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妙花正要施力,眼角却瞄到他胳膊上因挣扎而不断淌血的伤口,轻叹一声,放开手走到面前,半蹲下道:“唉,上来吧。谁让我家亲亲这么害羞呢。”
端木回春强忍着痛站起来,往旁边挪开几步道:“峰主费心,孙隐……尚可自理。”
姬妙花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睛望着前方道:“还是亲亲更喜欢刚才的姿势?”
……
这绝对是威胁。
端木回春忿忿地想。但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慢吞吞地挪着脚步,到姬妙花身后。
姬妙花依旧没动。他的背微微弯着,却没有一丝一毫地颤抖,就好像如果他不趴上去,这个姿势就会被姬妙花坚持一辈子。
他最终还是趴上去了。
“亲亲。你不勾住我的脖子么?”姬妙花不满地嚷嚷。
端木回春道:“不用。”
姬妙花猛得站起来。
端木回春用一只手抓住姬妙花的肩膀来稳定身形,双腿不由自主地夹住对方的身体。
“亲亲,你夹得我好紧哦。”姬妙花羞涩道。
明明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不知为何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端木回春强迫自己看两旁风景。
“亲亲,我们出发咯。”姬妙花说着,反手抱住他的腿,双脚一蹬,人便轻轻松松地跃上屋顶,朝自己的院落掠去。
论轻功,姬妙花自是不俗。
端木回春自认轻功不赖,但是比起他来,还相差甚远。
姬妙花在自家门前停下,推门而入。
一阵比姬妙花身上的香味更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让端木回春不由自主地连打三个喷嚏。
“亲亲受寒了?”姬妙花将他放下,转身担忧地看着他道,“难道是我刚才跑得太快所以风太大?”
“……”端木回春因失血而觉得头晕,伤口上传来的疼痛更是难以忍耐。他径自将姬妙花的话当做耳旁风,向旁边挪了两步,找了把凳子坐下来。
“亲亲等着,我帮你找药。”姬妙花翻箱倒柜地找起来,好半天才找出一瓶看上去被遗忘多年的小瓶子,瓶口还豁了一小块。“这是清澜亲亲几年前送给我的,应该还能用。”
“应该?”端木回春伸出手将瓶子拿过来。
姬妙花怕他用受伤的手拿瓶塞,忙伸手先一步将瓶塞取了下来。
端木回春闻了闻,又倒了些粉末在手上,用舌尖舔了舔。
“亲亲懂医术?”姬妙花凑近脑袋,眨巴着眼睛看他。
端木回春头往旁边一偏,淡然道:“我只是尝尝有没有馊味。”
姬妙花道:“那能用吗?”
端木回春没说话,而是伸手去扒自己伤口外的衣服。
姬妙花咬着指甲,眼巴巴地看着他道:“亲亲,这样是上不了药的,你把衣服脱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报告,今天只有一更。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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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大打出手(七) 。。。
端木回春将药瓶放在桌上,单手抓着袖子的裂口,用力一撕,伤口清晰地露了出来。
姬妙花失望地看着他。
端木回春将药粉轻轻洒在上面。
姬妙花像是想起什么,不由自主地望向端木回春胸前的伤口。
“还请峰主在外稍候。”端木回春下逐客令。
姬妙花撅嘴道:“亲亲啊,这里好像是我的房间。”
端木回春抓着药瓶按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是我唐突了,还是我出去吧。”
姬妙花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转身迈出门口,然后慢吞吞地回头,幽幽地望着端木回春,眸中尽是委屈之色。
端木回春抬起头。
姬妙花眼睛顿时亮起来。
“请峰主关门。”端木回春道。
姬妙花眼中的光彩立刻化作星光,点点黯淡下去。他双手把门关上。
端木回春坐着不动。
少顷,门突然被一把推开,姬妙花跳进来道:“亲亲,我突然想起……咦?亲亲还没有脱啊?”他双眸失望地流连着端木回春胸前。
端木回春捂着胸口,淡然道:“峰主落了什么东西,请自便。”
姬妙花眼神闪烁了下,默默地关上门。
端木回春这才解开衣服。其实胸口的伤口并不深,只是口子拉得长,看上去倒也有几分狰狞。他咬着下唇,将药粉轻轻地洒在伤口上。
药粉沾了伤口,阵阵发痛。
他胸痛急剧起伏着,冷汗从额头渗了出来。
“亲亲。”姬妙花又推开了门,不过这次他的眼睛并没有看向门内,而是背对着门,递进一碗水来,“我从厨房拿来的。”
端木回春将衣服重新拉好,才道:“峰主请进。”
姬妙花这才回过身,抬脚迈进门槛,将水放在桌上,然后整个人挨上去道:“呀,让我看看亲亲的伤口。药抹得不均匀是不行的哟。”
端木回春道:“很均匀。”
姬妙花道:“抹得薄也是不行的哟。”
端木回春道:“很厚。”
姬妙花道:“可是亲亲从来不抹粉,一定没有我的经验多。”
端木回春端起碗喝水。
姬妙花趁他放下碗,心里不防备之际,突然打横抱起他,飞快地放在床上。
端木回春一惊坐起,手下意识地攻向姬妙花的咽喉。
姬妙花眼睛不眨地挡下他的攻击,单手抓住他的手腕按在床上,上身微倾,嬉笑道:“亲亲不乖哦。受了伤还不乖乖地躺着。”
端木回春强压心头不适,放缓语气道:“多谢峰主好意,不过我认床。”
“这样啊。”姬妙花拖长音。
端木回春涌起不好的预感。每次姬妙花说这样啊的结果都是让事情朝着那样啊发展。
“我有办法。”姬妙花出手如电,在他的睡穴上轻轻一点。
端木回春只觉全身一麻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鸟叽叽喳喳地叫着。
端木回春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鸟从窗前飞过,斜着向天空扑去。
这是……
浓郁的香味留存于记忆,却不在鼻息之间。
他用没受伤的手支撑着自己坐起,目光慢慢地环视房间。
这是他在异客居的房间。他松了口气,随即低头检视自己的伤口。胸口和手臂上的伤都被包扎过了,而且吧包扎的人特地打了个蝴蝶结,以至于穿着衣服都能看出胸口和胳膊处有微微的突起。
端木回春掀开被子,正要下床,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迅速缩腿盘膝打坐。
真气游走小周天。
虽然还有些虚弱,但之前凝滞之处却确确实实被打通了。
他一掌拍床,身体腾空跃起,在空中轻轻一翻,落在桌上,端的是轻若浮云,不留声息。
……
姬妙花。
端木回春从桌上跳下来,突然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心情看待此人。此人貌似疯疯癫癫,实则心思细腻,高深莫测,与纪无敌有异曲同工之妙,去比纪无敌更难测。因为纪无敌的目的很简单,唯恐天下不乱。但姬妙花的目的是什么,他倒现在还看不透。
若说他一心向着圣月教,他却没有揭穿自己,不但如此,还替自己冲开了穴道。若说他想要帮自己……理由呢?端木回春不信这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果。凡事都是有因才有果,姬妙花绝对不是会毫无缘由大发善心之人。
或许他帮自己冲开凝滞之处只因为自己的武功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种种纷繁之事萦绕脑海,让他恨不得即刻离开此地。纵然知道此时是揭破圣月教攻击魔教之谜的最佳时机,他心底依然有个声音不断提醒他放弃。
水太深太浑,湿了脚就容易被卷进去趟不出来。
端木回春打了盆水洗脸。
圣月教用的水都是山泉,即使在如此炎夏,仍清凉入骨。心头的焦躁似乎因渗透到骨子里的凉气而慢慢平静下来。今日发生的事一一袭上心头。
照蒙面人离去前的威胁来看,她应当不会将他会武功的秘密揭破,至少不会告诉姬清澜。姬妙花没有赴宴而专程留在异客居,是否因为事前得了消息?
他觉得自己隐隐抓住了关键。
蒙面人与姬妙花不是一路的,不然姬妙花不会故意出现,破坏蒙面人的计划。但是姬妙花极有可能知道蒙面人的计划!
隐藏在深水里的线慢慢地浮出水面。
那是一个人。
一个明明很重要,却一直被他忽略的人。
胡叶长老!
端木回春起身推开窗,豁然明亮的视线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晰。
他之前以为蒙面人是辛哈派来的。而辛哈与姬清澜之间的种种可能只是一场戏。但如今仔细想想,辛哈是一教之主,整个圣月教都是他说了算,若他要动姬清澜,本不必这样大费周章。
至于姬妙花,他破坏蒙面人的计划已经让他逃脱了嫌疑。
那么目前看来,站在蒙面人背后的极可能是胡叶长老。假设胡叶长老对姬清澜有所不满,但因为辛哈对姬清澜言听计从,所以他只能将这种不满藏在心底,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这就是蒙面人为什么要蒙面,要利用书童的原因。因为胡叶长老不想留下任何把柄在姬清澜手里。在行动之初,他就已经想好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的方式。姬清澜虽然知道他在背地里的小动作,但忌惮胡叶长老在教中的势力与威望,只能睁一只眼闭一眼。
双方不动声色暗暗交锋的结果就是书童一个接一个地成为替死鬼。
他猜胡叶长老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日比武场上胡叶长老与姬妙花的互动。两人详谈甚欢,不似作伪。以姬妙花的精明,知道姬清澜与胡叶长老私下的交锋不足为奇。奇的是他究竟站在哪一边。若是他站在胡叶长老这边,那就能解释他为何会在众人赴宴的情况下出现在异客居了,因为胡叶长老可能早将计划和盘托出。
当然,这一切都是揣测,只是提供了一个思考的方向。但是他有种感觉,这个方向与真相差得并不远。那个人即使不是胡叶长老,也应该是教中其他德高望重的人物。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姬清澜与辛哈的相处,蒙面人对姬清澜的举动,姬清澜在圣月教的特殊地位,这三者的微妙关系。
不过这样推演下来,疑点依旧重重。
譬如,姬妙花为何要阻止蒙面人?
譬如,姬妙花与姬清澜究竟是敌是友?
譬如,姬妙花与圣月教又是什么关系?
譬如……
他蓦然发现,他的所有疑问竟然都与姬妙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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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大打出手(八) 。。。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内力恢复之后,端木回春的耳力比之前远了数倍。不过他还是等对方叩门之后才起身开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阿佩的手就伸了进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往回跑。
端木回春故意踉跄了下,才慌慌张张地跟着她的脚步问道:“发生何事?”
阿佩道:“陆仁义和那两个人要暂时住在异客居,公子让我们好好招待。”
端木回春讶异道:“为何?”
阿佩冷笑道:“你不知道么?那两个人原本是要送给教主的,教主拒绝了几次,他们还不死心。今天赤教教主设宴,又将这件事提起来。教主实在推辞不过,只好塞到公子这里来啦。”
端木回春道:“不知公子对他们有什么打算?”
阿佩道:“能有什么打算?等那个什么赤教教主走的时候一起还给他呗。”
端木回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