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待春深负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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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待春深负流光-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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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韩晔极力稳住声音道。
  南彧漓策马走近几步,墨黑的眸子死死盯着韩晔,“或许该是我问你这个问题。”
  “我……”
  “城内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什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南彧漓的眼神沉静却让人心凛,“或者,你确实是哥舒洛一的人?”话音刚落,他便已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冰冷地指着韩晔。
  韩晔紧抿双唇,不发一言,南彧漓,你还是知道了……
  “说!你到底是谁?”南彧漓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
  韩晔虽为南家军效力却始终不曾言明自己的身份来历,南彧漓多方查探却毫无所获。反攻旗安城时,他令韩晔带兵。出乎意料地,已然占领旗安城的哥舒军队在韩晔面前竟然溃不成军,这南彧漓不得不困惑。于是在魏严漠的主张下,林锦同韩晔一同入城,借机试探。而南彧漓则与魏严漠连夜从小路绕至旗安城北门,于树林中潜伏,倘若城内兵变,南彧漓他们便可在这条回哥舒的必经之路上截住韩晔。
  韩晔久不言语,终是激怒了南彧漓,他扬剑策马向韩晔奔去,韩晔回手,以银枪挡下了他雷霆万钧的一击。不多一阵,两人便下马在地上缠斗起来。南彧漓的出手凌厉而狠辣,剑气凌然,韩晔却因受伤与体力透支之故,无法发挥全部的功力,接下南彧漓的出招已属勉力,终于,韩晔一招回马枪刺偏,南彧漓用剑挑落他的银枪,回手一剑刺入了他的肩膀。
  “啊……”韩晔捂着猩红的肩头跪倒在地,蹙眉抬眼看着南彧漓。
  南彧漓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在轻轻地颤抖,韩晔的决绝远超他的想象“你知道吗,我多希望出现在这里的不是你。”
  韩晔惨然一笑,我又何尝不希望我一开始便没有遇到你,不过他终是道:“南将军此刻倒有闲情逸致,你可知哥舒的人马即刻就要到了。”
  “林锦他们……”南彧漓的剑尖抵着韩晔的胸口,“怎么了?”
  “两军交战,成王败寇。”韩晔还是笑,却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是骇人的惨白,“最差总逃不过一个死字,人不都有那一天吗。”
  南彧漓的手抖得厉害,他以自己对韩晔的信任为赌注,结果却输得一败涂地!南彧漓握剑的手猛地用力,剑端生生刺入了韩晔的胸口!韩晔疼得眉间骤然蹙紧,唇边的笑意却在刹那变得释然而真实,南彧漓,或许死在你手里才是我最好的结果。
  然而,剑尖却在没入胸口一寸后戛然而止,南彧漓狠狠地闭眼,然后将剑拔出,剑尖的鲜红刺痛了他的双目,韩晔,为什么要逼我对你兵刃相向!但南彧漓却更恨自己,明知眼前的男人存疑却还放任他与南家军进城,明知他害死了自己的好兄弟却竟然下不了杀手,南彧漓突然绝望地自嘲一笑,南彧漓啊南彧漓,为什么在面对韩晔的时候,你变得这么优柔寡断,心慈手软?
  “将军?”魏严漠下马上前探问。
  敛息平气之后,南彧漓对一旁的魏严漠道:“从我们来时的小路回去,将他带回都城,收押至我府秘牢,此事绝不可外泄!”
  “……是。”魏严漠领命之后看着南彧漓问,“那将军呢?”
  南彧漓翻身上马,敛尽眼底的悲痛,“去旗安城,林副将和三千士兵,我总该……有个交代……”
  “不……”韩晔突然道,他的身子很虚弱,这一个不字却是脱口而出。
  魏严漠蹙眉看他,南彧漓也转过头看他,眼底的淡漠令韩晔的心像是跌进了寒潭,许久,韩晔才嗫声道:“城中有毒雾。”
  “毒雾再厉害,又怎敌得过人心?”言毕,南彧漓竟也不要解药,只欲策马往旗安城的方向赶去。
  韩晔急了,忙从怀中掏出解药,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南彧漓的方向掷去。仿佛早有所料一般,南彧漓反手抓住了解药,在那一刹,南彧漓回头看了韩晔一眼,复杂的眼神中有愤恨,有遗憾,更多的却是失望。一时间竟让韩晔看得有些痴了,直到南彧漓的身影消失在林荫尽头……

  ☆、第四章

  站在北门的韩晔此刻思绪万千,他知道,如果现在出逃则很有可能成功,可是,他竟然犹豫了。他就着墙根坐在了城墙下,他究竟该何去何从呢?当初跟着南家军打仗时,南彧漓总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下意识地将自己护在身后,数次救自己于危难。他欠南彧漓的实在太多了。他陷入了沉思许久,直到天边金色的斜阳淡去最后一抹光辉他才站起身来,黎昕,这是最后一次,打败陈国之后,我就会离开。他不知道,靠近北门的一处酒楼里,南彧漓正坐在二楼倚窗的位置小酌,他看了韩晔太久,他甚至想过,如果韩晔在某一刻冲出北门,他应不应该拦他?还好韩晔并未让他为难。看着他往内城走去,南彧漓笑了,这么多日子以来,他第一次笑得这么舒心,甚至有些骄傲。
  公子,进来喝一杯吧。”突然,一个小二拦住了韩晔的去路。
  韩晔轻轻皱眉,甩了甩袍袖,淡淡地说,“不用了。”
  小二却没有让开的意思,只是遥指了二楼的窗口,“楼上的公子请您上去。”
  韩晔抬头,看到南彧漓正放下酒杯,他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拿起,向楼下的韩晔晃了晃。韩晔静静地站了一阵才走上楼。
  “你跟踪我?”坐下后的韩晔开口质问,自己却突然觉得没了底气,说穿了,自己就是个奸细,被人跟踪有什么好愤懑的。
  南彧漓抬眼看了看他,为他斟了一杯酒,只是说:“这个酒楼的陈酿可是一绝,你尝尝。”想了一会儿又说,“你酒量不好,少喝一些。”
  韩晔只闻这酒香便知是好酒,于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齿颊留香,“你准备什么时候攻打陈国?”
  “你很急?”南彧漓为他倒了一杯酒,看他道,“今日是乞巧,你陪我四处逛逛。”
  韩晔也看着他,“女儿节,找我作陪干什么?”
  南彧漓浅酌了一口,轻声道:“据密报,旗安城中潜了陈国的细作,我想趁这时候打探一下。”
  韩晔放下酒杯,“即便如此,两个大男人乞巧夜游,也太惹人注目了,徒增笑柄。”
  南彧漓面色一冷,“你认为是笑柄?”
  韩晔被他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摇摇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不重要。”南彧漓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过,我本也没打算让你这么去。”
  “什么意思?”看着南彧漓略显狡黠的面容,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非常不祥。
  果然,南彧漓让韩晔附耳过来,只言语了几句,就让韩晔猛地一惊,“不行!你想都别想!”
  南彧漓倒像是早猜到了他的反应,只悠悠道:“这是军令,军令如山,你是想违抗军令?而且,你看起来很想早日攻破陈国。”
  “啪!”韩晔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往桌上一搁,微眯着眼看着南彧漓,后者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南彧漓,算你狠!”
  乞巧节对于旗安城的恋人、夫妻而言,或许有着特别意义,他们经历了战乱,甚至可能经历过生离死别,才会对眼前人倍加珍惜。
  “娘子,小心脚下。”热闹的人群中,有一对夫妻怕是最惹眼的。丈夫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眉宇间尽是英气,却暗藏了几分萧索。妻子玉肌花貌,画黛弯蛾,只那一对眸子似是藏了太多的情愫,眼波流转间尽是无限风韵。
  那娘子以扇掩笑,略过旁人艳羡的目光,轻轻挽上相公的手臂,两人往清水桥走去。待到行至人流不甚密集之处,那娘子陡然松开了挽着相公的手,笑意也不再,甚至有些愤愤地看了他一眼,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相公也不恼,只是笑问道:“娘子怎么了?”
  “南彧漓,你不要太过分了!”韩晔低声咆哮了一句。
  南彧漓却是笑意更盛,然后变本加厉地用右手环上了韩晔的腰,“娘子莫恼。”
  韩晔又惊讶又羞愤,刚要发作,却听得南彧漓突然正色道:“别动,有人来了。”
  韩晔转头一看,一个老妇人正提着一个竹篮走近,他顿生警觉。
  那老妇人走到韩晔身前,将手中的提篮朝韩晔打开,“姑娘,买一个吧。”
  韩晔朝竹篮里望了望,是一些蜡做成的小雕塑,有鸳鸯、有秃鹰、有孔雀等各种有趣的动物,还有用蜡做成的婴儿玩偶,小巧玲珑。韩晔不明所以,抬眼看南彧漓,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
  “老人家,我们便买一对儿鸳鸯,一个玩偶吧。”南彧漓道。
  老妇人笑得很是开心,忙将蜡塑递给了南彧漓,笑道:“希望两位可以得偿所愿。”
  南彧漓笑着点头。待那老妇人走远,韩晔才问:“这是什么?”
  南彧漓笑着将韩晔带到了清水河畔,将其中一只鸳鸯递给了韩晔,“就像放河灯一样,祈福的。”
  韩晔点点头,他自十岁以后便在草原上长大,中原的习俗接触的并不多,却知道中原有放河灯祈福的风俗,因此便学着南彧漓的样子将鸳鸯置于水中,轻轻拨弄河水,蜡塑便随河流飘远了。
  “要许愿吗?”韩晔突然问。
  南彧漓看他,点了点头。韩晔蹲在河岸,双手合拢在胸前,河岸旁高悬的灯笼映着他绝美的容颜,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只在片刻静止了。韩晔许完愿抬起头,却发现南彧漓正出神地看着自己,一时有些促狭,“走吧。”
  南彧漓回过神点了点头。两人同行于河岸,看着不少的情侣也在河中放了蜡塑,一时间满池尽是蜡塑。韩晔有些失望,他早已辨不清哪一对才是他们放的鸳鸯了,或许刚才应该刻上名字的。
  “你方才许了什么愿?”南彧漓突然问。
  韩晔看着河面摇了摇头,他不愿说。
  南彧漓轻轻一笑,也不勉强,“心之所往,心诚则灵。”
  韩晔仰面看他,微微点头,“心诚则灵。”
  乞巧时候的夜市总是热闹非凡的,人群摩肩接踵,韩晔甚至觉得怕是整个旗安城的人都涌到这儿了。
  “有小偷!抓小偷啊!”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叫。
  紧接着,人群中便是接二连三的惊呼声。
  韩晔挽着南彧漓的手骤然一紧,南彧漓也是轻轻皱眉,然后对韩晔道,“你待在这儿,我去看看。”
  韩晔本想同去,但想到自己这一身打扮颇为不便,便只得一个人待在原地,心下警觉地观察着四周,却觉不出什么异常,忽然,耳畔有细密的风刮过,回眸间,一青衫男子正悄无声息地从他身旁经过,他的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奇的是,那男子脚下竟没有一丝声响,只一瞬,那男子便是渐行渐远了。韩晔安静地跟上了他,直到行至一清冷的巷弄,那青衫男子突然停下了步子,“公子跟了一路,可以现身了。”
  韩晔心下颇为震惊,此人的功力颇高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竟然知道自己是男儿身,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韩晔有些不安,却还是选择走了出去。
  青衫男子只淡淡地看了韩晔一眼,便微微一揖,“公子别来无恙。”
  韩晔凝眸打量眼前的人,却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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