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荇破口大骂:“奸贼!休要使这离间计!”
无尘山庄二老膝下只得夏云夕、夏云斐这一对双生子,夏云斐若遭遇不测,将来继承无尘山庄的,自然是夏云夕的夫婿。
念及这一层,在场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向宋荇望去。
见自己突然成了众矢之的,宋荇对海镜已是恨极,咬牙切齿道:“我与云夕青梅竹马,和斐弟更是情同手足,你休要含血喷人!”
海镜道:“是否含血喷人,我说的不算,你说的也不算。”一甩衣袖,将玉箫凑近唇边,吹奏起来。
众人正不解他此举有何用意,突然间树枝哗哗作响,自林子深处走出两个人来。前方一人,身形修长,玉冠绣袍,兼之肤色白皙,明眸皓齿,实为世间不可多得的美少年,他身后那人,也正值风华,容貌虽不及前人出色,却也百里挑一,特别是他额头上那道朱莲刺青,为他清秀冷峻的脸庞,别添了一丝妖娆。
那少年走出桃林,径直向夏云夕奔去,口中唤道:“姐姐!”
原来,他正是夏云夕的胞弟夏云斐。
夏云夕伸臂搂住他,将其上下看过,关切道:“可有受伤?”夏云斐摇了摇头,接着转过身,朝宋荇一指:“姐姐,就是他!”
“就是这个恶贼将我掳走,又软禁起来!”
众人哗然,宋荇脸色惨白,双脚一软,跪倒在地。
这时众人的目光都聚在少年身上,唯独海镜目中含笑,一瞬不瞬望着少年身后的男子。两人目光相触之际,那男子狠狠白了他一眼,继而转过了头去。
海镜举步向他走近,轻声唤道:“相悦。”
风相悦不理不睬,眼眸四下顾看,就是不看向他。海镜探手碰触他的脸庞,惹来对付一声冷哼。
“软玉温香在怀,你当真快活的很啊!”
海镜见他吃醋,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怜惜,待要解释,袖子忽而被人轻轻拉扯,回眸看时,只见夏云夕朝他腼腆一笑:“二公子,适才多有得罪,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风相悦迅速的别过头去。
海镜知他心中正闹着别扭,便欲将事情尽快解决,将人带回家中好生安抚。脸上换了副客气的神情,拱手道:“夏姑娘客气了,海镜一介山野闲人,不敢妄称公子二字。”
夏云夕迟疑道:“我斐弟……”
原来,这些人刚一入山,便已被海镜发觉,暗中观察到领头的是‘无垠剑’宋荇和无尘山庄大小姐。无尘山庄丢了少爷之事,海镜也略有耳闻,见他们来势汹汹,稍一推敲,便猜至大概,找来风相悦商量之后,决定一人留在山中与他们周旋,另一人快速下山,去找寻夏云斐的下落。
海镜朗声道出缘由,众人得知真相,无不忿然,将宋荇五花大绑,带下山去。夏云夕携着胞弟再次来谢,下山时,依然回眸相顾,恋恋不舍。
风相悦转身即走。海镜迈步追上,待到了林中深处,一把将之抱入怀中。
风相悦伸手推开他,冷言冷语道:“又是桃花,又是酒,平日怎不见你吟诗作赋。”
海镜将他困在怀中,柔声安抚道:“今日不是多喝了两杯么。”
风相悦‘哦’了声,斜眸看他:“我看是见着佳人,魂不守舍才对。”
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海镜忍住笑意:“……吃醋了,嗯?”
“谁吃醋了,走开……嗯唔……”
“嗯……放开……”
桃之夭夭,风舞其华,漫天飞扬的花瓣中,海镜低下头,在情人耳边软语低喃:
“我海镜,只愿与风相悦,在花间厮守一生。”…
完…
二零一五年二月二十八日凌晨
离绯赠予御风南冥
☆、番外01章
(番外试着欢快一些,大约风格与正文有出入,若是不适请慎入QAQ~)
日光犹如流水倾窗而下,华久棠在温暖晨光中缓缓睁眼,入目的便是姬千幻近在咫尺的笑颜,柳叶眼中暖意沉浮,爱意缠绵,竟将朝阳的光辉都掩了下去。
“千幻……”华久棠呢喃着,握住姬千幻的手,在他指尖一吻,“每天醒来都能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闻言,姬千幻笑颜更为灿烂,“我也是啊。”他忽然倾身上前,嘴唇几乎就要贴上华久棠面皮,吐气似柔风般撩动心脾,“我爱你,久棠。”
“真的?”华久棠双眼睁大,声色颤抖,几乎快要喜极而泣,“你知道么?自从你与我回谷之后,我一直在等你对我说这句话,我不是在做梦吧?”
姬千幻抿唇含笑,食指一扬轻轻点在华久棠唇上,继而凑前吻来。华久棠见他如此主动,不由心驰神荡,俯身向前,张开双唇。
然而接下来碰到的却不是柔如凝脂的软唇,反是坚硬冰冷的地面。“砰”的一声过后,华久棠猛一睁眼,便见灰白色的地板挤满了眼帘。
一侧,传来姬千幻嗤的一笑,“你睡糊涂了么?怎会从床上滚下来了?”
华久棠脸色一沉,爬起身理理衣襟,又恢复了平素深沉模样。但思及方才的梦境,他忍不住偷偷瞟向姬千幻,见对方正闲然自得在床边着衣,不觉幽幽一叹。
虽然姬千幻同他进谷后,再没有与自己置过气吵过架,但他心中却总悬着一块大石,那就是姬千幻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是否回到了从前?他对自己的千依百顺究竟是不是出自真正的意愿?
思及过往,华久棠不觉心如刀绞,黯然垂首。突然一双手在眼前晃了晃,华久棠抬头,便见姬千幻不知何时来到自己面前,撇着眉道:“你在想什么?快起来了,海镜和风相悦不在的半个月,不是说好由我们打理谷内的么?”
华久棠急忙压下心头思绪,点头起身。姬千幻一边理着衣襟向外走去,一边摇了摇头,“不过,这二人还真是不嫌麻烦,想得出每月在海澜庄与幽冥谷各待半月的主意,索性将这二者合并不就没这么多麻烦事了么?”
“千幻,海镜和相悦是在尊重彼此的考量下才想出的这个方法……”
听华久棠语声正经,姬千幻忙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明白,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说起来,待会你想吃什么?”
华久棠此时已穿戴整齐,正理着下摆,随意道:“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先去膳堂看看雪玉做了什么吧。”
说罢,二人相携出门,踏着铺了碎石的弯曲小道走出庭院,向膳堂走去。因谷内并不是所有人都善于烹饪,那膳堂正是为便于众人用饭而设,雪玉回谷后,便交由她管理,这些时日下来,饭菜愈发美味,倒引得谷内称赞不绝,门庭若市。
然而今日走进膳堂,所见的却不是人们用饭景象。只见内里三四十人围作漩涡状,个个都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向里瞧着,似乎中央正围着十分有趣的东西。
姬千幻不觉好奇,也上前一望,便见那漩涡之中竟是凌沐笙、费源光与珈兰旋光分坐一张桌旁两两相对,四人皆是精目圆睁,气势汹汹。
而那张桌上放了两个小小竹笼,中间则置了一个圆形敞口瓦罐。华久棠与姬千幻正好奇,便听得“嘭”的一响。
二人举目一看,便见凌沐笙已大咧咧坐进了一张靠椅,两臂搭上座椅扶手,左脚高搭右膝之上,脚尖还不甘寂寞地画着圈,“喂喂,昨天你们说了,要带个厉害角色来的,现在快拿出来给小爷瞅瞅!”
厉害角色?……华久棠与姬千幻一听便来了兴致,眨巴着眼往里瞧着,便见旋光一个华丽旋身跳上前,右臂一展,手掌一开,“给大爷看清楚了!这,就是今天要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的厉害角色!”
霎时间,众人瞬间睁大眼,目光聚于旋光手掌中的……一只小蛐蛐上。
“……蛐……蛐?”姬千幻喃喃一念,歪了歪头,目中忽的精光一闪。
旋光手中那蛐蛐方头长腿,触须抖动,一副威风凛凛模样,只可惜身体实在太小,引得费源光与凌沐笙一人仰天大笑,一人顿足狂笑,“你这玩意个头还没我们的蛐蛐一半大,今天我们就饶了你们,回去捉只像样的再来应战吧!”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笑声骤停。珈兰拳头砸在桌上,挑衅地瞧着对面二人,冷冷道:“哼!个儿小又如何?这只蛐蛐名为光耀千谷,可谓以一顶百,出手必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吱吱。”蛐蛐配合地叫了几声。
旋光则得意扬颚,右手更抬几分,以眼角鄙视对面二人。
费源光也仰首俯视旋光,“光耀千古?叫这活不过百天的虫子千古,你们也太为难它了吧。”
旋光一握拳,深情款款凝注上方,“非也,这‘谷’乃是幽冥谷的谷,这只虫子承载了珈兰对谷主深深的敬意与对我谷真切的祝福,你们不懂!”
“笨蛋!你想捏死它么!”
啪!旋光的脑袋挨了一下。
珈兰掰开他手指,见“光耀千谷”还好端端立在他掌中,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冲凌沐笙勾勾手指,充满挑衅。
凌沐笙眼角一抽,拍案而起,“管它是千古还是千谷,小爷今儿就让它作古!费费,上!”
费源光得令,忙将蛐蛐放出,笑嘻嘻摸着它油亮的外壳,“费费啊,可要给爹娘争光,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啊!”
话说完时,两只蛐蛐已被放入圆形瓦罐里,面面相觑。
接下来,膳堂顿时充满唧唧吱吱的蛐蛐叫与人们此起彼伏的喝彩。不一会儿,旋光的大笑声便盖过一切,震得梁上灰尘洒了一脸。
而凌沐笙与费源光则瞧着那败下阵来的蛐蛐,一人茫然忧伤,一人痛心握拳。斗盆中,“光耀千谷”振动翅膀,冲“费费”得意叫唤着,似乎也在嘲笑对面失败的大个头。
珈兰收了“光耀千谷”,唇角一勾,便施施然离去。旋光一抹脸上灰尘,扭着屁股冲二人做了个鬼脸,“若是不服,欢迎明天继续挑战,当然,接不接受就要看珈兰心情了,哈哈哈!”
凌沐笙正欲还嘴,抬首却只看见旋光嘚瑟跑走的背影,登时怒上眉头,一把拧住费源光领口,“呆子!走!我们去捉蛐蛐!小爷不把他们杀个落花流水,就不姓凌!”
说完,他不待费源光回话,一拽他后领,两个人已一道烟消失在门口。
见此景象,华久棠不觉微蹙,“幽冥谷现在已清闲到斗蛐蛐为乐的地步了么,玩物丧志。”
姬千幻偷偷一瞟他,似是想说什么,却马上改了口,笑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乐子,反正没有耽误正事,我们又何必多加约束?来,先吃饭。”
华久棠点点头,与姬千幻用了早饭,又在谷中巡视了一番,确认一切无恙,才稍感心安。
走在谷内幽静小道上,华久棠一侧首,入目的便是姬千幻那布了伤痕的侧脸,不由心中一痛。
他轻轻握了姬千幻的手,更向对方靠近些许,“千幻,你觉得幽冥谷怎样?”
姬千幻自然地回握那只厚实手掌,展颜一笑,“很好,你选的这地方四季如春,水土肥沃,风景独有,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华久棠笑容满是宠爱,心里暗道荀迁流干得极好,选了个姬千幻喜欢的地方作为据点。
“对了,这山谷四周,最高的山峰是那一座?带我上去瞧瞧可以么?”姬千幻望了望周围,忽道。
华久棠忙不迭应下,携了姬千幻向一处山路走去,一路上扒草撩枝,非将前路弄得干净平整才引姬千幻继续前行,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