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雪一撩眼皮,懒得和长喜川绕圈子,没好气地说:“说吧说吧,别假惺惺了。”
长喜川前倾身子,道:“是这样,现在战事已起,好多东西从国内运来太麻烦,所以想就地采购,由于……”长喜川顿了顿,“一些商家不太配合,所以想让北雪建厂来生产。”
林北雪挑了挑眉,现在抗日情绪弥漫,人人都不愿意做日本人的生意,自己沾了这条线,还不被人戳脊梁骨骂?林北雪斟酌许久,这件事直接拒绝怕有困难,只得迂回道:“我是不愿做这样的事,我可以推荐其他人来……”
长喜川呵呵一笑,“北雪对这场战争有什么看法?”
“没有看法。”林北雪毅然道。
长喜川又请林北雪吸了只烟,这才开口,“我认为非是一时的事,最终中国是要屈服在我大日本之下的。”
林北雪心中恨极,但面上不露声色,道:“你就有话直说吧。”
“以后的日子,恐怕北雪需要仰仗我的地方还很多,为什么不从现在就结成良好的关系呢?”
林北雪冷眼瞧着,心中翻起巨浪,在日本一年,他深刻地体察到对于中国的野心,日本并不满足于东北三省,而是做着蛇吞象的打算,如今国内政坛对此事也有着深刻的认识,不到紧要关头不会做无谓牺牲,所以上海陷落也是说不定的事……
若是御怀远,他会怎么做呢?应该是宁死不屈吧?
林北雪这么想着,站了起来,对长喜川坚决地道:“我只想低调过日,厂子也不会再开,只求你看着昔年同窗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
长喜川一呆,在他的印象中,林北雪不是这么迂阔的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固执?他从北海道孤身逃脱,留了封信给自己,说道不同不相为谋,长喜川看过信之后本不想再勉强林北雪,便退而求其次,希望扶植林北雪成为上海商界的亲日派,不想他竟连这个都拒绝了。
“既然你如此决绝,那今日之事就作罢,至于购进一事,便麻烦北雪引荐他人好了。”林北雪点了点头,两人对坐无言,长喜川叹了口气,将林北雪送了出来。门外的上海沐浴在阳光之下,建筑恢弘壮丽,林北雪心中豪气顿起,同长喜川分别时,林北雪道:“你自认是个中国通,我却告诉你,你不懂得这个国家,你们的打算是决计不可能实现的,所以在战事不利的时候,希望你对我的同胞,手下留情。”
长喜川敷衍的笑了笑,只觉得林北雪是异想天开。
林北雪转身而去,深感倏然重生。
……
“下一位。”
御怀远用帕子擦着脸,各区的人涌入租界,诊务一下子繁忙了好多,从早上到下午没个空闲的时候,昨晚又熬了夜,隐隐有些精神不济,只得擦脸提神。帕子有股茶花香,是隔壁的李小姐专门用香水熏过的,初闻觉得不习惯,久了便觉得清新。御怀远吸了吸鼻子,一抬眼,手中的帕子落了地。
林北雪坐在诊案前,在路上他设想了无数和御怀远见面的场景,一定是喜极而泣紧拥狂吻的,甚至想立时就生吞活剥了他,只是真个见了面,像是万里路上放马奔波,到了终点一丝力气也无,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然后鼻子一酸,落了泪。
御怀远怔住了,林北雪那么瘦,又黑,头发像个鸡窝,两颊塌陷,十足的难民相,也不知是受了什么苦,手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指甲都裂了缝,攒着黑色的泥,放在诊案上,触目惊心。御怀远像是被巨石砸在当胸,透不过气来,看着林北雪红了眼眶,只觉得一股难抑的气流从心脏冲了出来,牙口一松,一下就喷在了诊案上,斑斑点点都是血迹。
坐在一边的两名学生当即吓傻,回过神来递水的递水,拍背的拍背,抢着上前抱起御怀远。御怀远摆摆手,嘴角还挂着血丝,神情却显得很愉悦,“我没事,不用大惊小怪。”两名学生惊魂未定,慢腾腾地坐回去,又惊又怕地望向御怀远,等着录方。
林北雪低声道:“我回来了,你还气着我么?”
御怀远不说话,用袖子默默擦掉了诊案上的血迹,然后把指头搭在了林北雪的手腕上,仔仔细细诊着脉,“大的问题是没有,只是有些劳累过度。”
林北雪笑了笑,“我等你歇业。”
“好。”
御怀远唱罢了方,林北雪起身坐到了书柜前,信手抽了一本放在膝上,眼睛却一直盯着御怀远。这是一道永远看不够的风景,他神态安详地坐在窗下,头发留的长,遮住了半截眉毛,挨着春水一般的眼,面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诊脉的时候动作又轻又缓,低声唱方的语调也平。看他这么一眼,无论多么难的世事都放下了,静的让人只想和他握着手在阳光下晒到天荒地老,原来,朝思着的非是那段爱到极致的岁月,暮想着的也非是狂欢至极致的缠绵,贪恋着的却只是坐在他身边的丁点瞬息,那么安静那么轻松。
御怀远仰起脸,林北雪看着他笑了,陡然间,御怀远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泪水长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御怀远很晚才回来,诊所里事情忙,外出的诊务就只得挤出停诊后的时间。林北雪置了一桌子好菜,佣人也都有眼力界,早早熄了灯上床睡下。林北雪坐在客厅等,听御怀远的汽车突突进了花园,就埋伏在门后,待人一进来,就被揽在了怀里,御怀远惊讶了一下,全身肌肉紧绷着,继而又松下来,头挨着头靠在林北雪怀里。
“还在生我的气么?”林北雪低声问。
“气,怎么补偿?”御怀远声音闷闷的,嘴上说着俏皮话,心里却被分别的痛楚堵得满满。
“这么补偿好不好?”林北雪说着话推开御怀远的肩膀,将人重重压在了门上,俯身就亲了上去。御怀远被他这么一亲,倒是愣住了,手中的药箱落了地,砰一声响,但宅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除了他和林北雪就没别人,顿时生出了一种放肆渴望,极配合地将舌头送进去,舔了舔林北雪的舌尖。
这一下,像是在林北雪的脑子里爆了一个响雷。
“怎么不回答?好不好?”林北雪柔声挑逗着,手也没闲着,从御怀远的长衫地下伸进去,贴着冰凉的皮肤,细细一根根数着肋骨,含着御怀远的耳垂道:“你好瘦。”
御怀远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空着的手揽在了林北雪身上,林北雪穿的是西裤,人瘦了,皮带束在最顶端,御怀远拉拉扯扯的,一双手哆嗦着解也解不开,反倒解出两人一身欲,火来,林北雪索性放开他,一边吻着一边自行宽衣解带,御怀远难以自抑地闷哼着,迎合了上去,极尽辗转吮吸之能事。
分别的太久,林北雪实在耐不下性子去做足前戏,爽利地将人翻了过来抵在门上,极粗鲁地摸了口吐沫,两指往御怀远股间一抹,硬生生顶了进去。
御怀远疼,林北雪也疼,一个像是被戳了一刀,一个像是被扒了层皮。
林北雪弓下身子抱住御怀远,好半晌没敢动弹。
“不然算了吧。”
“别,我想要。”
头一次听御怀远说这么火热的话,林北雪心中一软,分别了两年,重新再抱住他感觉像是隔了世,身体也陌生了,只是情分却更深,搁以前,无论自己说什么,御怀远都是淡淡,也并不觉得他十分地喜欢着自己,可现下却不是,像是在长长的黑暗通道里走到了头,一脚踏进了百花繁盛的园子里,心情无比激荡。
既然御怀远都放开了,林北雪就无所顾忌了,他长驱直入,一下下猛烈地撞击着御怀远,御怀远只觉得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林北雪索性将他按了下去,半蹲着抵在他身后,情急欲猛,顾不得御怀远是不是舒服,像个猛士一般横冲直撞,御怀远在林北雪的顶撞下,死死抓着门把手,身后那个地方先是疼,每插一下便火辣辣地疼,可是疼痛中却有一股难掩的轻微快感,但每次去捕捉那阵快感的时候却有无迹可寻,御怀远昏头昏脑,忍不住说了句:“快点,不行了。”林北雪愈发斗志昂扬起来,跨前猛烈运动起来,抽,插了许久一股热浪窜了出去,快得连抽身的机会都没有,连带着头脑一麻,一层一层的战栗感从脚底漫了上来,经久不绝。
“想死我了——”林北雪长出了口一起,紧紧抱着御怀远,简直要把人骨头勒碎了,好一阵子缓过神来,停下动作沉沉压在御怀远身上,一把攥住御怀远腿间事物,用两根指头夹着用力撸了两下,手指缝里顿觉此物颤了两颤,林北雪手上加速,上上下下不一会就令御怀远泄了出来,人也跟着打了个机灵,喘了口气深深叹息一声,上半身直接趴在了地板上,林北雪扶起御怀远的腰,借着半软半硬的劲又慢腾腾抽,送了两下,御怀远又抖了抖,回过头来一脸嗔怪,“你这人可真是……”
“也不知是谁想要的,自己舒坦了,怎么不想着点别人——”说着话,恶作剧似的用力顶了一下,御怀远未曾防备,一下将头撞到了门上,也不生气,一如往昔地笑了笑,讨好似的将身体抬了抬,林北雪见状不由心中一软,趴在他背上问:“疼了吗?”
“不疼。”御怀远说的违心,怕林北雪有了负担,不料林北雪抽身退了出来,然后打横抱起他,御怀远再怎么瘦也是个男人,林北雪走的时候趔趄了一下,御怀远道:“放我下来吧。”
“不要。”林北雪说得坚决,抱着御怀远径直上了二楼,偌大的宅子竟也没碰到一个人。
放了半缸热水,林北雪轻轻地帮御怀远解开了衣服。御怀远骨子里是旧世的人,沪上年轻一辈都穿衬衣西裤了,偏他讲究,老头一样穿着长衫,万年不换,每次解起扣子都要耗尽林北雪的耐心。
“以后还是穿衬衣吧。”
“你管的倒是多。”
“多么?以后你的事,我尽数都要管着——”开着玩笑,一把把御怀远推到了浴缸里。林宅的这个浴缸是三年前御怀远搬进来时,林北雪新换的,当时没存着好心,只想着和御怀远一起洗鸳鸯浴,市面上的浴缸看来看去都嫌小,索性直接找厂子花大价钱定做了一个超大的,两人一头一尾坐着一点也不挤。
林北雪脚不老实,一寸寸自御怀远身上踩过去,然后停在了两腿处,伸开两个脚趾头夹了一下,御怀远蹙眉,侧了下身子道:“大老远的刚回来也不知道有点节制。”
林北雪哼哼着,“我都节制了一年多了,还不兴让我开个荤?”
“你不是已经开过了?”
“没开够——”林北雪说说笑笑,一脸猥琐,脚丫子总奔着御怀远两腿之间去,御怀远左躲右躲躲不开,臊的一张脸通红,愤然道:“瞧瞧你在日本学了些什么好东西!”
林北雪闻言耸耸肩,“不瞒你说,长喜川为了留下我,什么招都用尽了,开始的时候找了一群日本女人,见我不为所动,又换了一拨日本男人,但我心里总是想着你,别人都看不上眼——”林北雪起身挤着坐到了御怀远身边,看着那张脸,眉清目秀,丰神俊朗的,这么好的人要跟自己过半辈子,一想到这里林北雪又是感叹又是开心,狠狠在御怀远脖间咬了一下,留了个红印子,御怀远也不推他,由着他去吸,幽幽叹了口气,“瞧你这样,好像好日子一下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