《孤燕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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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燕轶事-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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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溺爱骄纵,却是没有妨碍姐妹二人的成长:姐妹两个长在山上,根本没有一般富家儿女娇生惯养的任性脾气。
  这两个天生丽质的玉儿不要星星月亮,更不好吃穿,连一般女孩子喜欢的首饰都敬而远之。
  她们不爱打扮:无名师父给扯四尺红头绳就能凑合一年。
  她们不贪口腹之欲:孤燕山有的是纯天然的山菇野菜,最简单的烹饪方法,就会有最完美的味道。
  胭脂香粉?
  统统的拿开,小姐妹崇尚自然美;
  绸缎衣裳?
  得了吧您呐,深山老林走一晚上再美的绸缎都成抹布。
  膏粱厚味?
  打住,玉家大小姐天性不食荤腥。
  要说这两个孩子真无欲无求却又不然,她们只好一样:酒。
  玉孤不消说了:她小的时候就爱喝酒。
  玉燕是姐姐爱什么,自己一定跟着爱。
  上山以来,姐妹二人原以为不得沾酒的了,却不想无名师父却是个无酒不欢的人,和姐妹二人志同道合,三个人里,年纪最大的无名师傅是一等一的能喝善灌。
  无名师父每天不吃饭可以,酒却是万万不能断的,小姐妹的爱好正合无名的意。
  她哪里会拦着姐妹二人饮酒?
  这位师傅第一时间把酒具都准备好了,陪喝陪聊还带教搳拳的。
  那孤燕山四季如春,植被茂盛,有采不完的花果,吃不尽的山货。
  无名师父是个行走四方,游遍天下的人。闯荡江湖几十年,无名师傅杂学满腹,稀奇古怪的酒方懂得不知多少。
  山有土产,人有妙法,两下一凑合,无名师父可谓如鱼得水,一肚子的杂学有了用武之地。
  玉孤玉燕没来之前,无名师父一个人闲来无事就自酿自饮,以娱晚年:孤燕山山洞酒窖里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倒有三百六十六日都是满满的。
  两个孩子来了,居然也都是好酒的,这可是搔到无名师父的痒处。
  以前一人独酌毕竟无趣,如今新添两个小酒友,真是意外之喜,求之不得。
  师徒三人在吃上都不甚讲究。
  姐妹吃素,无名稍动些荤还都是为下酒,可她们对喝可都是在意的很,练功之余三人没干别的,净研究怎么伺候肚子里的酒虫了。
  三个臭皮匠碰头顶个诸葛亮,三个酒鬼凑到一起,可想而知,喝酒都喝出花样来了。
  上文也已说过,寒至饮“长阳酒”是当地的风俗。
  师徒三人都是好酒的,适逢喝酒的节日,怎能放过?自然要大喝而特喝了。
  左右三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不致伤身,连醉也难,故而更加肆无忌惮。
  为寒至这一日,师徒三人早就准备多时。
  三人所饮的酒与一般人不同、奇奇怪怪的,所用的酒具也稀罕的很,均是别处难寻的东西。
  孤燕山自古以来,埋尸骨无数。
  按理群尸相积之处,应该是一片不毛的死地;可大自然造物的奇妙总是超出人类最狂野的想象,死和生、毁灭和创造就像一枚钱币的两个面,永远相伴相依。
  这些奇怪的尸体,催生出了许多奇怪的生命。
  在变成彻底的死地之前,孤燕山的植被之茂盛、生物种类之繁杂,超过了任何一座山林。

  奇地生奇物 宝师收宝徒

  在山中生活数十载,无名师父发现有些尸体上会生一种奇妙的菌子。
  那菌子的菌盖肉质极嫩,表面凹凸不平,看纹路跟个闭上眼睛的女人脸一般,五官具全,色做粉红,看上去十分娇艳,嗅上去也无甚异味。
  碰一碰,那菌盖上的肉颤微微的,手感滑腻异常,与人体肌肤无异,无名师父开慧眼看了也无甚异状。
  此菌午夜生出,一见阳光就如雪见火一般迅速化了,化成的汁液又会渗回尸体内,飞禽走兽,食此菌立毙。
  无名师父刚刚开始以为走兽之死是尸毒所致,但她用银针探了此菌,银针却又不变色。
  菌既无毒,无名又转而研究那些食菌而死的小兽尸体,发现这些小兽体内阴气极重,死因也是阴气冲阳导致丧命。
  重新再用慧眼一观菌子所化的液体,无名心下当即了然。
  原来,就像植物会把肥料转化为生物能一样,这种菌子也可以吸收阴气作为自己生长的养分。
  植物吸收了肥料,并不会长出肥料来,更不会散发出肥料的味道。
  这菌也一样,吸收尸体阴气生长却不会泄露出丝毫的阴气,更不会有什么尸臭味,看外表就是普通的蘑菇。
  然而此物生于异地,自然有些怪异的特性:这菌子见了阳气就会迅速变回浓郁之极、有如实质的阴气。
  如果是见了阳光还好,顶多是再被尸体吸收。
  可是这菌子若进了活物的肚子、接触活物体内的阳气后再在活物体内还原成了阴气,必然会造成阴气冲体。
  被如此浓重的阴气冲体,那活物定然非死不可。
  孤燕山南侧极阳之地,又生长有一种小灌木。
  这种小灌木高不盈尺,全株光秃秃的一片叶子也无,看外形就是一棵棵火红的光杆,唯其顶端开火红色花,花朵如碗口大小。
  这种灌木每年九月初九正午开花,午夜花谢留一红色种托如莲蓬,内藏红色果实两粒如莲子。
  果实一结,灌木随即枯死、腐朽,种托内的种子掉落地上,自行入土,来年又发。
  不知为何,那灌木总是固定在一片区域生长、绝不外扩,而且每一棵灌木无论开花的时间还是花谢落果的时间总都是那个时候,年年如此,不差毫分。
  这种灌木植株、花朵、种子都无毒,只是植株每个部分的味道都极辛辣,放入口嘴里咬嚼便如放了火焰在口里一般,若咽了下去,不到一会儿全身都会变得通红滚烫的,肚腹内如被火焰烧灼。
  除此之外,孤燕山还有其他古古怪怪的动物、植物,林林总总,数不胜数,天下罕闻。
  本来无名师父研究这些动植物只是为打发山中无聊的日子而已,不想等到山上来了玉孤玉燕一对脑筋灵活、鬼主意多多的活宝后,这些植物、动物那无名师父想不到的用处,这两个孩子统统想到。
  玉燕小时候离姐姐远了就全身火烫,难受的厉害;而待到她年纪渐长,不知怎么的,这种奇怪症状更重了。
  晚上还好,白天玉燕几乎是一刻也离不得姐姐,恨不得天天粘在玉孤身上才舒服。
  玉孤和妹妹却正相反:她儿时离了妹妹就觉得寒冷异常。
  白天还好,晚上更甚,是以玉孤不分冬夏,总是捂着棉袄。
  无名师傅心知这是姐妹二人体质异常的缘故。
  可惜姐妹入门日子又浅,就算无名师父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也没办法,只能每天做些汤药给姐妹二人喝。
  汤药里面放了阴性或者阳性的药料,无名师傅希望这样能让她们好过些。
  然而此举却是收效甚微。

  冰覃流火自有其物类 美酒佳人便成了好事

  上山后,两姐妹听师父说孤燕山有这么多神奇的东西,也是小孩子家心性,看什么都好奇的不行,“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师傅不敢尝试的东西,两个姐妹全无顾忌,那些山中的草药、野果,两个小东西一一试遍。
  姊妹二人最先就盯上了那菇和灌木。
  跟着无名师傅,两个孩子都学了些本事在肚内,五行阴阳也大致明白,也不知她们是哪一个、哪一天琢磨出来的法儿,将那菇和灌木的花朵采了,分开放入两坛烈酒之中,随即都密封了存起。
  两个小东西也有主意,将放了菇的酒存于山北地下洞穴之中,放了果实的酒放在山南灌木丛扎根的土中埋藏,使之阴阳相合,恰合物类特性。
  这一年寒至来临,两坛烈酒也已埋在土里过半年了,两个玉儿心痒难耐,忍不住把两坛酒都拿了出来。
  那放菇的一坛,内中只剩酒液,菇却早已化了,酒液变为极通透的碧绿色。
  小姐妹乍着胆子尝一尝,机伶伶打个冷战:那碧绿酒液入口奇寒彻骨,一路咽到肚子里,像吞了冰雪水一般。
  玉孤当不得那寒气,全身瑟瑟发抖,玉燕喝了却觉全身都舒坦的不行,好似三伏天饮冰水,从内到外,燥热之气尽皆洗去。
  玉燕大喜,如获至宝,名此酒为“冰覃酿”,自此日日少它不得。
  放了花朵的一坛,花朵却也化了,只剩血红的透明液体在内,甫一开封,一股辛辣之气直冲出来,二人离的近了,呛的涕泪横流。
  玉燕闻那味道说不出的难受,怎么也不敢尝了。
  玉孤可不理那些,她用小木勺舀了一勺、一口闷了。
  不喝则已,一口酒喝下去,小玉孤眼睛立刻就直了,屏息凝气好半天方才“咕嘟”一声咽下口中的酒,刚刚咽完就“好酒”“好酒”的大呼不绝。
  玉燕看姐姐那样子,先惊后奇,忍不住也舀了一口喝下。
  这一口酒可是要了玉燕的小命了——玉燕觉得自己哪里是喝了酒,明明是放了一团火在口里!
  她不假思索的就要吐出来,玉孤一伸手就捂住她的嘴巴:
  “莫糟蹋好东西,咽了,咽了!”
  玉燕呜呜连声,眼泪都辣出来了,玉孤只是不松手,玉燕吐又吐不得,只好硬着头皮往下咽,就觉得一条火龙从嘴里一路烧到肚里。
  等玉孤把手拿开,玉燕呼的吐出一口气,连那气都是火热的,再看玉燕,小脸通红滚烫,话都说不出,也顾不得跟姐姐理论,捧起“冰覃酿”连灌几大口,这才算得了命了。
  等到小玉燕把气喘匀了,也不多说,扑上去就和姐姐撕打在一起,小姐妹在地上滚做一团,笑闹不停。
  那花朵酿成的酒,玉孤也给它起了个名字,就叫“流火”,天天也是不离手的。
  这“冰覃酿”和“流火”除了她们两个,别人却喝不得:连无名师父都挡不住这二酒或冰寒或热烈的劲头儿,碰也不碰。
  小姐妹二人却是自此后年年都做,而且做得相当不少。以至后来无名师父每个月下山采买之物,大多数都是一皮囊一皮囊的烈酒。
  还好无名师父早年行走四方,所积财物不少,孤燕山山货药材也多,都可拿到集市换钱,不然三个人喝酒都把长春派喝穷了。
  这三个人喝的酒奇,用的酒具也有趣。
  取那粗大的竹子剁了,每段成年男性手臂长短,中间的节都打通了,唯留边缘一节不通,两端系了布带,方便背携,然后将酒灌了进去,用木塞塞了背在身上,到处都可以行得。
  那竹子甚粗,灌上酒也沉重,还好师徒三人有功夫在身上,不然这么一个沉甸甸的竹筒背竹筒,背起来也是很费劲的。
  制作酒壶的竹子就产在孤燕山山顶一隅,物性也甚奇特。
  这种竹子不通阴阳,木质坚硬异常,刀子横劈一下只能留一道白印在上面,全没寻常竹子柔韧的特性;
  叩之有丁丁有声,丢进水里都不浮、直接沉底,可想而知做成酒筒再灌满了必然有些份量,情急之下手头若没有武器,把酒壶抡圆了敲人脑袋,以师徒三人的身手,不用十分力也能揍出个痴呆加脑震荡来。
  背着这样一个酒具行游,倒是连武器都不用带了,当真一举两得。
  这一年寒至师徒纵饮,两个孩子喝了个痛快,也醉了个酩耵。
  两个孩子喝的不省人事,还是无名师父把她们抱回床上宿歇,不过无名师傅也醉了,支撑不住,只是要歇息。
  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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