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草丛和矮树阻隔,感觉就像二人在野外露营那样。
「Cheers!」举杯把那小小的鲜红色饮料乾了,入口是红桑莓的甜和伏特加的辣,叶潼双颊陀红,靠在这特长的躺椅上傻笑。刚到时就点了一杯Gin Tonic和一盘五色vodka,因为好喝後来又追加一盘。他很少让自己喝得这麽醉,是因为身边有艾历让他安心,所以今天才稍微放肆了点。
「Cheers!」艾历挑了蓝色的那杯,人工的薄荷口味,使辣酒口感更加刺激,就是酒量比身边的人好,他也不敢喝多,只是浅嚐即止,毕竟回家路上还要驾车的。
「艾历!艾历!」似乎是不满意对方那种温吞的呷酒,叶潼撇嘴,突然大大的扑到对方身上,然後邪邪的笑了,「太过份了,只有我这麽认真的喝……」说著,他就要把未喝完的杯子整个倒进男人嘴里。
「我也有喝啊。」被178公分的男人压著强灌,那沈甸的重量实在称不上舒服,但艾历还是小心的扶著叶潼,生怕他腰处又碰伤了,叶潼喂过来的酒他也凑合著喝。
「别碰我!」感觉腰处敏感位置被抱扶住,叶潼突然一掌打开了对方,「……那里不可以乱碰的……」幸好酒品没差到胡乱大吼,除了脸红和稍为情绪化了点外,叶潼举止还挺敏捷的。
「我怕你又磕碰倒东西。」艾历叹一口气,非常有耐性的解释,而叶潼听到他这麽说,就抿起唇,像个乖孩子被训话般站得直直的。
「怎麽了?」艾历又问,很少见对方这麽温驯,平常叶潼就像一只高傲的名种猫,漂亮,却容不得别人碰触。
「你碰那里……我会痒。」叶潼很委屈、很委屈的说,然後就倏地往他怀里扑去,却又不让艾历抱扶住,那模样极其别扭。
……怎麽看都是醉了……
换著平常的叶潼,怎麽会这样挂在另一个人身上?艾历低头,看著不自觉鼓起了脸的醉鬼,认命的继续小心护著对方,「回去休息好吗?潼。」
「不,在这里挺好的。」叶潼喜欢这里满溢的青草气味,更喜欢像热源一样,把他整个包裹住的柔软物体,虽然眼神还是很清明,但脑袋已经自动把抱住自己的艾历当成是发热按摩椅,他又舒服地叹息一声,把头埋了进去,硬绷绷有著弹性的沙发很舒服——那是艾历的胸口。
被靠著的人只好安份当沙发,因为他怕自己稍有动作又会惹来叶潼排斥。後来叶潼连自己的躺椅也踹开了,整个躺在艾历身上睡得舒舒服服的,倒是苦了艾历,一直维持著手脚平躺的姿势,还要承受整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到叶潼的呼息慢慢变得平稳时,他才非常缓慢地移动双臂,尽量自然地把人搂紧,以免叶潼睡到一半失平衡掉了下来。
那悠哉的睡脸俊美得像个雕像一样,艾历却没想甚麽心思,只是小心的把人抱到车子里去——上回抱叶潼时非常勉强,有感自己锻练不足,回国後就加重了体能训练,现在把人横抱还是挺重的,却没之前那样吃力了。
「唔……」碰到真正的皮沙发,叶潼反而不舒服的哼了哼,转转身又睡去,艾历从後照镜看著他,又不放心的提了张毯子来把人盖住,只能说这样黏人的叶潼让他更觉得自己要把人照料周全,一路开车回去都是慢速稳当为主,怕後车厢的人受到半点晃动。
凌晨时分回到他的公寓,就听到甚麽东西在咇咇作响,艾历将叶潼小心的扶到床上去,才发现是他床头柜的手机在叫。出门时仓促,竟就这麽搁在这里。艾历不喜欢窥看他人私隐,但听手机每隔一分钟就响起来,就怕是甚麽要紧事。拿起来看,数十通来自萨莱曼的电话,还有好几封新讯息,似乎都是来自同一人的,艾历只把手机调较作静音就放回原位,这不是他能干涉的范畴。
叶潼外出穿的是针织背心和牛仔裤,艾历想了想,知道对方有穿睡衣的习惯,便到行李箱去翻找。然後小心翼翼的为他换穿衣服,让叶潼可以睡个好觉。虽说叶潼是喝醉酒,但在意大利工作的压力恐怕也积累到一定程度,艾历希望叶潼来这能够好好放松,就自动自觉为他张罗一切了。
「Guten Nacht。」(晚安。)为床上沈睡的人盖好被子,艾历低头在那额上一吻,然後就把客房的门带上。
第二天清晨,叶潼是被一阵香甜的松饼味吸引起床的,搔搔乱得像鸟窝的短发,发现自己身上已经穿著睡衣,但内衣裤还是昨晚那套,心里就觉得奇奇怪怪,太习惯不省人事後和别人办事,这麽完好无缺的醒来,反而让他有点怪责艾历的闭俗,难道他就不懂吃点豆腐吗?还是他是直的,对自己根本连一丁点的兴趣都没有?
这麽想,叶潼就更气闷了,他昨晚是有点刻意借酒发疯的,因为想知道艾历对自己的底限。但结果却是被体贴的照顾,然後舒服的睡过去,刻意营造的机会也得不到甚麽收获,不知这是好是坏。
打开门,一阵严谨的新闻播报声就传进耳里,艾历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看著早晨新闻节目,黄金色的蜜糖松饼给叠得高高的放在盘子上,还有面包和生果,非常营养的早餐。
「早安。」艾历随即看到了他,柔和的问,「睡得好吗?」
「很好。」不知是晨光照射下来营造了气氛,还是他的私心,总觉得这时的艾历极具男性魅力,叶潼将这美丽的一幕收进眼底,然後笑著直往餐桌走来,「你做的?」
「只有松饼。」艾历回道,一天里最重要就是早餐,所以他通常都会准备得丰盛点,「合胃口吗?」
「当然!」叶潼马上就叉了三块松饼到自己的盘子里,左右张望,看著柳橙汁和牛奶就有点苦恼,「如果再加杯咖啡的话……」
「长期摄取咖啡对身体不好。」艾历说著,从冰箱拿出今早采买的鲜红果汁,「西西里的血橙汁,有嚐过吗?」
「看来你是不打算给我咖啡了。」叶潼耸耸肩,顺从地拿出空杯来,他不是讨厌果汁,只是习惯了每天早上一杯咖啡的,不喝就觉得混身不自在,「倒一两口来嚐嚐好了。」
「我家没有,如果你需要我明天再去买。」
「不用这麽麻烦。」叶潼摆摆手,他虽然寄住在对方家,却没想过把艾历当佣人使用,这饮食习惯的入乡随俗就好,况且艾历说得对,咖啡喝多了的确是不健康的。
二人就各自享受著早餐,耳边听著新闻报导,德国其实是个治安非常好的城市,不知是国民教育太成功,还是那守规距的文化过份根深柢固,现在出事儿的通常是旧东德的区域,而且惹事的都是少数民俗。
把高高的松饼山搬空後,叶潼非常满足地摸摸肚皮,他平常不是特别嗜甜,但艾历做的松饼煎得很香,让他吃了一块又一块,不自觉就已经吃撑了。
艾历正想把盘子收起来,叶潼却早他一步的站到洗手槽,「你煮我洗,很公平。」然後就把洗碗的活给抢过来了。
「一会有打算去哪里吗?」知道叶潼坚持时就会很顽固,艾历也不和他争了。
「呃……没想过,Postdamer Platz吧?反正只是随意逛逛。」
艾历点点头,知道叶潼对柏林的熟悉,也不需要自己带他观甚麽光了。
其实叶潼觉得在艾历家躺著还更舒服,反正他只是来渡假的,但又怕打扰到人,所以叶潼才打算随处找个地方閒逛,「你不用忙著招呼我,有工作的话可以去忙……柏林大部份的路我都熟,不然要求助时也可以打电话给你。」
「我告了一星期的假。」艾历回道。
「呃?」这下换叶潼呆了,「你告这麽久的假干嘛?」
「陪你啊。」艾历答得理所当然。
「你不需要做到这样的……」叶潼叹一口气,「我可以自己行动……」
「你好不容易来,我当然是要陪著你的。」艾历摇头,说得异常慎重,彷佛这是重要不过的大事,「所以你想去哪里也可以跟我说,就是远一点的我也可以载你。」
「所以说……」叶潼想说艾历做得太夸张了,但话还没出口,就被一阵电话声打断,艾历的眉瞬间蹙了起来,然後拿起话筒接听,电话那端传来的嗓音尖而高亢,叶潼即使站得远,也约略听到一阵嗓音,他看著艾历不停用『嗯』、『嗯』、『好』的单音回覆,然後挂上了电话,朝自己看过来。
「萨莱曼四处找你,说你再不出现他就不干了。」艾历说道。
「啊?」叶潼的嘴巴可以塞进四个鸡蛋。
「刚才是GCB的总经纪打来……」艾历叹一口气,「因为我有跟经纪人说过我要接待你,萨莱曼自从知道你走後就东查西查,就这麽知道了,现在正在发飙。」
「……他搞甚麽……」叶潼抱著头,他觉得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看这是在做甚麽?跟个朋友渡假搞得好像被情人抓奸那样,还要惊动公司,他从不知道帝皇是这麽不识大体的人。
「他昨天打了几十通电话给你,因为你外出时没带手机,所以就没接到,然後回来後我怕吵到你,又调了静音……我想是担心你吧。」艾历如实交代,刚才总经纪打来鬼嚎,又骂他怎麽把B&G的另一个男主角绑走了,惹得帝皇发飙,语调可是夸张很多倍,只是听到叶潼在意大利经历的事後,艾历却觉得萨莱曼这情人做得不称职,语调里就不自觉淡漠了许多。
「……我又没有和他约过甚麽。」叶潼叹口气,走回房去把手机拿来,果然这一晚上的未接来电多得可怕,有小金的也有萨莱曼的,问自己身在何处的短讯亦然……叶潼到後来索性不看就删掉算,被人像讨债一样追问下落让他觉得很烦。
他回拨了萨莱曼的号码,电话才刚拨通就马上被接起了,萨莱曼的口气很不好,可见他的情绪已经闹一整晚,才会说出不干这种蠢话。
「你终於肯打给我了吗?」怨妇似的语调。
「我昨晚出去了。」知道情人也是挂心自己,叶潼让自己软下嗓音。
「有甚麽事可以重要得连电话都不听?我打了数十次电话给你…」
「我知道,可是我出门时忘了带电话,不是有意不听的。」
「我以为你试完衣服应该是来找我的。」
「我和你又没约。」
「正常人不是该想和恋人一起过吗?好不容易在同个地方工作……」
「就因为是同个地方工作,横竖都会见面,就更不用刻意腻在一起吧?」叶潼觉得自己是有点理亏的,毕竟他对艾历也有私心藏著,只是这一阵子在意大利过得实在不痛快,让他更期待到德国去散散心,这一层却是不能和恋人说明的,「我也只是去一个星期,别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无理取闹?」彷佛被这四个字激怒,萨莱曼的嗓音阴沈带著怒气,「那你昨晚是去哪里了?和谁一起?去做甚麽?你一五一十说清楚,我可以考虑不『无理取闹』。」他最後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想要和恋人在一起就是无理取闹,他一整晚的急躁原来都是多馀的。
叶潼自问是个不拖拉的人,就是前度跟他分手,他都是二话不说的应好,绝不寻根究底的。那是因为他怕烦,不想自己显得烦人,更讨厌别人来烦他。而现在萨莱曼一下子三四个问题丢过来,让叶潼按压下的耐性一下子就没了,他没甚麽不能解释,但才一个晚上萨莱曼就怀疑他,还闹出这麽大件事来,是不是有点太借题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