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作者:兑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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惘然作者:兑玉-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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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王可就恭之不却了。”

    除了侧台上的两位公子,和角落处的笑元,没有人注意到在月光之下俯首的身躯,在不停的颤抖着。也没有人注意到那双被丫头施了胭脂的唇,已然被拼命克制着自己眼泪的卯月,咬出血来。

    挣扎着睁开眼睛,刺目的光芒让卯月不适的想抬起胳膊遮挡这样的光亮,才发现原来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醒了?”

    卯月慢慢的转头,搜索着陌生声音的来源。

    “既然醒了,就还算命大。”陌生人的声音不带一丝波动,“行了,你在这里等笑元吧,我走了。”

    眼前的色彩逐渐清晰,顺着胳膊向手看去,被绳子勒出的伤口已经被细细的包扎过,药布还是干净的,没有出过血的痕迹,想来是又重新换过的吧……

    看着床顶鹅黄色的幔帐,卯月就知道自己不在王府。王府里,没有一个地方敢用黄色的布做幔帐,哪怕是王爷的书房和寝室。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带自己来这里的人是笑元。既然如此,这里应该就是笑元的府邸,皇宫。

    卯月苦笑,刚出了王府,没有去地府报到,反而来了皇宫。笑元,你真的很傻,为了区区一个男宠,居然提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醒了?”门还没完全打开,心急的话语便脱口而出。

    笑元扑到卯月床前,脸上带着一抹安心的笑容:“我真怕我的三脚猫医术不能让你撑到回来,还好,还赶得及让少宏救你。”

    少宏?原来,刚才那个陌生人,就是太医院年纪轻轻的掌院,楚少宏。

    “你……为什么……带我回宫?”一句问话,喘了几遍,看来,这次自己真的是差点命丧黄泉。

    笑元没有表情的看着他,并不惊讶:“你还很虚弱,少说点话,不要浪费体力。等你好了,可以随时问我。”

    “我早就……知道了……”执着的眼神,顽固的性格即使再死多少遍也是没有丝毫改变的。

    “什么时候?”

    “你,想去偷……兵符的时候。”

    笑元不语。静王不臣之心已久,有心留他一命,便将他远放封地。谁知他居然在自家后院招纳谋臣幕宾,还和番邦勾结,若是不取了他的兵符,将来恐成大患。

    “那黑衣人,是你吧,身上,还有我给你那些香料的香味。”

    “我以为,你是在上次我和你一起出游踏水的时候,你看到了我右脚踝上的三颗红痣,和我内衣上随身携带的龙佩才推断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笑元忽然笑了。

    “因为,我喜欢上你了,所以,不忍心。”

    卯月的眼睛瞬间睁大,继而苦笑摇头:“你这又是何苦。”

    “怎么就是何苦?我喜欢你就是何苦,那你喜欢静元,是什么?”

    给了笑元一个自嘲的微笑,卯月的眼睛顿时湿润。是什么?是孽,是缘,是债。是已经理不清的情,还不完的债。惘然  惘然之敛凝眸  敛凝眸 第3章
章节字数:3340
    那年冬天,卯月还住在师傅留下的竹屋中。那夜雪后放晴,皓月当空,寂静的林中只有杜鹃偶尔的泣啼。或者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卯月居然会坐在涯边弹起了筝,原只为了消遣寂寞,却引来了箫声相和。

    一曲奏罢,卯月回过头去,只见一位青衫公子站在两步开外的桂花树下,翩翩儒雅,借着月光竟能看见他因为微笑而露出略显稚气的小虎牙。

    “公子怎么会和此曲?”卯月心下称奇,这曲子,原本是他师傅常弹的无名曲,即使自己常伴师傅左右,也没有见过这曲子的曲谱。每每问起,师傅就会摸摸他的头,笑而不语。只是那笑,总是泛着淡淡的苦涩。

    “此曲乃是我母亲所作,我倒是奇怪,公子怎么会弹这曲子。据我所知,世人知道此曲的人,不超过三个。”

    卯月不自在的红了脸:“还请公子不要称呼我为公子了吧,在下名叫卯月。卯时之月”

    “那,也请卯月不要再公子公子的叫我吧,称呼我静元就好。”

    “静元兄。”

    静元无奈的笑笑,转回了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会弹这曲子。”

    卯月一愣,眨了眨眼睛回答:“这是家师常弹之曲,难道,家师日日思念之人……”

    两个人都没有再接话,心下却依然明了。一对曾经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劳燕,分飞的后果就是一对怨偶,和另一人的一世孤寂。

    “咳,公子的琴,弹得真是不错。”除了若风,他还是第一次听琴听到几近沉沦。只是,若风的琴,总是曲高和寡。或者只是因为,若风的情谊,自己不能体会,也不能回应。那,这个卯月,又是如何?

    卯月腼腆的一笑,抬首望月:“静元兄,怎么会有雅兴到我们这个荒山来?这里离最近的城镇,还有百里。”

    “呃……”静元的脸忽然尴尬,“实不相瞒,大雪封山,我对这里实在不熟悉……”

    “那……若是静元兄不急着赶路,在寒舍歇息一晚再上路如何?”

    “那便叨扰了。”

    卯月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在盈盈月光下,双瞳像是闪着光的繁星。

    卯月还记得,那晚聊天的内容。

    “我师叔临死前说,不平等的爱情里,不是先爱上的先输,也不是爱得比较深的先输,而是爱得卑微的先输。”

    “为什么?”

    “因为,当你卑微到能为他抛弃一切,你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被他利用的了。”

    ……

    “若不是若风挡在我面前,眼睛看不见的人,就是我了。”

    “所以,你以照顾他一辈子作为回报?”

    叹气声忽然充斥了整个茅屋:“他的情谊,我回报不了,我只把他当兄弟,而他对我付出的感情,我永远都欠他的。”

    “你并不欠他的,我想,他为你做的,都是他心甘情愿。”

    “是,所以,就当是报答,我让他留在我身边。”

    “你真的,不能爱他么?”

    “这么容易的话,那你能不能爱我呢?”静元调笑道。

    原只是一句玩笑话,却这么一直回荡在卯月耳边……

    “你会武?”他抽出卯月的剑,对着月光细细打量。

    “嗯。从小习武。”

    “你剑柄上的缑松掉了。”

    “那就斩断了吧。”

    “为什么?不紧一紧么?”

    “已经有破损的地方,所以才会松掉,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斩断换新的。”

    静元若有所悟:“情亦如此?”

    “情……亦如此。”卯月不明白,当时的自己,怎么会有这一刹那的犹豫。

    ……

    “你知道这曲子,其实有词么?”

    “有词?我母亲没说过。”

    卯月笑了笑,捏起烛台下的银针挑了挑烛捻:“有词的,我教你唱吧。”

    “好,那我教你吹箫。”

    卯月淡笑点头,认真的教着词,学着箫。

    ……

    雪后的这一晚,两人秉烛夜谈,竟就这样一谈到天亮。第二天一早也许是天想留客,又开始下起了小雨,雨小却珠密,打得四周一片朦胧。静元站在两间竹屋间的小过廊里扶着竹柱,时刻清明的眼睛里忽然有一丝迷茫。

    “你,没事吧?”

    “嗯?”静元回过神,入目的是卯月担心的眼神,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无法判定,到底应不应该去做。”

    “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静元不语,卯月自知失言,刚想道歉,静元却以微笑回应,慢慢的吐出两个字:“夺位。”当年的先皇,因为皇后的妒忌和陷害,赐死了自己的母妃。母妃饮下鸩酒的一瞬间流下的眼泪,和笑元继位时皇后那张扬的胜利笑容,一直浮现在自己眼前。

    从不为名,亦不为利,静元彼时纠结的面容,竟就这样烙印在卯月心上。等到意识到心里有这么个人,却发现已经抹不掉了。

    待到天空放晴,静元便要出发,赶回王府。卯月提出要送君一程的时候,却自己愣在当场,居然会舍不得他离去。真的出发了,两个人却像出外踏青一般,并不急着赶路,反倒欣赏起山上的风景。

    “你随我回王府吧,我想留你在身边。”

    山下渡口,只为了这一句话,卯月抛下了师傅久隐的山林,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将手伸向了站在船上的静元。

    想来那段时间应该是卯月最为快乐的时候,一叶扁舟轻帆卷,一路琴箫相和谐。静元笑道,这次迷路,却得到了难求知音。卯月不语,只是窃喜。临近望京的时候,静元解下了随身带了十多年的玉箫,送给了卯月。

    从此,静王府有了四公子的第二位,玉箫公子卯月。三月后,静王府的后院,成了比望京头牌青楼更热闹的地方。

    那时候,卯月只当静元是为了仇恨蒙蔽了自己的眼睛,只要自己慢慢的去化解他的恨,让他的心重新回暖,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即使是四公子声名远播的时候,他也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即使静元从不曾沾过他的身,即使他为了让前国舅放心自己不会对静元不利而自废武功,即使进府三月后,静元再也没有对自己露出过山上那种温暖的眼神。

    王府的男宠众多,每一个男宠都是在伺候过静王之后被送到后院。有位流连忘返的大人曾经说,后宫佳丽三千,不及王府百娈。四公子只伺候王爷,有着自己的小楼。卯月在霁月楼里的卧室,静元却从来没有踏入过。所以,他也不知道,霁月楼里画得最好的一副画,是雪月静箫图。

    夜深人静,再弹无名曲,意恐无人和。

    霁月楼外栽种的那片桂花,渐渐没了生气。管家太监请示要不要换掉,卯月只是扶着桂树不语。

    静元最后一次踏入霁月楼,是告知卯月,要将他送给番邦来使的决定。纵然从听到风声就有了心理准备,听到静元亲口这么说的时候,琴弦还是被自己不经意的勾断。

    “为什么是我。”

    “这很简单,你肯为我做任何事,不是么?”

    因为,当你卑微到能为他抛弃一切,你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被他利用的了。

    “混进皇宫之后,把这个下到皇上的饮食中。”

    瞪着静元递过来的药包,卯月忽然想笑。原来,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爱他,而是他以为,笑元对他有暧昧之情。到头来,看不透的,究竟是一心报仇的他,还是永远凝视着他的自己。

    “我不该告诉你,笑元的身份。”

    “怎么?后悔了?”静王挑眉,嘴角含着一抹不明深意的笑容,“还是你发现,你移情爱上皇上了?”

    卯月转身,纵声大笑。原来,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人,在他的眼里,自己的爱情就是这般廉价和不堪。原来自己抱着的不是一份希望,而是非分之想。原来他不爱我,他的眼神冷漠而空淡。

    原来,过往,只是一个用来追忆的词。而他的这份追忆里,到底又包含了多少虚情假意。

    ……

    “月公子,宴席要开始了,王爷请您移步。”总管太监说罢重重叹息,如玉一般的人,今日就要被送去伺候那个有虐人嗜好的王子了。

    抽出一年来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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