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年想着是不是应该跟方程棠招呼一声,让他心里有个数,不过,他有些不知该如何说起,毕竟,他跟方程棠熟,跟安梓越并不熟悉。
林嘉年在跟蒋进吃早饭的当口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方程棠打电话的这个时候,其实方程棠已经又为了安梓越的不良行为而火冒三丈。
“蒋董事长?你不要告诉我是蒋进!”方程棠看到安梓越挂断了电话,这一通电话两人之间的对话方程棠听得很清楚,并且他听了电话里的声音后更加深信自己的判断:安梓越竟然跟蒋进正在合作!
蒋进什么底细方程棠还不清楚,只知道此人手段高明行事果断性格异常,再正经合法不过的精明商人,要不是因为林嘉年的关系,方程棠还真不可能跟这样的人有所交集,照这么说来,方程棠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为了林嘉年而了解了解蒋进的事情。
安梓越把手机放到一边,本来有着为了不想跟方程棠吵架而转身离开的打算,现在蒋进一通电话过来,竟然还扯到了方程棠,安梓越心里有些乱。
“是蒋进,你朋友林嘉年现在的情人。”
“那你的意思,蒋进现在是你们安氏的合伙人?”
安梓越瞥了他一样,然后拿起手机站起了身。
“安梓越!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方程棠上前拉住他,免不了动作大了些,胳膊一扯就把毫无防备的安梓越拽了过来,“你们真的……走私?”
安梓越已经太习惯这样的方程棠了,尽管现在方程棠像是气急了的,不过安梓越却不在意,走私两个字,在方程棠眼里可能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对于安梓越来说,不过是黑社会里多一项挣钱的冒险活动。
“程棠,你要我跟你说什么?我们安氏所有的买卖情况还是我们犯罪的证据?”
“……”
安梓越一直会选择沉默并不是他觉得方程棠烦,相反,他很清楚方程棠只是因为担心他而已,可是,要说什么呢?警察跟黑社会之间,能说什么呢?
“我走了。”
“不要再回去了,不要再犯法了……”
“这几天我可能不会来了。”
“……走了,就不要再来了……”
安梓越一愣,抬头看向方程棠,根本不可能会是开玩笑嘛,所以片刻之后安梓越扯了嘴角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方程棠怔在那里,十年的感情,呵,说走就走,连句话都没有,方程棠,你TM真是够窝囊的!
林嘉年跟蒋进吃完早饭去小区的花园散了会儿步,林嘉年因为这段时间工作强度大而不想出去,蒋进哄着说陈妈中午做好了饭等着我们,还有,嘉年你要是不去的话,蒋太太一定会很失望的。
林嘉年还不知道蒋进的小心思,除了会用蒋太太压他外一般不太会怎么提及蒋太太,可是,很管用,林嘉年总算答应。
两人上楼换衣服,蒋进刚把车钥匙揣上手,林嘉年的手机就响了。
蒋进看到林嘉年对他示意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到了卧室关上了门。
林嘉年出来后神色有些紧绷,他跟蒋进简单了解释了一下,推掉了中午一起回家吃饭的计划,只说外面有事就匆匆离开了。
蒋进站在家门口,有些担忧的收回了本来打算要拉住林嘉年的手,蒋进想:突发事件还真是多。
林嘉年是直接去了内科杜浴秋的主任室,杜浴秋已经等了他很久了,一看到人就站了起来。这跟他平时的行为完全是两个人,林嘉年也不跟他打招呼,直接问:“怎么样了?”
杜浴秋把他拉过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后看着林嘉年一脸着急却依旧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嘉年,你也知道伯父的病情……我已经……”
林嘉年抬手打断他,问:“是拖不下去了吗?”
“嘉年……肾小动脉硬化引起的尿毒症,发现时又已经是晚期,能拖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一身白大褂的杜浴秋,说话完全不像平时那么油腔滑调,工作和生活分的清清楚楚就是杜浴秋比常人胜一筹的地方。
“……我知道了。”林嘉年起身,一直绷紧的脸没有显现出任何表情,就像那个现在在病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人并不是他的父亲似的。
杜浴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平时,一些小事开开玩笑逗逗林嘉年高兴肯定是他的拿手好戏,可是,现在这种事情,他怎么还有办法说服自己去让林嘉年开心起来呢?
“嘉年……”杜浴秋转身喊住林嘉年,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纸递给林嘉年,“嘉年,这是早上刚下的病危通知书……我……你要有心里准备。”
杜浴秋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他知道林嘉年身体刚好,每天工作又安排的紧紧的,这么大的打击要他如何受得了。
“嗯……”林嘉年接过通知书,看过后捏着纸的手越发用力,微微颤抖着手指最后只是把通知书放回了杜浴秋的办公桌上。
“嘉年……”
林嘉年不再停留,直接疾步朝病房走去。
躺在床上的人目光黯淡面色黑黄,却因为病情的原因而面部浮肿着,要不是因为林嘉年还有着儿时的记忆,要不然,两年前他来找自己的时候林嘉年想自己一定是认不出他来的。
奄奄一息的人在看到林嘉年后眼神也没有什么变化,口鼻上罩着的氧气罩勉强维持着他的呼吸,一旁用来做透析的机器还在运作着,殷红的血从这一头出来再到那一头,可是,效果基本已经没有。
已经跟自己印象中是完全不一样的样子了,林嘉年小时候对父亲的印象就是高大帅气,只要有他在,家里就什么都不会缺,母亲一直说,嘉年,你爸爸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有他在我们什么都不用怕。
林嘉年那个时候对这些话都只是模糊的概念,一个只是上小学的孩子能懂什么叫一家之主和和睦睦呢?
以至于后来他母亲抱着他哭骂舅舅的时候,他也只是从他们的对话中了解一直宠溺自己的父亲被舅舅带坏了,那个整日游手好闲的舅舅竟然带着父亲去赌博,让父亲学会了什么叫不劳而获。从此以后,那个家里的顶梁柱再也不按时回家,再也不抱着林嘉年复习功课,伴之而来还有整日整日与母亲的吵骂,林嘉年记得自己过了很长一段这种一回家就听到他们吵架的日子,三句不理钱的吵架日子在父亲突然不再踏进家门后终于结束。林嘉年对父亲的记忆就此停留在了小学时。
看着现在躺在病床上一动不能动的亲生父亲林嘉年心里像是翻江倒海一般,他不知道要怎么做,除了心里头一直有个治好他治好他的想法外,他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要不是两年前他主动找上林嘉年,林嘉年以为他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他印象中的父亲。
林嘉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恨他,可是他很清楚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就算在他主动说出自己患了很严重的尿毒症,知道林嘉年现在有钱,能不能帮帮忙救救他的时候他都没有什么心疼的感觉,那个时候,林嘉年真的以为自己是冷血,对方是自己的父亲啊,自己知道他得了那么严重的病后为什么一点都不难过呢?
林嘉年想起他的母亲,他的母亲不肯离开老家,就是为了要等他的父亲回去,他知道他的母亲对这个已经不再知道什么是良心的男人还有着感情,可他却那么狠心的什么都不跟她说,瞒了她那么久。
林嘉年握紧拳,一直盯着床上的人,唇角张了好几次都没有喊出那个字,林嘉年或许是不习惯,他从上中学开始就没有再叫过爸爸,突然想到,却怎么也张不开口了。
躺在床上的人大概是感知到了身边有人,虚弱的心跳突然快速变化了一下,观察仪器一直滴答滴答有规律的跳动着,就在林嘉年低下头想要说些什么时,它突然嘀的一声停止了跳动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直平坦的长嘀声。
林嘉年一震,颤着手去摘那人的氧气罩,涣散的瞳孔和没有任何呼吸的迹象更加让林嘉年清楚,那人……是真的醒不过来了。
Chapter 40:拜年的话当然要准备充分了
林嘉年一直没有说话,他呆呆地看着急急忙忙冲进病房来的医生和护士为床上的人做最后的抢救,然后在医生的叹息中看着护士为那人盖上白布。
杜浴秋站在林嘉年旁边,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后抱住了林嘉年,杜浴秋跟林嘉年身高差不多,他在林嘉年的背上拍了拍,说着安慰人的话:“嘉年,你为他已经做得够多了。”
林嘉年还是没有说话。
杜浴秋帮着林嘉年把医院的手续全部都办妥,然后照着林嘉年的意思一起安排人火化。
林嘉年知道要是现在把那人的骨灰带回去,他的母亲一定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所以他只是在这座他们都陌生的城市为他找了块墓地,简单安葬。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安葬那天下了很小的干雪,飘飘洒洒一直落了一天。杜浴秋和方程棠陪着林嘉年祭奠,男人之间安慰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与林嘉年在墓前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最后因为方程棠接到警局急招的电话和杜浴秋有个病人突然病危而不得不都先走一步。
林嘉年一个人站在墓前,看着墓碑上那个有些陌生的照片,狠命想了很多那人过去的事,可是怎么都好像跟印象中对不上似的,以前他是那么的高大,可以单手托起林嘉年放到肩头,可以一个人干完家里所有的活,根本与眼前这个浑身无力全身浮肿的人一点都不像,一点都不像!
一直到天快要黑下来林嘉年才找回了思绪,他咬了下牙,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收眼回身。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回身,所以同样在墓前站了很久的男人也像他一般愣了一下,随后,林嘉年看着眼前的男人慢慢走过来,并不怎么温柔的抱住他,说了听上去就是心酸的话:“一夜没回,吓死我了。”
林嘉年突然什么都不想去想了,他任由蒋进抱着他,缓缓把头抵在蒋进的肩膀上,闭眼沉默了好久。
干雪整整下了一天都没有停,林嘉年那么傻得一直站在雪中,肩膀头发上细细密密沾了雪化开后的水珠子,蒋进伸手去揉掉他们,然后双手重新搂住了林嘉年。
“蒋进,你也看到了,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好的。”
蒋进知道林嘉年不开心总是会不说话,可这一次他没想到,林嘉年竟然会主动开口想跟他说些什么。
“你觉得我看到什么?我们美好的未来?你会在每天傍晚跟蒋太太一起带着半半散步?会在家里帮着陈妈研究菜谱?会想着怎么改掉我背着你偷偷抽烟的坏习惯?还是林阿姨跟蒋太太一起旅游回来给我们带纪念品?”
林嘉年把头从蒋进的肩头抬起来,面对蒋进的想法,林嘉年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冷血的,他没有停止要跟蒋进摊牌的想法,只在停顿之后继续说:“他是我父亲,我竟然都不会觉得难过……”
蒋进伸手抚去林嘉年鬓角上的水珠子,低下头来凑过去小声说:“嘉年,你要是这么想的话我也觉得自己很不是东西了,我家老头子去世的时候我甚至都还在国外。”
林嘉年抿着唇抬头看着蒋进,他满眼都是浓愁的细细打量着蒋进,眉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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