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睛到尖。跟我来吧。”宋凡带着党云生做到了钢琴前,宋凡是有点紧张的,他不知道,自己一手发掘的天才,在他离开的将近六年里,是泯然众人矣,还是发出更夺目的光芒
第13章 13
党云生没有让宋凡失望,一首简单的蓝色多瑙河,优雅流畅,不过宋凡还是看出了其中的不足,党云生的技巧还停留在他走的那年。不过宋凡没有责怪的意思,毕竟党云生能够继续练琴已经是他努力来的结果。
党云生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宋凡,宋凡笑一笑,走到钢琴旁,党云生让了位置,宋凡试音,然后从新弹了蓝色多瑙河,不仅仅是流畅,一种静谧的情感随着音符在空气中流淌,仿佛在音乐中随着河水荡漾。
宋凡一边弹一边看党云生,党云生的表情震惊且惭愧,宋凡双手放在琴键,“这不怪你,不过你需要一个特训。”
党云生不再说话,来B市时的自信都化作了微尘散去,“学无止境。”宋凡微笑,“这才是我的学生,不放弃,最终会成功。”
还有三天面试,党云生就像一块海绵,不眠不休的练习。周围的邻居找到宋凡,抱怨他们家太吵,宋凡笑着赔礼,说自己家里有音乐学院的考生,很多人表示理解。
客厅的电话响起,宋凡接了电话,“爱国,嗯嗯,挺好的,还在联系,明天就面试了。啊,放心,这里有我。不用,钱够了。嗯嗯,好。那不跟他说了,等明天面试过后我让他给你打个电话。”宋凡放下电话,轻轻走到党云生前面,“云生,休息一下吧,明天就考试了。”
“我觉得还欠缺一些东西。”党云生抬头,眼里有些迷茫。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剩下的是技巧的流畅。你的最大优势是情感丰富,去休息吧。”党云生点点头,回屋洗漱休息。
第二天宋凡亲自送党云生去面试,党云生发挥的不错,党云生出来的时候看到宋凡的旁边站着一个长发的女子。
“宋凡,这就是你常说的得意门生?”
“呵呵,是啊,是个天才啊。”宋凡得意的说,他拉过党云生,“云生,这位是王静,王老师,以后她可能回教你世界音乐史。”
“王老师好。”党云生长的好看,嘴又甜,一会王静就喜欢上党云生。
“走吧,我请你们去吃饭,也算为党云生小朋友接风。”王静拉着党云生进了校园,“我们去食堂吃,食堂的红烧肉还是蛮不错的。”党云生有点害羞,“去吧,正好让王老师和你聊一聊大学生活,做一个准备。”
他们到了食堂,食堂的师傅和王静很熟,现在还不是用餐的高峰期,一会儿就上了几个菜,王静充分发挥了母爱,一个劲的给党云生夹吃的,“云生太瘦了,要多吃点。”
“王静,我想和你说个事。”
“说吧。”王静边夹菜边和宋凡说话。
“云生这孩子是孤儿,学校能不能给些特殊的照顾。”
“是么?”王静看看宋凡,再看看党云生,党云生点点头,心里有点不舒服,就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看着,“老师,我自己可以赚来学费的。”
宋凡看看党云生,“他这孩子就是倔。”
“这样的话,我会和院长说一下,应该可以给云生找个勤工俭学的工作。”
“老师,我自己可以的。”党云生不想麻烦别人,也不想被别人特殊的对待,“老师,我有手有脚,我可以自己赚到我要的学费,我不想一进学校就被特殊的对待。”
“你这孩子,说你倔,还真倔。”宋凡无奈,党云生别扭的冷着小脸。
王静看看宋凡,在看看党云生,“先吃饭,这事等会儿再说。”
吃了饭,王静把宋凡和党云生送达了大门外,一路上没人再提起这事,到门口的时候,王静摸摸党云生的头,“这孩子有志气,这样吧,有需要的时候一定来找我。”
“谢谢老师。”党云生点点头。
走远了宋凡叹口气,“云生,大学的学费不像你高中的时候,一年要一个学期要一万五。”
“我们可以的。”王云生倔强的不肯妥协,“我孤儿的身份不是博取同情的借口。”
“你。。。这么多年,党爱国也没把你的性子扭过来。”宋凡是彻底没辙了。
“爱国在也会听我的。”王云生笑眯眯的,应该说党爱国就没有事情不听他的。
党云生还要准备文化考试,没敢在B市耽搁,早早的回了学校,那天是党爱国去车站接的他,党云生想一个快乐的孩子,见到人群中的党爱国就扑了上去,“想死我了,坐车真难受。”
党爱国抱着党云生转一圈,“怎么瘦了?”
“有么?我在宋老师那里吃的可好了,宋老师竟然会做饭,你会不?”党云生把东西挂在党爱国的身上,拿党爱国买的饼吃。
“还凑合,等咱们有家了,我做给你吃。”党爱国笑着摸摸党云生的头。
“你要先学会看菜谱,宋老师做的好吃又好看,在福利院的时候,你就会大锅炖,我都吃腻了。”党云生挑剔的说。
“救就你挑,等你上大学走了,不知道还回不回来呢。”党爱国感慨的说,他好多同事的孩子上了大学,都在外面工作,不回来了。
“我不回来,因为我要把你也带出去。”党云生停了脚步,“我们一起出去。”
“我们?到时候你就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我同事他儿子在大学就交女朋友了,现在放假都不回家,在学校陪他女朋友。”党爱国罗里罗嗦的边走边说,看身边党爱国没跟上,“快走,回学校休息一下。”
“不回,我特意早回来一天,我要去你那里住。”党云生蹦跳着过来,“爱国,我不会娶媳妇,我只想和你一起过。”
“你就孩子气。”党爱国抽出一只手点党云生的鼻尖,“我那里有什么好,床又小,以前你小的时候挤一下还可以,现在根本就挤不下了,会掉下去的。”
“睡在你身上呗。”党云生不在乎的走远,“快点,这饼根本吃不饱,饿死了。”
党爱国把东西送回了寝室,领着党云生去了他们常去的小饭馆,小饭馆当初的端菜小妹已经嫁为人妇,还有了可爱的小孩,他们走进去,才一岁的小孩子依依呀呀的抱住党爱国的大腿,党爱国一只手就抱起了孩子,逗的小孩子咯咯直笑。他们要了老三样,在老地方坐着等菜。
党云生看和党爱国的脸,党爱国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常年的劳作还是留下了痕迹,发根有点点白发,党云生心里涌起了感动,就是面前这个人,让他敢于追求自己的理想,支撑他走过了那些艰难的岁月。党云生已经找不到词汇来形容他和党爱国之间的关系,亲人一词太过单薄,党爱国这三个字已经融入他的血脉。
“爱国,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党云生凝视这党爱国的眼睛,看着党爱国红了脸,明明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他却觉得可爱。
“就怕到时候你有了老婆就把我忘了。”党爱国转个头,被党云生火热的眼神盯的不自在。
“我根本就不会娶老婆。”党云生赌气的说。
党爱国也没当回事,这种话党云生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两个人吃了饭回了钢铁厂,一晚上党云生都趴在党爱国的耳边给他讲B市的见闻,党爱国羡慕的不得了,最后党云生说他要是考上了B市的音乐学院,就带党爱国去玩,党爱国笑一笑,欣慰的看着党云生,他的弟弟考大学了,是个大学生了。
第二天党云生回了学校,党爱国照例塞了两百块钱。后来直到高考,党云生没在出过校门。高考这天,学校外面人山人海,党爱国特意请了假来陪考,他手里拎着个兜,吃的用的一大堆。一科考试结束,考试的学生们四面八方的涌出来,党爱国靠在大门的一角,认真的看着。
“爱国。”党云生大老远就看见了满脸大汗的党爱国,好不容积挤到党爱国面前,“走,去树下,你都快中暑了。”
党爱国跟着到了一棵树下,拿了一颗新鲜的桃子,“吃一个解解渴,考试累吧?”
“不累,不是不让你来么?这么大热的天,中暑了怎么办?”党云生拿了手帕给党爱国擦汗,一会儿手帕就湿透了,拿了党爱国手中的兜子,掏出一瓶矿泉水,“快喝,我看你都快昏过去了。”
党爱国就是傻傻的笑,和党云生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人来人往,都是父母带着孩子来考试,不过党云生一点也不在乎,身边的人,比那些孩子的父母还要会疼人。
夏日的午后微风轻抚,党云生有点昏昏欲睡,党爱国看着躺在身上的党云生,觉得这小孩越长越好看了。呼吸轻轻的打在胸口,心里暖暖的,这就是他的小孩,他发誓要把世界上最好的都要给他的小孩,他希望小孩能长命百岁,希望小孩能美满幸福,希望小孩永远永远的快乐。
黑色七月后,党云生如愿的拿到了B市音乐学院的通知书,整个福利院都欢腾起来,党爱国看着被小孩子围住的党云生笑,他的弟弟只要快乐的成长,所有的苦难都由他一个人来背。
第14章 14
拿了通知书,本来应该是一件好事,可是党云生和党爱国开始犯愁,音乐学院的学费是每年一万五,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个天文数字。放假的时候党云生去勤工俭学,做钢琴老师,一天要接三堂课。
毛豆很喜欢他的新钢琴老师,她常常叫党云生漂亮老师,党云生一笑而过,他现在三堂课带五个学生,毛豆是属于比较乖,喜欢钢琴的孩子。党云生觉得钢琴是一种很美的艺术,很多家长强逼着孩子去学,已经完全失掉了学钢琴的意义,这本因该是一种享受,所以党云生在上课的时候,都会弹一些名曲,讲解一下作为钢琴欣赏,他希望孩子们是从心里喜欢钢琴。
党云生生长的漂亮,做事乖巧,而且还是考上B市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家长们也都很喜欢他,每次上完了课,党云生的手上总会有一些小零食之类的。
下了课,党云生拿着家长给的一袋饼干往钢铁厂走去,现在的钢铁厂已经没有了昔日的荣光,破败的厂房,生锈的大门,还是那个打更的老头,可是再不会拉着他签了字才能进去。
“云生,找你哥啊?”党云生刚进门就看见王有全,比党爱国大十岁,党爱国进厂的那天他就在了。
“嗯,我带回了点好吃的。”党云生笑呵呵的拿了装饼干的袋子给王有全看,“王叔要不要尝尝?”
“不了,我还有事急着回家,哪天有空让爱国带着你去我家,你嫂子还惦记你呢。”王有全说着骑车走了,又回头喊,“你去宿舍等你哥吧,你哥在厂长那呢。”
“嗯。”王云生长长的答应一声,回了宿舍。原来住六个人的宿舍已经完全的空了,只剩下党爱国和一个新来的工人。这几年钢铁厂的效益不好,越来越多的人都走了,不过党云生党爱国很有信心,这几年党爱国年年有奖状和奖金拿,劳动模范的奖状都被院长贴在了福利院,是和他的奖状放一起的,院子里的孩子们都很仰慕他们两兄弟的。
党爱国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心情有些沉重。钢铁厂现在已经停产了六个月,关于下岗的传闻已经满天飞,听说分厂要并回主场,分厂里的人要是不下岗就要高职称,但是党爱国只有小学毕业,根本就没有资格考职称。
“爱国啊,进来坐。”现任的厂长是去年从总厂调过来的,大家都以为分厂有救了,可是这个厂长也没能挽回钢铁厂的破败。
“张厂长。”党爱国有些拘谨。
“爱国啊,你来钢铁厂已经有六年了吧。”张厂长手中拿着一个大茶缸子,“是个老员工的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