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卡洛,今天咱一定得赢你!说什么都要赢!”查干巴日双目通红,举起大刀,一脸的气吞山河。
“你干啥非跟老子较劲儿?”齐卡洛见他一反常态的斗志昂扬,也被激出了兴致,“你想赢?老子偏不让你赢!”
查干巴日怒吼,策马紧追齐卡洛,出声威胁:“那就别怪咱的刀子不长眼!”
齐卡洛反身回击。“你干啥不能输?”
查干巴日一噎,满脸涨红地说:“咱、咱媳妇在台上看咱,咱必须得赢!”
齐卡洛看到高台上隐约展现的紫红身影,立即想起亚克等人提及过的万楚林。他再次闪避开查干巴日的攻击,趁查干巴日紧张地张望高台的时候,祭出大刀朝他身侧劈去。他大嘴一咧,嘿嘿笑道:“查干巴日,不是老子不帮你。可老子的媳妇也在看老子,老子也必须得赢!”
查干巴日愣住了,嘴里呐呐道:“你媳妇?哪个是你媳妇?”待忆起前些日得到的消息,查干巴日张口结舌道:“阿绿?你是说阿绿?你真把他当‘媳妇’?”
“对!老子就是把他当媳妇!”齐卡洛神气地回道,“老子把他当宝!”
查干巴日恼怒地挥动马刀,喊声震天:“咱不管你那些事!咱就要赢这场演武,要楚琳看看咱的本事!哪怕是你齐卡洛,也挡不了咱!”
查干巴日震撼天地的气魄给骑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士气。他们逐渐显示出了多日正规军队操练的强势,逼得齐卡洛的队伍慢慢朝着操场边缘退去。前锋兵将紧紧地缠住了齐卡洛的五百精兵,不少齐卡洛的部下纷纷落马,局势对齐卡洛一方极为不利。
势头一旦落定,极难扭转。查干巴日眼神坚定,齐卡洛一看便知形势不妙。为鼓士气,他只得掉转马头,逆着人流破釜沉舟般奔腾直上,迎击查干巴日的队伍。他一边策马,一边高声呼喊:“亚克,带着兄弟们跟老子上!”
“嗬!”亚克应声,召集同伴,紧随齐卡洛奋勇拼击。
锋利的马刀劈开几名前锋兵丁,齐卡洛等人勇猛向前,一时击落查干巴日不少人马。不料,正在齐卡洛接近再次查干巴日之时,一支利箭穿越奔流的人群,箭头直指齐卡洛。亚克大惊,高叫:“头儿!小心!”
齐卡洛虽然瞥到箭支,却来不及躲避。他咬紧牙关,等待这支箭穿过后肩。却在此时,只见一道更快更包含力量的黑色箭影,飞驰过来,就听清脆的一声击响,随后而至的利箭毫不留情地将本要刺穿齐卡洛后肩的铁箭,拦腰截断。
“啊!”所有人发出惊呼。
端坐高台的赫连重起身站立,目光如炬,闪烁不定。阿布鲁立刻上前探问:“大将军?”
赫连重摆手示意。阿布鲁犹豫片刻,再次落座。赫连重举目远望,在涌动的人群中,寻找射箭之人。他环视人群,刀锋般的厉目扫视着每个藏身在暗地的射手。突然,赫连重将目光停留在远处一面狼头纛旗下。纛旗阴影后,通体褐毛光泽闪耀的战马上稳坐一人。此人手执弓箭,身着下士的黑灰铁甲,却散发出一种有别于普通兵丁的非凡气势。就见他侧耳倾听,稳中有序,不急不躁地从箭筒中再次抽出一支黑羽铁箭。
场中的查干巴日虽被方才一幕打乱阵脚,但很快地肃整骑队,向齐卡洛等人发起攻击。他扬起手中的马刀,叫嚣着朝齐卡洛策马奔去。在他接近齐卡洛时,手中的马刀,却倏然被一股旋风击落,定睛一看,又是那支熟悉的黑箭。查干巴日震惊不已,再要反击,不想已被齐卡洛的大刀抵住了脖子。查干巴日懊恼地大吼:“齐卡洛!你是有了阿绿才能胜得咱!有本事,下回咱们单打独斗!”
“斗就斗!没阿绿老子照样赢你!”齐卡洛勒停战马,向高台处的将军举刀示意。
操场上顿时响起嘹亮的锣鼓号声。赢了查干巴日,齐卡洛的骑队自然高兴,顿时汉子们的欢呼夹杂着兵器的碰撞,响彻云霄。最开心的莫过齐卡洛,他策马飞奔到场前,不停叫唤着阿绿的名字。曹禹面带微笑,轻拽缰绳,闻着他雷动般的叫喊,朝场中央缓缓而来。
“场中射箭者何人?”赫连重立于高处问话,声音似战鼓,震撼山林。
齐卡洛一惊,匆忙勒停战马,极目远望,发现赫连重正立于高台上,一对鹰眼俯视着马背上的曹禹。想到他们二人的身份,齐卡洛吓得背脊又冒出冷汗。他正要替曹禹说话,却见曹禹向他一抬手。齐卡洛会意,吞咽着口水,低下头去。
清风起,撩动曹禹头盔下丰盈的黑发。他飞扬身后斗篷翻身下马,向赫连重拱手:“兵卒阿绿,参见赫连大将军。”
赫连重注视他许久,微微点头,又向身旁的阿布鲁询问了片刻,说道:“区区一个兵卒有如此好箭法,却为何从不见你参战沙场?”
一旁的齐卡洛听闻赫连重这话,全然不知所措,他在赫连重与曹禹两人间胆颤地不停来回张望。只听曹禹不紧不慢地回道:“回禀将军,小人不幸曾遇浩劫,双目失明,仅能留于营中司些杂事。虽小人有些箭法,但战场不若交武,容不得半点闪失,故未曾出战。”
赫连重记得阿绿,也记得他的凌厉身手与曾展现出的迫人威慑力。他微微一笑,刚烈的脸庞并未因笑容而略显宽和,反而隐约有一种潜藏的神秘。赫连重举步缓缓走下高台,随行的数名将士身配重刃紧随其后。一时间,寂静的操场上,回响着铿锵有力地脚步声。赫连重在他身前停步,上下打量如山般岿然不动的曹禹。
两人在操场上擦身而过,扬起火色飞蓬,在春风中猎猎起舞。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雪融日开的三月,春意绵绵,群山遍野的茶花逐渐绽放,红满枝头。夏军日复一日守在齐雄关外,只守不攻,好似与凉军成了友好邻人。关卡上驻守的凉军兵丁也慢慢松懈了对夏军的防范。夏军知道这是攻下齐雄关的机会。他们不时借着山间高大的天然屏障,默默地演兵练兵,等待最后的时机。
中营骑队的数百兵丁们在隐蔽的林木下,操练刀法。虽是暖春但依旧寒冷。在曹禹的引导下,却见不少兵丁脱去衣衫,赤着膀子露出精实的肌肉,挥刀霍霍。曹禹指导这群兵丁,实有耐心,起先虽也因失明而摸不着教授刀法的门道,但仅时过几日,他已像从师多年的师父,将这些年轻人的刀法身形熟记在心,并能精准地加以指导。这些北方的汉子们无不对他佩服之至。
曹禹答应齐卡洛只教他们功夫,偶尔也会指挥他们配合战法而练。齐卡洛的部下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对普通的战法早已不在话下,只是看到曹禹有意无意显露出的一些奇兵异法,还是感到好奇与敬佩。其中,蓝亦杞更是对曹禹刮目相看。他在曹禹身边更好似如鱼得水,时不时就趁着练兵的空隙,找曹禹讨教兵法。曹禹则不愿轻易谈起这些,对蓝亦杞的热情,他时而点拨,时而缄言,总是有所保留。但仅是这样,已让蓝亦杞兴奋不已,每天围在曹禹身边,形影不离。
红阳逐渐隐于西山,曹禹遣散了练兵的兵丁们,独自端坐在大石上歇息。蓝亦杞和亚克,一人手提水壶,一人捏着几盏茶杯,走到曹禹身边。“阿绿哥,喝水,喝水!”亚克倒上一杯水,递到曹禹手中。听曹禹问起齐卡洛,他连忙回道:“头儿还在中军大帐,听大将军部署三日后那场大战。不到晚上,不会回来。”
曹禹呷了口茶水问:“你们可曾攻过齐雄那样的险关?”
蓝亦杞回道:“咱们攻过怀朔的祈汶关。”见曹禹点头,蓝亦杞又道:“只是,不瞒你说,那时候我们攻了两回。第一回李荀统军,我们并未攻破,甚至因对那边的关卡知之甚少,失了不少精兵战马。第二回再攻时,换了李政掌兵。那李政确实不是统兵的材料,出师不利,加上我们也熟悉了祈汶关,那回咱们夏军长驱直入,攻破祈汶拿下了怀朔。”
曹禹道:“夏军擅长马战,在齐雄关与祈汶关这类的山道,确是难以发挥长处。无论是否李政掌兵,赫连重都不会令骑队冲锋陷阵,定是以步兵为重。这次,你们必是在大军之后增援夏军。”
亚克点头,又道:“但头儿不那么想,他想冲在头一个,手刃那个叫李政的!”
曹禹问:“如今,他还这么想?”
“想!怎么不想!”蓝亦杞手卷一撮头发,继续说,“自从头儿从凉军地牢逃出后,就成天想着要杀李政。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我们猜头儿是不是在牢里吃了李政的亏、结了什么深仇大恨,才非要亲手剁了他。”蓝亦杞想了想,露出笑容又道:“说也奇怪,之前头儿恨得是曹禹。可回来后,他再也不说曹禹了,好像宝贝得不得了。对曹禹,头儿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阿绿哥,你说他这是怎么了?”
曹禹也笑,微微低垂下脸,道:“我不知道。”
蓝亦杞与亚克细细打量他,并不相信:“你怎么会不知道!那时候头儿不是和你一块儿从牢里逃出的吗?头儿还说,你出手救过他!”
曹禹抬起头,慢悠悠地又喝了口水,问:“他这么说?”
“头儿就是这么说!大伙儿都知道这事!”蓝亦杞靠近曹禹,在他耳边悄声问:“阿绿哥,头儿在牢里是不是遇见曹禹了?”
曹禹思索片刻:“有遇见。”
“曹禹对头儿很好?”亚克插嘴问。
“赏了他顿鞭子。”
亚克咽了口口水,不解道:“那、那是曹禹放了头儿?”
“不是。”
“不是?没道理!这没道理啊!这不是很奇怪吗?曹禹又没给头儿好处,头儿怎么就突然不恨他了呢!”亚克盯着曹禹的侧脸注视许久,突然贼贼地笑了,“曹禹他是不是很漂亮?比阿绿哥你还漂亮?”
“什么?”曹禹顿下手中的茶杯。
蓝亦杞坏坏地笑着问:“那位曹大将军是不是比阿绿哥你更漂亮?”
“这……”曹禹诧异于两人的问话,放下茶杯道,“不清楚。”
蓝亦杞仔细观察曹禹的神色,见他难得尴尬,不怀好意地笑道:“小生知道了!小生知道了!”
“知道什么?”曹禹问。
蓝亦杞四下张望,最后凑到曹禹耳边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头儿那时候一定是被曹大美人给迷住了!”
曹禹闻言轻咳,严肃道:“休要胡说八道!”
亚克笑道:“阿绿哥,你别生气!头儿那只是一时糊涂!他最喜欢的是阿绿哥你!”
曹禹知道蓝亦杞与亚克有时喜爱胡闹,随他们嬉笑了一阵。远处,一队步兵在将士的指挥下回到空地。亚克忽而停下了笑声,认真地看着那群年轻人挥舞刀剑。“阿绿哥,你说打完这场仗,咱们与凉国的战争是不是就算快要到头了?”
曹禹循着刀剑声虚望过去,缓缓点头。
“这回,凉军不知道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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