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程从鼻子里笑了一声,说:“你是谢家独子,在你爸退下来之前你到处晃荡一下还可以,三十岁之后,他们还能容许你?只怕要给你安排相亲了吧。到时候不光是你爷爷要犯心脏病,没准儿你爸你妈也要出各种状况呢,那时候你怎么办?还是只有屈从了吧。而那时候若我还和你在一起,快十年之痒了吧?像我这样脾气大又自我的人,没准儿你也腻味了,家里人又逼着,是不是你只能一脸苦相地求我原谅,让你先结个婚?当然啦,我也必须谅解你,因为那不过是你的权宜之计嘛。”
谢达敏被辩驳得无话可说,最后,只能避开锋芒,说:“我……好吧,你说的也没错,我没有尽全力护着你,那……你那个男朋友,他就可以?我就不信他就没有家庭压力吗?”
安程哂笑道:“呵呵,他还真就没有。不过,就算有,他也不会像你那样避避缩缩。”
谢达敏心一横,说:“那我也想试试,其实,这一年,我家里人都被我磨得差不多了,也许不会太反对了。安程,你不能这么狠心,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再试一试好吗?我们在一起七年了,七年的青春时光,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安程,就这么辜负了吗?”
安程摇摇头,说:“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不可能。我要求爱人忠诚于我的同时,也会对爱人忠诚。我没有机会给你,抱歉。”
谢达敏还不死心,安程将面前的半杯咖啡一饮而尽,说:“达敏,你还记得以前我们一起看过的一句哲言吗?人不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河水在流动,时间在前进,人的感情也在不断地变化。今时今地,我对你心软,就是对我男朋友的不忠。你当初看上我,总不会希望我是这样没品格的人吧?所以,别再勉强自己也勉强别人了。就此别过,希望下次再见到你,你也有了新的感情归宿。”
安程头也不回地离开,谢达敏呆呆地坐在原地,半响,紧紧握住拳头,在心里呐喊:不,安程,我不愿意!不愿意!
安程还没走到车前,大壮早就下了车,靠在车门上微笑着等待。
已经是秋天了,寒意渐起,大壮始终穿不惯西服,除非必要,更喜欢穿舒适便利的夹克上装加牛仔裤,此时正是这样的装束,短到腰部的夹克越发凸显两条修长结实的长腿,包裹在藏蓝色的牛仔裤里,整个人看起来朝气又阳光,朝着安程扬唇一笑,暖意弥漫。
安程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等安程走近,大壮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个纸杯,笑嘻嘻地说:“给你买的,还是热的呢!”
安程的手里塞过来的纸杯暖乎乎的,熨着他微凉的手指,还挺舒服的,不禁问:“什么东西?”
大壮说:“五谷豆浆。难得看到有卖的,就买了。”一边说,一边绕过去给安程开车门,习惯性伺候女王上车。
安程哑然失笑,说:“我才喝了一杯咖啡出来,哪里喝得下?”
大壮笑着说:“一杯豆浆而已,哪里就喝涨了肚子?你还记得那时候你在镇医院住院,最喜欢喝这个?”
安程低头浅笑,放在唇边抿了一口,香浓的液体滑入喉咙:“那时候真辛苦你了。”
大壮嘿嘿地笑,说:“早知道会捡来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媳妇儿,就是辛苦一百倍也认了。”
上车后,安程坐在副驾驶座上,微微侧身,往窗外看,见谢达敏也出了咖啡馆,低垂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安程确实有些不忍心,毕竟是喜欢过的人,可是,他这样纠缠不休,安程也没办法,只好把话往狠里说。
而且,安程最担忧的是,他可能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找上大壮……
主动交代永远比被动被戳穿的好。
如果是由谢达敏来告诉大壮,事实还不知道会歪曲成什么样子呢?不如自己坦白。
安程看着正要准备发动汽车的大壮,硬着头皮开口:“大壮,刚才那个人,其实和爸没什么关系。呃……”
车窗附近忽然投下阴影。
大壮和安程都愕然抬头,安程的脸色随之变得铁青。
大壮不明所以,一看,车窗外,正是刚才见到的那个俊美的青年。
他敲击着车窗,说:“安程,我还有话要说。”
又转头看着大壮,说:“还有你,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安程的眉毛渐渐地竖起来,谢达敏知道,这是安程暴怒的前兆。
可是,谢达敏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就是不服气,不甘心!
安程开口:“走开!不要惹得我讨厌你!”
谢达敏眼睛赤红,说:“走开了就更没有机会了。安程,你不能这样不公平。”
大壮莫名所以地看着,忽然有些明白了,看了看安程,又看了看谢达敏,说:“你……他……”
谢达敏略略直起腰身,迎视着大壮的注视,略傲然地说:“我是安程的男朋友。或者说,前任男朋友。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安程就这么给我归类了。我觉得不公平,所以,想要再讨论一下这个事情。”
☆、第70章
安程气得很,刚才的话简直白说了!这人现在怎么这德行了,怎么就这么死搅蛮缠呢!
安程狠狠地盯着谢达敏,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谢达敏!你要点脸!别闹得这么难看,以后再做不得朋友了!”
谢达敏执拗地说:“安程,我只想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而已。我就不信,我们七年的感情,抵不过他一个中途撬墙角的……”
大壮本来就已经猜到了几分,再听到这一句“七年的感情”,又加上一个“中途撬墙角的”,愈发心往下一沉,但是,男性的本能叫他来不及计较别的,直接先护住自己的领地。
大壮一摔门下了车,他个子比谢达敏高,干惯了农活力气也大,竟然把谢达敏像搬一块石头一般生生把他从安程那一侧的车窗前搬开,按在一棵树上,冷声说:“你要说什么?跟我说!别骚扰我老婆。”
“老婆”两个字叫谢达敏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咬着牙说:“呵呵,口气真大,连老婆都喊上了!你拿得出结婚证来证明安程是你老婆吗?哼,我和安程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打酱油呢!”
大壮盯着他,说:“结婚证顶屁用!像你这样听不懂人话,只会死搅蛮缠的杂碎,就算结了婚,照样得离婚!倒不如我和安程现在情投意合,早就做了事实夫妻!”
大壮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他觉得自己和安程不光是住在一块儿了,还连儿子都生了,岳丈大人也同意了,连“爸”都喊上了,还能不是一家人?不是事实夫妻吗?主要是男男领不到结婚证,若不然,早就把那九块钱花出去了,还轮得着这个什么讨厌的前任在这里叽叽歪歪?
一向自命儒雅的谢达敏居然被骂做“杂碎”,不禁勃然大怒,再一听到对方说早做了事实夫妻,便想当然地联想到那一方面,心里顿时被嫉恨填满了:自己和安程谈了七年恋爱,却都是亲亲摸摸,没来过一次真格的。没想到一次事故,事情全变了,听这人的话分明是在炫耀,炫耀他操了安程不知道多少回了!
嫉火焚身,加上目前求而不得的焦躁,叫谢达敏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想扳回这一局,于是,说得说不得的话都飙了出来:“那又怎么样?我和安程……早在七年前一起夏令营的时候就……做了,在草地上,星空下,天地为证,早就做了夫妻了,你个小三,拆散我们,还在我跟前炫耀,真有脸啊……”
谢达敏这样说,完全是偷换概念,少年情热,那时候他们是曾经在草地上互相抚慰,可是,裤子都没敢脱,只伸手进去撸了几下。不过,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情|爱,和男女之间的不可一概而论,如果从“只要射了就算做了”这一层面来说,谢达敏觉得自己说得也没错,只是心里嫉恨不已,不知道安程和他,做到了哪一步?
但是,大壮却信以为真,听得简直心尖尖都痛了,七年前就做了?操!毛都没长齐呢就做了?那七年期间,都做了多少回了?
谢达敏的空口说瞎话听得一旁的安程忍无可忍,再一见大壮信以为真后呆滞心痛的模样,越发气冲脑门,拉开大壮,一拳砸上谢达敏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老子瞧不起你!滚吧,我们之间彻底完了,连朋友也不是了!”
谢达敏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只望着安程痛心疾首:“你打我?明明是他先说的,你不怪他,反而怪我?”
安程懒得再理他,只朝着大壮怒吼:“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说完,安程自己就脚下生风一般先回了车边,并猛力去拉驾驶室的门,意思是大壮再不走,他就要自己开车走了。
大壮连忙三两步赶过去,将气呼呼的老婆拉回副驾驶座安顿好了,自己也上了车。
一脚油门轰下去,汽车扬长而去,对还呆立在当地的谢达敏轰出一车屁股尾气。
大壮目有斜视地开了几分钟路程,一路上眼角的余光直往老婆那边撇,本来心里还有些火大的,见老婆一直别过脸望着窗外,脸颊鼓鼓地,生闷气不理人的模样,再大的怒火也没了,只在心里郁闷:老婆啊,你瞒得我这么苦,现在暴露了,我还没来得及生气呢,你倒是先气上了!
安程像是猜到了大壮心里的想法,冷笑着开口:“是,我骗了你,我不是第一次,我早和男人做过了,不光和他,还有别人……”
安程实在是气急了,满心想要解释的话,偏是赌气往反方向说,破罐子破摔,索性把自己说得不堪,看大壮怎么说!
大壮的脸上明显露出苦痛的表情,动作幅度加大,油门踩得吱吱地,汽车狂飙起来。
安程斥道:“你干什么!停下!不要命了!”
大壮不理,闷着头开了大概几里路,直到一条空旷无人的小道上,才踩了刹车,拉了手刹,转过身将安程按住,狂肆地吻。
安程一腔委屈没法述,便极其不配合地将头往一边扭,躲着大壮的吻,还一边发着脾气:“你还亲我做什么?我的嘴亲过很多人了,早就脏了,不像你!呜……我还满嘴谎话,骗你……呜……”
大壮的舌在安程的口中翻搅,将他那些话搅得七零八落,语不成声。
安程的舌头左躲右躲躲不了大壮的纠缠,索性不躲了,软软地回舔着大壮。
大壮一腔的火像是往火药桶里扔了一根火柴,头发丝都要燃爆了。
这下子好了,两人的怒火都化作欲,火,安程满心以为的争吵,最后,就变成了车震。
震完了之后,安程两眼失神地摊躺在后座上,大壮则拿着一条内裤给老婆大人擦拭着后面,若无其事地说:“裤子反正脏了,没法穿,将就一下,索性光着回去,我抱你上楼,没人看见,没人笑话你。”
安程鼻子一酸,勾住大壮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没有和他做过,也没有和别人做过,只和你做过。你信不信?”
大壮凝视着安程,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嘴角,柔声说:“我信。我当然信你,你是我老婆,他不过是个对我满怀恶意的陌生人,我为什么信他,不信自己的老婆呢?”
安程垂着眼,很难为情:“可是,大壮,我确实欺骗了你。他是我的初恋男友,我和他是谈了七年恋爱,但是,那时候年纪小,条件也不允许,没有和他做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