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甯心中暗暗惊骇。他听黄泉之主重华说过,太初子母剑的威力依赖於主人本身的道法高低,只是散仙以上的人物亲自施法,就可方圆五千里化为齑粉。
眼前的两女双眼朦胧,大约是被人施了“摄魂术”一类的,这样的远距离操纵,能用的法力十分微薄,所以才只有大殿一角遭殃。
但目前也还是它的准备阶段,要是等这上古宝物完全醒转,毁掉方圆五千里或许不能够,把这大殿从人世间抹去,却还是绰绰有余。
青甯正欲出手,却听得台阶下一声清斥:“你们竟敢如此构设陷害!”
抬眼望去,却见诚王越众而出,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悲愤。
诚王的一张俊颜冷怒森然,白衣无风自动,恍若地狱修罗,完全不复他一贯轻狂妄为的纨!形象。
他环视四周,看到的都是疑惧和戒慎──因为是他提议举行宴会,又是他弄来了这两个女刺客。
真是……四面楚歌啊!苍白的脸上浮上奇异红晕,苦笑著,诚王的眼中却闪过激越战意。
与天斗,其乐无穷!
他站定,双手从袖中伸出。
白皙的,温玉一般晶莹剔透的手,那曾无数次,走马章台,笑把金盏,闺房画眉的手。
轻轻的,在空中划了个太极。
青甯看著这一幕,不由的,露出神秘的笑意,蓄势待发的紧绷舒缓下来。
轻舒一口气,却听得耳边醇厚的笑声:“吓著你了吧,来吃个冷香果压惊。”
冰凉微甜的果肉被剥开了,温柔的递至青甯口中,他愕然回头,却见宸帝俊容慵懒,面色如常的含笑而坐,正宠溺的看著自己,刚才袭来的飞剑,现下的混乱情势,根本毫不在意。
这一刻,青甯隐隐生出一分莫名恐惧,这亲昵搂著他的男子,在他眼中竟带出幽深的寒意,仿佛可以……微笑著撕碎整个世界。
摒去心头的杂念,青甯看向堂下,却见诚王划出的太极图案银光连闪,被红色剑圈压得不住下降。
诚王衣角猎动,在银光照耀下,仿若战神临世,他双眉一凝,说了声:“起!”
由太极图中飞出一道紫色光芒,一端呈尖楔形,直直朝著红色光圈刺了进去。
混元紫晶棱!
居然是昆仑广成子的压箱底宝贝!
青甯想起那抠门的白胡子老头,不禁失笑。
混元紫晶棱虽然比不上金阙宫的至宝,但看诚王的修为,却是十足可以破去这远距控制的剑圈了。青甯宽心看去,果然只见剑圈发出阵阵低啸,那排列圆融的剑影,已然现出乱象。
“破!”诚王低叱,却见紫晶棱灵活跃起,居然击中了正中的那道主剑。
“!啷啷”一阵金玉之声,却见那些剑影都化为虚空,只余下两柄玄黑长剑,直直坠落下来,诚王伸手去接,退後十余步才稳住,一声闷哼,嘴角竟然沁出血丝。
措不及防的,那两个女子樱口一张,居然飞出两道蛇形黑光,朝著诚王而去。
这下变生肘腋,诚王已是强弩之末,如何抵挡?
青甯低头,柔亮刘海的遮盖下,额头菱形金光闪现,龙王鳞已被激发。
“轰隆窿”一声巨响,一道金色闪电劈下,浩然狂风在瞬间席卷大殿,那黑蛇般的活物,被天雷劈中,转眼化为灰烬。那两个女子眼中红光一暗,如木偶般倒下,也化为了一堆粉末。
诚王以剑拄地,提气朗声问道:“何方高人相助,请出来一见!”
无人应答。
大殿静得可怕,除了挺身护卫於驾前的“七色”统帅,大多数人哆嗦著,早就闪躲於廊柱或是桌椅之下。过了半晌,才有胆子稍大的,颤颤巍巍的出来。
“君前畏缩,成何体统!”
冷冽有如寒冰的怒喝,让所有人面色惨白,两股颤栗。
青甯早就注意到,相较於惊叫闪避的众人,却有一人,从头至尾,都卓然挺立於台阶右侧。这声怒斥,正是发自他的口中。
阴柔暗魅的苍白容颜,冥黑色发丝中竟有一缕雪白,一身暗紫朝服,正中的金色麒麟,显示出他的身份。
铁血宰相──翼钧!
传言中,乃是宸帝“暗之手”的男人,有著可怕的,连孩童都会吓哭的嗜血名声,他曾经下令诛杀某位叛臣的十族,在九族之外,连门生弟子也毫不放过。
翼钧跨前一步低声喝令传令的侍从:“今天在场众人,除了护驾有功的“七色”统帅,其余人等,官爵都降两级。你们几个,”他指点著几个企图逃出大殿的官员:“回家自己上请罪折子,听候处理!”
接著,他转过头,冷电似的黑眸射向诚王:“殿下,您有什麽可解释的?”
诚王报以冷笑:“要是我有不轨企图,还用得著如此拼命?”
“不管如何,在事实未清之前,您还是必须去大理寺走一趟。来人,请诚王过去。”两个侍卫有礼的“请”走了诚王。
翼钧突然双膝跪地,郑重叩首道:“陛下,恕臣放肆,惊动了陛下的爱弟。”
宸帝微笑,漫不经心的拈起一枚杏仁,随手把玩,眉头动也没动的说道:“无妨,朕早就赐你独断之权。这是你的职责,没什麽放肆的。”
翼钧再次叩首,声音却愈加低沈激昂:“那麽……恕臣再次放肆……”
他霍然抬头:“来啊,把故洛邑皇子给我拿下!”修长指尖指向的,竟是宸帝怀里的青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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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俘番外.龙鳞(救命啊,小思的电脑出问题了)
尤记得……那一日,未聆湖的雪景呵……
──青甯
我缓缓而行,飘然於曲折回环的走廊,沁凉的玄色冰缎,轻柔的擦过我的肌肤。
擦肩而过的,是侍女们赞叹的低语,透过廊外的水波潋滟,我看见自己的倒影。
清俊挺拔的玄衣男子,波澜不惊的琉璃黑眼。冷,而且静,如一只孤单的冰鹭,翩然掠过这红尘万丈。
黄泉中出类拔萃的神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广王青甯,这,就是我。
我停住脚步,细细端详著自己,犹如,从没见过这等模样。
长廊的尽头,死一般的寂静中,幽幽传来细碎的哭泣声。
那里,是黄泉之主,重华陛下的寝殿,宽广的水晶屋檐下,一个灵魂,即将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那是个可爱而狡黠的少年,他的名字,叫作千夜,有著如海般灵动有神的墨瞳。
他,就是重华陛下的情人,一生的至爱。
一生的至爱呵……我默然,指尖划过水幕,挑起颤微层叠的涟漪,那一刹那,我想起了闰,那红发飘扬的,有著不羁笑容的少年……
那是久远的过往,几乎要被岁月的烟尘掩埋。
那个时候,我还是人类,十五岁的年纪,就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师门追杀,走投无路的我,只有在市井间苟且度日。
那一日,鹅毛大雪已然消停,已经三日水米未进的我,终於昏倒在雪光潋滟的湖边。
从深邃的黑暗中醒来,映出眼中是,是那晶莹的白雪中,映出的鲜亮的火红发丝──
少年笑得灿烂,轻轻摇晃著那火一般明丽的长发,递给我一只小巧的瓦罐。
打开一看,竟是香气四溢的白米粥!
我颤抖著,舀了一勺,满足的放进嘴里,他笑眯眯的看著,突然,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
他尴尬的笑笑,而我,眼圈,却慢慢红了。
“我叫青甯,你呢?”
“我叫闰……我没有姓……”
那,便是我们的初识。
後来,我们相依为命著,在江湖上讨生活。很多时候,我们睡在荒败的破庙里,而我醒来的时候,总是看到自己身上盖著,那仅有的一条毯子。
闰总是笑著的,就是再艰难的日子,也没能抹去他那灿烂绚美的笑容,和我那种完美的浅笑不同,他的笑容,是活泼泼的,是充满生气的。我总是,为之失神,甚至,移不开眼睛。
但这样的快乐著的闰,却在一次深夜梦魇後,哽咽著告诉我,他,是个没人要的私生子。
闰的母亲,和一个穷书生私奔,在雪地里生下了他;而後,和书生双双殉情。他母亲的家族,很不情愿的养大了他,却不屑给他那尊贵的“敖”姓。
“别哭,男子汉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样子,我把我的姓分你吧!”我安慰著他:“我们是好兄弟,我的不就是你的麽!……青闰……很好听啊!”
那时候,我分明看到,他眼里,那乍起的喜悦,以及,那瞬间暗灭的希望──
“只是兄弟吗……”他含糊艰涩的低语。
我疑惑的追问,他却插科打诨著带过了。
我常常想,如果那一日,我没有去未聆湖边看雪,是否,结果,会不同……
那又是一个雪照晴朗的皎洁月夜,我一时兴起,效仿古人踏雪寻梅,却惊鸿一瞥於,那白衣胜雪的冷幽身影……
心里,眼里,满是那人的身影,耳边,仍在回荡著,他和我擦肩而过时的低语──
“我乃黄泉之主,重华,你的体质……很适合修习幽冥道法……”
踏雪无痕,恍如幻梦的邂逅,一眨眼,他就消失无踪,雪上,却空留著一册古旧微黄的书卷。
我开始疯狂的修炼那书卷上的道法,我想再见他,我想成为,最适合陪在他身边的人!
那时的我,却没有注意,一旁,那挥之不去的忧伤眼神……
最後的一关,我在痛苦的承受著天劫,只要过了这道坎,我将位列仙班,成为天地正神。
万道金光劈下,我剧烈颤抖著,豆大的汗珠布满全身,却仍凭著最後一道残存意志,苦苦咬牙支撑著……
“轰隆隆──”金光嘎然而止,我浑身舒畅,疑惑的睁开眼,却见──
闰如断线风筝一般,轻轻的飘落开去,倒下,血,慢慢的,浸润入雪……
惊心动魄的鲜红,映在那洁白无暇上──
我呆呆的,失去了一切知觉,眼中只是重复著,闰倒下的那个瞬间──
血……好多的血……闰的身上……血还在流……
“小甯……恭喜你……你终於成功了……”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我狂乱摇头。
“其实……我一直没跟你说……我母亲的家族……就是东海龙族……所以,我也拥有……那少得可怜的‘御天之力’……能帮到你……我很快活……”
这是梦!!!!谁来告诉我……这是梦!
一块金色鳞片,从他的额头跳出,如有生命一般,进入我的额际,深深潜入,纠缠,再不能分离。
“我不再的时候,它……能代替我保护你……”
我不要!我什麽都不要……
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