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当真是老了,都没有给你们介绍吧。”老管家恍然大悟,“练儿,这是当年我与老将军出行之时救下的一位姑娘,叫墨帘,还有一位小她些许年龄的名唤陈裳,墨儿快过来,这就是赵练了。”这一番介绍加之墨帘与老管家的笑意,却让他倍感凉意。名字到是好名字,只是这墨帘墨帘是莫加怜惜之意吗?而素未蒙面的陈裳又是何许人也?
各种疑问充斥着赵练的脑海,以致墨帘将何物交与父亲也不得而知,只是在寒暄片刻之后墨帘便告辞,临走之时与赵练轻声说:“赵公子,待你凯旋,我们定当在城门迎你回来。”礼仪全然没有挑剔之初,只是这我们又是何意?
一人呆立,神思不知何处前往。
“莫看了,练儿,为父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否答应?”老管家心事重重地问。
“父亲此话怎讲,孩儿定允便是。”赵练回神道。
“我有意为你许下媒妁之约,现在裳儿也届嫁娶之年,待你凯旋便将此事办了吧,墨儿已将裳儿的八字与我,因此此去你定要安然而归。”老管家带着坚定的眼神对赵练说道,这中间丝毫没有了平日对赵练的娇惯,皆是无以言喻的不容抗拒的威严,不愧是将军府的人,这一身的气势便是出自无形之中。
该如何对老管家说,赵练的心从未如此矛盾过吧,拒绝伤的是一个从未蒙面的姑娘和父亲的一颗爱子之心,沉默伤的却是于水和自己的心,孰重孰轻任谁也评判不清,那便顺心言吧。
“父亲,我,”如鲠在喉,这般滋味着实有伤人无形的威力。
“练儿,为父不曾求过你什么,只是男子汉这辈子不该纠结于那些虚无缥缈之事,踏实地过日子才是人生的道理啊。”老管家几乎是在恳求赵练,也许这个往日孑然一身的老管家确实是看透了人世的诸多无奈吧,对自己儿子之事其实也看透了,只是说透之日还未到,不过二人皆知此言中之真意。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的牵挂又多一人,自己的责任又重几分,只是该如何面对于水,当归来之时他得知真相,又该如何?赵练的心事满溢,精神极度虚弱,竟然在父亲的安抚之下,靠在父亲的膝上熟睡了。
梦中他流泪了,在父亲的面前又一次爆发出内心的脆弱,看着这般痛苦的容颜,老管家默然,神色黯然,莫不是这将军府天然的魔力,也许当年不带他进府便不会有这许多烦心之事了。
日薄西山,余晖洒在赵练温润又轮廓明晰的脸庞,泪水慢慢干涸,眼睛缓缓睁开,看到那个操劳一辈子的父亲,满脸岁月的痕迹,斑白双鬓似乎并不适合这个不过年长将军岁余的老人吧,心还是软了,比起伤害父亲,他宁愿于水记恨自己,至少最后他得到的会是光明前程。
“父亲,我,我,”似乎言语出口便同那覆水难收,此刻依然那般困难。
“不用说了,也许缘到之时你便不会那般痛苦了,一切随缘吧,只是这一去定要保重身体,即使不是为我,就当是为了三少爷也得平安归来。”老管家言,而心中却又相当害怕往事重演的悲剧,而这场意外的当事人也只剩自己和老将军而已。
赵练的眼中是满满的感激与安慰,靠在父亲身上久久不放,暗自思忖:“就让我用泪水和鲜血洗去此生对他人的辜负吧。”
作者有话要说:
☆、错意心痛
面前的人如雪,握于掌中便会随自己的热情而灰飞烟灭,当日若父亲不许自己自由,今日怕真不敢在他面前言语了吧,赵练暗自寻思,只是当下该许墨珏何物他方愿意给予帮助呢?余光瞥见包袱边的一柄长剑——当年随赵父走南闯北的风灵剑,唯一留给他的身份的确认,也许送走反而送去连年的心惊胆寒,丢了过去,忘了过去,没了思念,也没了痛苦的根源,从此只要他的点滴便足矣。
不顾于水是否睡着,赵练取出长剑转身出了马车,而身后一人起身,冷笑一声。
跳下马车的赵练随意寻一人问道:“可否知道你家大当家身在何处?”
“老大吩咐,若是赵公子问起便带你前去找他,之前我们多有得罪,希望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啊。”
“哪里哪里,以后还得望小哥照顾呢。”
……
“练,你可想好了?”墨珏及其顺口地喊着赵练的名字,毕竟不是出自于水之口,仍然不是相当顺耳。
“大当家,在下备下薄礼希望得大当家的欢喜才好。”赵练生分道。
“哦~只是我仍然不是很喜欢大当家这个称谓,想我也与你说过的吧。”墨珏的语气有几分令人难以揣度的意味,全然不似当日在破屋之中的言语。
“~~珏~”虽是极不顺口,却才发现这名字真是相当之美,陪这张脸也算是般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竟忘了所来为何。
“待你叫多了,便会顺口的,只是你的礼物在哪?”墨珏邪笑,“该不会是你自己吧。哈哈~”
“若是你这般耐不住寂寞我到是愿意接受你的服侍的,只是怕要博了你的好意了,礼便在我手上。”赵练从身后的手中拿出长剑,递于已经被堵得说不出半句话的墨珏眼前。
见这罕见的宝剑,墨珏自是忍不住大加赞赏,只是这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人似乎并没有丝毫满意的表示,只是一直摸着长剑唏嘘。
“不知,大当~珏~你觉得如何,这作为礼物该不失礼吧?”赵练等的有些许不耐烦。
“练,我的要求你不是已经道明了吗?何须我再说一遍。”墨珏竟然用天真无邪的眼神盯着赵练。“无耻,”赵练心中怒骂,只是若与他闹掰也不是上计啊。正在赵练思索之时,墨珏走近双手迅速地环上赵练的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的脸上用自己的脸擦了一下,完全理不清状况的赵练杵着一动不动,墨珏得寸进尺轻轻在赵练的耳边喝气,如此敏感的举动,赵练一下满脸通红,下意识地推开墨珏,丝毫没有防备的墨珏只得一屁股坐于地上。
“你干嘛?”赵练怒吼。
“你不是很喜欢吗?”墨珏无耻地反问。
“混蛋!”赵练重重地甩给墨珏一个耳光,便怒气冲冲地跳下了墨珏的马车,而坐在地上的墨珏嘴角依然勾起一阵邪笑,唤来下人吩咐道:“把大夫请去给今日的两人治病。”“是。”继而是一脸的怅然。
“练,终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地成为我的人。”墨珏喃喃自语着,却引来车外之人的窃窃私语,而他似乎极其享受这些言论一般。
……
他是谁啊,连于水都不曾那般对我,他凭什么,赵练魂不守舍地沿着前行的队伍向后找自己的马车,却似乎怎么也走不到一般,心绪烦乱,明明自己在意的一直只是于水,怎么可以允许别人对自己做这种事情,也许此刻他的心是真的乱了,本就不曾经历过些许世事,七年的衣食无忧的生活也恰恰将赵练变得越发地耽于思索人世的烦恼,以为经过几番波折便可与于水一起生死与共,不想沿路依旧那般艰辛,而这份执着的情感又一次掺杂其他的东西,又该如何面不改色地面对于水。赵练的心不在焉,甚至忽略了迎面而来的于水,于水心中大憾,似乎又受到了重重的打击一般,神色皆黯然。
“练。”于水垂头,黑发轻掩双眸。
“啊。”赵练木讷回头,才惊觉于水失落地立于身后。
“你,去哪了?”于水语气极端平静地说,异常正常的语气不免引来赵练的狐疑,明明有着无限的失落,为何乔装地这般淡定,都已经是生死共进的关系了,又何必如此隐瞒。
可赵练又怎知自己对于水的隐瞒更甚,挂着不愿对方伤怀的理由实际却不过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换言之不过是不够信任别人而已,又谈何让别人对自己报以相当的认同呢。同样是置身这般境地,如雾里看花,怎看得清这雾中之境。
“我,我,去给珏送礼了。”赵练眼光闪烁,低头轻语。
“珏,对啊,原来他的名字也挺顺口。”于水自言自语,但是赵练依然捕捉到了不详的气氛,慌忙解释,“于水,那个,不是你所想那般,珏,不是,是大当家要我那般称呼,不显得生分。”
“我如何想的你如何得知,我不似小女子那般斤斤计较,珏,的确很好听啊,也不必废太多口舌,我又不生气,只是你的剑呢?”于水的言语带着的无限的醋意与嘲弄听得赵练浑身发毛,原来男子的醋意与女子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剑,送予他了,也当是我的解脱吧。”极富深意的一句话,就赵练而言是痛苦,就于水而言却似乎是对他的嘲笑一般,一柄从小不愿于水接手的长剑,一柄视如生命的剑,今日送人后的感慨却是解脱,无端的猜疑油然而生。
久久无语,便又换来又一个暮色降临,队伍也停下埋锅造饭,来人的动静扰了本就心绪不宁的二人。
“赵公子,我家老大有令,让大夫为您二人诊脉。”
“进来吧。”赵练应声道。
郁结于心,因而体温见涨,心病累积恐也有月余,诊断结果让赵练为之一振,月余,看来这一月的喜悦也不过是强颜欢笑而已啊,自己当真是罪人一个呢。大夫走后赵练的开口让于水再次情绪失控,“对不起,于水,对不起,我说过这辈子都会护你周全,却不想连那一点点的安全感都给不了你,而我竟然自以为是的人为你是开心的、幸福的。”激动的赵练滑落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在于水的泪脸之上,一边抹去他脸上的泪水,一边诉说自己的悔意与愧疚。
“不,不,是我不够好~~一直拖累于你,我还是早点离开的好。”于水呜咽地说道。拼命地帮赵练擦着眼泪。
“呆子~你,你这个呆子,是我太自私了,一直不曾对你坦白过往,才会让你胡思乱想的,是我不好,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隐瞒,所以你~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吗?于水,水。”紧紧地拥住于水,在耳边轻声呢喃着。
忘情的于水也似乎忘记一切,默默低吟:“练,我会一直相信你,即使你离开,我也会,也会一直等着,等着你回来的。”
听到这般言语,赵练的眼泪依旧止不住地翻涌,轻轻推开于水,深深凝视着于水那张如水的容颜,迷离的眼神,温润的泪水,轻轻低头,噙住微启的唇瓣,“嗯,”虽然不熟练但是一点点深入,让于水心中一阵激荡,终于他对自己宣告所有权了吗?是不是这辈子赵练皆不会离自己而去呢?就这样幸福着,即便未来难寻,至少这一时堪比春宵。
这一夜注定不眠,二人坦诚相待,第一次知道练的过去比自己痛苦百倍千倍,终于知道七年来练为自己的付出,半月之前拒绝亲事之事,也得知今日与墨珏发生的一切,却一点不恼,而是那般豁达。第一次知道于水时时不安的原由,终于知道于水的抱负早在七年之前就为他而放弃,只因想好好在府内陪着一个人,终于知道为了自己,于水成日看的书是古代兵法,而非诗书礼仪。原来曾今的痛苦不过是在等待对方的出现,而现在的痛苦不过是为了更加了解对方,因为在乎所以痛苦,那这份痛请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此心相依
时间倒也在平静中度过,似乎又回到了之前三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