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久棠这才重新落座,风相悦见二人说完话,便道:“月宫主,现在这闭月宫中来了多少参加武林大会的人?”
“此番参加武林大会的有数十个门派,现在少说也有两千来人。比武场我设在山巅之处,从这里过去还需要走一个多时辰的山路呢。”月姝烟重新拿了烟管,哈哈一笑,“不过,武林大会明日便要开幕,你们来得也真够晚呢,前几日各处门派的人都陆陆续续到了,你们算是最后一拨了。”
众人见月姝烟性子爽朗不羁,顿生好感,费源光忍不住打趣道:“我们也是想着来得太早,岂不是蹭了月宫主的饭么,这多不好意思。”
月姝烟又笑了,“这话多见外,我就担心你们跟我客气,不来蹭饭呢。”
这时,柳翎忽的上前,面有不甘,却又带着几分谢意,“……海镜,那日在海澜庄,我认定你是笑面贼,真是……十分抱歉!”
她性子一向高傲,说完这话脸已涨得通红,揽了柳馨便坐回一旁。海镜笑了笑,“柳姑娘不必自责,现在误会已经澄清,我也早把这事忘在脑后了。”
月姝烟听罢,不觉有些困惑,“说起来,既然你并非笑面贼,真的笑面贼又是谁呢?”
海镜将薛家之事说了一番,月姝烟不禁面色微沉,“薛馥……原来是这个男人么……”
然而柳馨神色一愣,“男人?那天带走我的是一个女的啊!”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仿若被惊雷劈过一般,全是一怔。仔细想来,柳馨确实从未说过捉走她的人是一名男子!
“我曾听见薛馥对邢无双说过,笑面贼不止一人,难道说另一个笑面贼其实是一名女子!”珈兰不觉惊道。
月姝烟眉头拧起,“极有可能,笑面贼每次捉走少年少女都是在无人之时,而后留下一个独特标记,就算有人看见,也只是一个模糊影子,谁也不知他究竟是男是女,每次出现的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海镜也点点头,“不错,而且笑面贼若是女子,更容易降低别人戒心,方便行事。”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猜测起女笑面贼的身份,正说话时,几名女弟子忽的走了进来,“师父,房间已经备好了。”
月姝烟弹了弹烟灰,长身站起,“各位,笑面贼一事今后定有机会找出真相,你们旅途劳顿,现在还是先歇歇吧。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住所。”
众人随月姝烟走出,绕至一处崎岖小径,沿着山道走上。行了不久,只见那道旁一侧不远处便是茫茫远峰,崖削崚嶒;一侧则是连绵院落,房屋一间接着一间,皆修得朴实牢固。
又走了好一会儿,众人依旧没有到达目的地,旋光顿时沉不住气了,“这前面路上全是房屋,都没有我们的份么?”
“我们是按照到达的先后顺序安排房屋的,因此各位住得较为偏上,真是对不住了。”月姝烟吸了一口烟,又挑着嘴角缓缓道:“不过,住在上方也有一个好处,因为比武场设在山巅,你们距离那儿就近了。”
旋光立刻眉开眼笑,“好好!那早晨就可以多睡会儿了!”
此后,一行人又走了良久,终于来到备好的院前。月姝烟和几名弟子引着他们在院内数栋小屋中转了转,确认所有事物都已备齐,便离开了。
入夜,山风灌入屋内,吹得床帏翩然飞舞。海镜来到窗前,正欲关窗,却见窗外苍茫夜幕下,群山连绵,烟云笼罩,奔涌如雪,忍不住对风相悦招了招手,“相悦,快看这外面景色挺美啊,咱们出去瞧瞧!”
风相悦正理着被褥,见他玩心又起,便道:“这儿山势陡峭,可不比上官怜心那里的梅林。”
“哎,有什么关系,我们小心些就是了。”海镜一把拽了风相悦,推开门便蹬蹬跑向崖边。
若说方才在房中,只是窥到一角,现在二人来到崖边,便将高处夜景尽收眼底。只见磅礴云雾恍若波涛般翻涌,向着二人层层跌来,又渐渐飘散。座座山峰仿佛是用浓墨泼下,点缀其间,飘渺似幻,只是看上一眼,便涤清了人们心中所有杂念,只余一片开阔境界。
这样的景色与乌兰雪山又有不同,只因山势陡峭,崖石巨多,显得峥嵘崔巍,仿佛能够带入直入九霄。海镜与风相悦执手一路沿着山道向上,只觉自己像是身在幻境一般,神色看得越发沉醉。
忽然,海镜脚步一顿,探手环在风相悦腰间,“相悦,这天下还有多少风景是我们不曾见过的,今后我们一起携手天涯,看遍世间美景如何?”
风相悦往他怀中一靠,偏开头道:“嗯……要不要和你去呢?这我可得好好考虑一下。”
海镜不禁莞尔,将下巴搭在风相悦肩头,“好,好,你要考虑多久都行,我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等你。”
风相悦也笑起来,拍了他一把,“傻瓜!”
“再傻你不是也喜欢?”海镜调笑着,在他鬓边落下一吻。他方一抬头,忽见前方隐约显出一块怪石,似是卧龙盘旋,又像是白虎伏卧,便拍了拍风相悦,“哎哎,你看见那块石头了么?那究竟是个什么形状?”
风相悦睁大眼认真看了看,最终摇了摇头,“太远了,看不清。”
“那我们凑近些看吧。”海镜说着,眼神忽的一亮,“不如这样,我们比一比谁先跑到那里如何?”
风相悦白他一眼,“你内力比我高,轻功自然比我好些,我才不和你比。”
“哦?这么容易就认输?这可不像你的性格。”海镜眯了眯眼,笑得意味深长,“难道你是怕被我甩下太远,太没面子?”
风相悦挥开他的手,“我不过夸你几句,你倒嘚瑟起来了,比就比,我几时怕过你!”
海镜想了想,“好,既然要比,咱们就带个条件,输的人要无条件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怎样?”
“一言为定。”风相悦说罢,一拂下摆便率先跃出,须臾便消失在雾气中。
“真是的,这么着急干嘛,就当是我让你几步好了。”海镜好笑地摸了摸鼻子,也腾身而起,迎头追去。
陡峭山石间,只见一蓝一白两道身影不断向上掠去。风相悦虽是早走一步,不多时便被海镜追上。此后,二人僵持了一段时间,一人时而超过一些,很快就被另一人追了回来。
眼看距离怪石已经不远,海镜突然加快了速度,瞬间便比风相悦多行了一段路程。风相悦见海镜始终沿着山道掠动,眼珠一转,寻了个直线,从山石间穿过,直奔怪石。
海镜见状,也不去阻拦,只是好笑地摇了摇头。待他来到那怪石前时,风相悦早已坐在石头上候了一会儿,正环手居高临下瞧着他,面上满是得意笑容。
“相悦,你这是使诈啊。”海镜一个纵身,也跳至石头上,在他身旁坐了,随手揽了他的肩头。
“使什么诈,你又没说过不许抄近路。”风相悦强词夺理道。
“好好,这次算我输了,那夫人有何吩咐?我定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海镜这时早已忘了二人比赛的目的,笑嘻嘻道。
风相悦想了想,“嗯……现在没想好,留着以后再说。你若是敢反悔,看我怎么收拾你。”
海镜嗤的一笑,“我对你说出的话几时反悔过?以后不论你什么时候提出,我都一定照办。”
风相悦嘴角也微微翘起,心中分外欢快。二人在怪石上并肩坐着,望着前方跌宕云海,听着声声清幽鸟鸣,又闲谈了半个多时辰,才徐徐向下,回房歇息。
☆、第117章 入月峰群豪聚集(2)
天色刚明,院中众人便早起洗漱,准备前往比武会场。不料费源光和凌沐笙睡过了头,导致大家出门之时天已大亮。一行人急急赶路,顺着山道走了一会儿,便见眼前道路越来越宽阔。一块块白石扫得干干净净,两侧松柏林立,倒将悬崖峭壁全数遮去。
又行了片刻,众人面前现出一道两山夹持的豁口。自豁口中穿过,天光扑面而来,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前方一片宽阔空地,空地之上有着千把人,有的站着闲谈,有的干脆盘腿坐于地面。众人皆是按照门派站立,面对着前方比武场。
那比武场建于一座石台之上,约莫三十丈见方,左边耸立着嶙峋山石,右侧为一片空旷地带,方便比试双方等候。比武场后方,则是悬崖峭壁,茫茫云海翻滚舒卷,远处群峰围绕。悠远景象在旭日辉映下,显得气象万千,大气磅礴。
而左侧石壁之上,挂着一块巨大白布,其上字体苍劲,笔走游龙,最上方书“只决胜负,不决生死”八字,下方则将各派比试次序一一列出。那白布下方,又置了许多桃木桌椅,坐着八大门派掌门人与四位独行侠。
云彤整个人倚在椅子中,两腿搭在桌上,手中执了个酒碗,每喝一口便要向上官怜心投去一瞥。上官怜心却似根本看不见一般,坐姿端正,面上始终带着一抹浅浅笑容,看起来庄重闲雅,温婉如水。
邢无双摇着手里泥金柄折扇,另一手拿了个茶杯,慢悠悠呷了一口,一双狡黠的眼眸在人群身上扫动着。而他的旁边,则坐了个身着米色长衫的高挑男子。那男子低敛双目,一双纤长手指微微拨动着茶碗,唇角噙着一丝若隐若现微笑,一派谦谦贵公子模样,正是“仁智义信”四位独行侠中“达诚申信”申如意。
海镜等人姗姗来迟,混入人群一时也没人发现。此时月姝烟正立于台上,似乎已将客套话说罢,众人正看着左面石壁上挂的白布,忽的有人惊道:“这上面怎会有幽冥谷!难道幽冥谷的人也来参加武林大会了?!”
这话一落,人群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左顾右盼,一个声音突地嚷道:“幽冥谷的人在那里!快看!”
不一时,众人目光都落在了海镜等人身上。君临越本坐于壁下首座,此时缓缓拂袖站起,向月姝烟沉声道:“月宫主,武林大会乃是天下盛事,既能让天下英豪欢聚一堂,又能让诸位好汉切磋武艺,承办者也是拥有莫大殊荣,而如今你却让幽冥谷之人也堂而皇之入场,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的动作不急不慢,语声平稳内敛,内力却随着字字句句在山间扩散,送入每个人耳中,一时将所有闲言碎语都压了下去。他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立于众生之巅,眼中既有着悲悯,又透着说不出的高贵,台下群雄霎时鸦雀无声,眼光尽数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云彤、吕飞贤、凤盈花、断鸿道长与墨茶青等人都看见了海镜,登时心中又喜又急。练行川与陶忘仙一面暗地咬牙,一面期盼着君临越能将海镜当场拿下,那假青凤门主与姬千幻假扮的玄默大师则相互递了个眼神,默默瞧着眼前景象。
邢无双依旧悠闲地摇着折扇,仿佛根本不认识海镜一般。然而扇角掩盖下,他的唇角却满意地挑起,似是已将一切握在掌中。
另一侧,月姝烟在台上站得十分随意,右手执了烟管送入口中,轻轻一吸,挑着眼帘瞧向君临越,“君盟主,在场究竟有多少人是英豪,又有多少人是好汉,这还真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不过,此次承办者既然是我闭月宫,我们就有资格挑选参与之人,幽冥谷既非魔教,也非邪派人士,为何不能参加?”
说着,她将视线转向台下众人,幽幽道:“各位若是不满意我闭月宫承办的大会,或是不屑于享受这次比武盛宴,我闭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