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夜庄当年被大火烧得精光,里面还能有什么东西?”风相悦道。
“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应该去看看……”海镜脸色沉了沉,“而且,现在可以肯定,不论是与薛家的关系,还是此次针对海澜庄的计划,邢无双都是故意让我们打听到的,就连君临越也被他当做了棋子!”
风相悦听罢,也不得不承认这次邢无双完全将己方玩弄在了掌中,“哼!这帮杂碎竟然如此算计我们,我绝不会让他们继续得意下去!”
“不错。”海镜眯起眼,面上似笑非笑,透出些许危险之气,“不论是君临越还是朱莲岛,这些人做下的事,我要一件件好好还给他们!”
入夜,呼啸风雪中,一间酒馆的大门依旧敞开,两扇门扉在寒风中吱呀摇摆,灯盏中的烛火在昏暗中闪烁不定。
而这清冷的堂中,此时只余下一个客人,那便是岳无恙。他握着酒壶趴在桌上,时不时向口中倒上几口,面上虽无泪痕,神情却比哭还要难看。
从第一眼看到薛樱起,他就爱上了那个柔弱的少女,然而昨天他却只能看着薛樱冰冷的尸体,无力将她救回,甚至连为她报仇也做不到。
想到这里,他捧了酒壶,咕噜咕噜灌下一半,眼里登时泛起层层水光。
这时,掌柜迎着灌入的大风,搓着手走了过来,“客官,我们要打烊了。”
岳无恙猛一拍桌,“打什么烊!我有的是钱,把酒都拿出来!”
说着,他竟双手撑额呜咽起来,桌面渐渐有了点滴湿润。那掌柜见一个七尺男儿哭得如此悲戚,也不再赶他,吩咐一个小厮掩了大门,时不时出来看看,便摇着头走出大堂。
霎时,堂里只余下岳无恙一人。抖动的烛火将他的身影投在墙面,又长长拉开。
突然间,飞舞的碎雪中现出一个身影,慢慢向酒馆走来。
大门霍地被推开,寒风和细雪瞬间涌入室内,桌上烛光更加飘摇,让房内忽明忽暗。
听见声响,岳无恙迷糊地抬头,眼睛却瞪了起来,因为走进的不是别人,而是已在海澜庄身亡的薛樱!
岳无恙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倏地站起,就见薛樱扶着门板,踉跄着向他伸出手。她美丽的面颊被冻得通红,身上满是雪花,看起来风尘仆仆,无比惹人怜爱。
“……岳、岳大哥……救救我……”她往前走了一步,“砰”的摔在地上。
岳无恙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急急奔上前扶起薛樱,“薛姑娘!振作些!”
薛樱蜷缩在他怀中,紧拉着他的衣物,脸上终于浮起笑容,“岳大哥,能遇到你太好了……要不是刚才在窗外看见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岳无恙握着她的手,嗫嚅道:“你……你……”
他想问薛樱究竟是人是鬼,却又无法将这话说出口。
“岳大哥,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薛樱攥住他的袖子,眼中精光闪烁,“但我并没有死,海澜庄的尸体只是哥哥为我准备的替身!”
说着,她眼圈一红,眼泪扑扑落下,“可是哥哥光顾着救我……自己却……”
岳无恙看得一阵揪心,紧紧搂住薛樱,恨恨道:“你哥哥早就知道幽冥谷的诡计了吗!”
薛樱连连点头,咬了咬樱唇,“是呀,可惜他还是……”
忽然,她挣脱岳无恙,在他面前便是一跪,“岳大哥,你能收留我吗?现在我根本不知道哪些人值得相信,但在我印象中,你性子刚直,为人忠正,现在我只能将一切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岳无恙急忙将她拉起,抱在怀中,怜惜地拍着她的背,“好妹子,别说收留你,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岳大哥……我果然没看走眼,你真的是个好人。”薛樱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你把我藏起来好不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还活着,这样我才能在暗中为哥哥报仇……”
“好的,我定会想办法瞒着帮主把你带回幻龙帮。”岳无恙马上应下,见薛樱依旧瑟瑟发抖,他又道:“不要害怕,我会帮你,我会让那些对不起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薛樱将头埋在岳无恙胸前,嘤咛着点头。岳无恙抱着她,心中既疼惜又惊喜。他完全沉浸在薛樱对自己的信任中,却未曾看见,薛樱埋在阴影中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阴鸷笑容。
☆、第084章 丰夜庄线索浮现
自离开辉山后,海镜便与风相悦在附近城中置了马匹,向丰夜庄赶去。由于担心那道刺青太过招摇,风相悦便用一条白色绸缎绑在额上,将其掩盖。
经过六日奔波,二人终于来到丰夜庄,海镜的伤也已完全痊愈。
丰夜庄的大门在那场大火中被烧得破烂不堪,院中房屋也俱是一片焦黑,好几处只余下坍圮废墟。因为这栋宅子建在城外,位置偏僻,又毁坏严重,所以并未有人重新入住。
站在丰夜庄门前,海镜环手打量着整个宅子,“当年薛辛果然不愧为武林第一富豪,海澜庄在丰夜庄面前,只能当个后院使使。”
“第一富豪又如何?至少海澜庄还存在,这儿却只有一片废墟了。”风相悦瞟他一眼,便快步走入院中,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海镜见他率先走入,急忙跟了上去。二人穿过一栋栋眼看便要坍塌的房屋,走过一条条被烧得乌黑的回廊,其间,海镜将每一堵墙壁与每一处地面都仔细摸索了一遍。
风相悦见状,便问:“你认为这庄子里有暗室?”
“当然,而且暗室绝对不止一处。事实上,就连海澜庄都藏着好几个密室呢,回头我带你去走走。”海镜随口应道。
风相悦一愣,忍不住笑了笑,“这可是海澜庄的秘密,你就这么轻易告诉我了?”
海镜侧首望他,“有什么关系,以后你也是海澜庄的人,我只不过让你提前知道了而已。”
“等一下……为什么我会是海澜庄的人?”风相悦的手正摸索着墙壁,听见此话不禁一顿。
海镜几步来到他身前,一把按住他肩头,笑吟吟道:“这还不简单?我一定会想办法重回海澜庄,到那时候,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娶回去……”
他话音还未落,风相悦的拳头已挥了过来,“娶你个头!少给我胡说八道!”
感到拳风迎面扑来,海镜急忙攥住他的手,错步一躲。却不妨风相悦被他拉得身形不稳,向前一扑,压着他身子向墙面倒去。
海镜蓦地撞上身后墙壁,只听得“吱嘎”一声,那污迹斑斑的墙面竟裂开了一道缝隙。二人顺势倒下,砰的摔在地上,暗门也被彻底打开。
海镜仰卧在地,目光从上方结满蛛网的墙角移到压着自己的风相悦身上,呲了呲牙,“好痛……”
风相悦立即从他身上跳将起来,“你没事吧?很痛么?”
“没事,能让你扑在我怀中,再痛也值得。”海镜揉着后脑爬起,笑嘻嘻道。
闻言,风相悦忍不住丢给他一个白眼。但见他还能调侃自己,风相悦心里也顿时安稳,将注意力放在了密室之中。
二人左右望了望,只见这房内等距置了几排红木书柜,其上杂乱堆着纸张与书籍,每个隔层皆铺着厚厚灰尘,似是许久没人来过了。
暗室中相当昏暗,仅靠门边透入的阳光根本无法看清。海镜只好取出火折子,点燃四下搜寻起来。
风相悦也将火折子燃起,来到另一处翻找。他的手一碰到柜子,尘埃便如帷幕般簌簌飞扬,呛得他咳了几声。
他抬手在眼前扇了扇,收手时手肘突然碰到身后书柜,只听那柜子“嘭”的一震,随即有什么物件“啪”一声落在了地上。
听见声音,海镜立即走来,“怎么了?”
风相悦俯身,便见地上躺着一块小小木牌。那木牌长约三寸,宽不到一寸,上面雕刻着叶片一般的花纹,下方还有几道犹如水流的波浪纹路。
风相悦将其拾起,翻来翻去看了看,“这是什么牌子?上面还刻着图案。”
海镜将木牌接过,也细细打量一起来,“这牌子是楠木做成的,上面有不少细小划痕,应该有些岁月了。”
“可是,如果这是对薛家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怎会被随意丢在这里?”风相悦疑惑道。
“虽不能确定是重要东西,但也不能说它完全没有价值,总之我们先收起来吧。”海镜说着,将木牌递回风相悦手上。
风相悦将木牌收入怀中,正打算随海镜在屋内继续搜寻,不料暗门竟轰的关了起来。
海镜一惊,将火折子交给风相悦,快步上前,使劲拉了拉门,那石门却是纹丝不动。风相悦见状,走来将两只火折子立在地上,与他一同使力,折腾良久,那门仍是一丝缝隙都没有露出。
风相悦忍不住在门上狠狠一锤,“这门定是被人故意关上的,究竟是谁在外面!”
海镜抚着下颚,沉吟道:“那人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起来?难道这宅子里有不能让人发现的东西?”
“或许那东西已经被我们发现了。”风相悦扬了扬方才拾到的木牌,“这牌子上既然有图案,就可以去问问荀迁流,说不定他知道其中含义。”
海镜点点头,“嗯,我们离开这里后立刻回幽冥谷。”
说罢,他拾起火折子,灭了其中一个,将其交给风相悦,“这里不见光,我们别浪费火折子,先用一个。”
随后,海镜将火折子抬高,昏暗的光芒中,开裂的墙壁与斑驳的蛛网在眼前一一掠过。见寻不到其他出口,二人干脆在房内四处转悠起来,以搜寻其他线索。
突然间,海镜顿住脚步,将耳朵贴在门对面的墙上,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
风相悦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海镜立即用手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认真听起来。
须臾,他站好身子,指了指墙面,“墙的那边有水声。”
“水声?但这附近没有河流啊。”风相悦听了这话,表情比起方才更为不解。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海镜抬头望向墙面,还想说什么,暗门忽然发出一声巨响。
海镜和风相悦一怔,急忙扭头看去,便见那石门正被缓缓开启。缕缕阳光顺着不断拉开的缝隙洒入,一个身影渐渐自阴影中现出。
当看清他的脸后,海镜不由吃惊,“付襄?”
付襄依旧笑得一脸天真,眨着大眼睛走入,“我看到这门外锁着一把锁,就想撬开进来看看,原来里面有人啊。”
“把锁给我!”风相悦在付襄面前一摊手,不客气道。
付襄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海镜急忙拉了拉风相悦,温和地对付襄道:“方才我们被人锁在这房里,但是并未看见犯人,所以想瞧瞧锁上有没有线索。”
闻言,付襄脸色缓和些许,将锁递给海镜。海镜接过端详一番,并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便和善地望向付襄,“你怎么会在这里?”
“吕帮主觉得薛家兄妹死得蹊跷,派我出来调查,我就想着到这儿来看看。”付襄摸了摸脑袋,“你们也是来这里调查的?”
“没错,你有什么发现么?”海镜道。
付襄皱着脸,“我把宅子都逛遍了,也没看见有什么特别的。”
“那你看见锁门的人了吗?”风相悦从海镜手中将锁拿出,提在手里晃了晃。
付襄摇头,“没有,我还以为这间屋子本来就锁着。”
说着,他带二人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