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咽了咽口水:“我现在就去把这些东西烧了。”
“为什么要烧了,你额娘做这些东西多不容易。”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可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多尔衮愕然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来硬的,两个小孩怎是他们对手,来软的,皇太极又凭什么听他的。该怎么办呢?
“你想再多有什么用,我早就让你提醒你额娘不要做傻事的。别磨蹭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额娘只是一时糊涂。”
“你放心,父汗那么疼你额娘,不会要她性命的,到时候你们三兄弟再去求个情,说不定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居然能说得如此轻巧冷漠,多尔衮气道:“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
“现在好像不是你应该对我大吼大叫的时候。”
多尔衮不再反驳,连连后退,多铎虽然并没有完全搞懂这是怎么一回事,可也察觉到事态严重,贴在多尔衮身边紧挨着。
“济尔哈朗。”皇太极喊了一声。
济尔哈朗当即会意,一步上前就抓住了多尔衮,伸手就夺锦盒。多尔衮反抗着,多铎也在一旁扯他衣服,可毕竟人小力气小,锦盒被济尔哈朗抢在了手中。
“我们现在就去见大汗吧。”济尔哈朗对皇太极说道。
“我们走。”
多尔衮心猛得一沉,焦急地喊道:“八哥!”语调中隐有央求之意。
皇太极瞥了一眼,漠然回头,一言不发地离开。
待他们走远后,多铎才稍稍清醒:“哥,这怎么回事啊?我没明白啊!”
多尔衮还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愣在那里无法回神。
“哥,你说话呀,哥!”他摇晃着多尔衮。
多尔衮被他摇得头晕目眩,轻轻把他推开,有气无力道:“额娘想要诬陷八哥谋权,但是八哥早就知道了。”
“额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多尔衮摇头:“信上都是两红旗的人,可能是帮二哥吧。”
“为什么啊?”
“你不要问了,我也不知道。总之,那东西要是到了父汗手里,额娘就有危险了。”
多铎脸色唰地变白:“父汗会杀额娘吗?”看多了父汗杀人,从没想过他会杀到身边最亲的人。
“父汗最恨兄弟之间互相倾轧,同样的,他也恨挑拨兄弟关系的人。”
“那怎么办啊!”多铎急道,“我们去求八哥放过额娘吧!”
多尔衮苦笑:“他凭什么放过额娘?这回可是额娘先去惹他的。”
多铎愣了愣,更加着急了:“那也不能不管啊!那可是我们的额娘啊!你不去求他我去!”他说着就要追过去。
多尔衮拉住他,笑容愈发惨淡,他不想去求人,更何况是去求皇太极,但是不求不行,为了额娘:“你去没用的,还是我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反映好冷淡呀~~不管是好还是不好,都给点回应吧~~
15
15、阴谋阳谋不胜举 。。。
皇太极打开锦盒,把里面的信一封封展开浏览,不由得感叹还做得挺仔细的。有的誓言书写工整,该是模仿不识字的将领找人代笔,有的誓言字迹凌乱,满是错字,是模仿粗通文墨的人,还有一些是介于两者中间。
看署名也能看出些门道来,有些是父汗拨去给代善的人,有些是代善不太喜欢的人,还有一些竟然真的是皇太极的人。
这也提醒了皇太极,布置在外的眼线需要梳理整顿了。
看完所有的誓言,皇太极再细心叠放整齐,合上盒盖,手指轻抚上锦盒的花纹,反复摩娑着。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来人是哲哲。
“贝勒爷,十四弟来了。”
皇太极嘴角一勾:“他倒是来得还挺快的。”
多尔衮坐在厅堂里等候着,哲哲已经去通报了,他心里很乱,不知皇太极肯不肯见,见了又该如何开口,开口了他又会出什么难题。
现在他只能等着,如坐针毡,只是片刻的等待,却像等了千年。
哲哲回来了,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温柔地给他领路。
多尔衮亦步亦趋地跟着,一直到了屋外。
哲哲刚想敲门,多尔衮阻止她道:“大福晋,我自己来吧,您先去忙吧。”
“也好,那我先去了。最近都很少看到你来找贝勒爷了,是不是太忙了?以后也要经常抽空来这边坐坐啊。”
多尔衮低低嗯了声。
因为多尔衮太熟,哲哲也没多客气,就先走了。
多尔衮站在门口,他抬头仰望着。这只是一扇门却沉重地像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脚像被粘在地上似的,走也走不动,退也退不了。几次想敲门,可胳膊重得举都举不起来了。这道阻隔后面就是皇太极,一个他不想求,但又不得不求的人。
总不能一直在门口吧。终于,他鼓起勇气,叩响了房门。
“进来。”他的声音平静地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水。
多尔衮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八哥。”他跨进门槛,叫了一声。
皇太极抬眼一瞥:“你来了啊。”
多尔衮低着头不说话,看起来他就在等着自己送上门了。
“过来吧,站那么远我说话也累。”
多尔衮蹭着步子往前走了几步,以前他进屋就是找地方坐的,可今天不同。
他的眼角瞄到了锦盒,真想冲上去一把抢过来。但这只是妄想。
“为什么不说话,你来找我,总是有事吧?”皇太极不紧不慢道。
多尔衮心里恨,明明知道自己来找他是为了什么,可就是要逼他说。他咬了咬牙,开口道:“对不起,八哥,求八哥原谅额娘这一次,把锦盒给我,我马上去销毁,绝不给八哥添麻烦。”
“这是你额娘的事,不用你来道歉。”
“我替我额娘道歉,是理所应当的。”
“你倒是孝顺。”
“我……我也做不了什么事。”
皇太极变换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加舒服些:“你再过来点,为什么站老远,还怕我吃了你吗?”
多尔衮又蹭了几步,还是保持着距离。
皇太极无奈:“我要是把东西给你了,我能得到什么?”
多尔衮沉默了片刻:“我没有什么可以给八哥的。”
“那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亏本买卖?”
多尔衮也自知理亏,只得求道:“求八哥……求八哥念在兄弟一场……”
“你额娘可没把我当你兄弟,更何况……”皇太极顿了顿,“你也没有把我当兄弟啊,你是不是一直在对我隐瞒着什么?”
“我一直把八哥当作……当作……”
“行了,这种违心的话,不说也罢,我也不爱听。”皇太极挥了挥手。
多尔衮急了:“不是违心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
多尔衮说不出来,不是不会说恭维话,只是说了也没用。
可是不能不说啊,额娘的性命就捏在这个人手上。
皇太极七岁当家,为努尔哈赤打点家中上下事务,少年早熟,在兄弟子侄,诸大臣间游走自如,八面玲珑,即使他现在还年轻,可对人处事老练地跟修炼了千百年似的。
“我一直是敬仰八哥的,父汗也经常教导我们要像八哥学习,我这个做弟弟的年纪小,不懂事,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八哥纠正。”
皇太极望着求饶的多尔衮,面无表情道:“你是还小,不过不是不懂事,是很懂事,懂事得都让我感到恐惧,一点都不像七岁。”
多尔衮忽觉不妙。
“你回吧。”皇太极冷冷道。
多尔衮万般无奈,他咬咬牙,几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我求求你了,八哥,就这一次。”他放下所有的尊严,只为救额娘一命。
皇太极表情一滞,可还是道:“你不用跪我,去跪父汗吧。”
“八哥!多铎还这么小,你怎么能忍心让他没有额娘呢?”
一时间,静了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到多尔衮急促的呼吸声。这静就像一根极细的线,缠在两人脖子上,越勒越紧。
皇太极十二岁丧母,多尔衮相信这事一定能触及到他内心。
“我以前送给你的那枚扳指呢?”皇太极打破沉静。
多尔衮意外,没想到他突然转移话题,可一提到扳指,又是无从回答。要说扔了,他必定恼火,说在家中?还是不要了,在他面前还是不要撒这种谎。
“我……不小心掉了。”
“真的是不小心的?”
“那天掉进山涧,整个人都糊里糊涂的,等清醒过来,才发现掉了。”
多尔衮还低着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抬头看去,竟是皇太极拿出了那扳指,放在了桌上。
这扳指怎么又回到他手上了?多尔衮惊奇着。怎么就一时冲动给扔了呢,不是反而给自己找麻烦么?
“那你现在还想要吗?”
此举是何意?是想试探什么?多尔衮揣摩着他的心意,一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他脑子里想着这时应该伸手去接,可身体却一动不动。
皇太极见他竟在考虑,眉毛一跳:“那算了,我现在也不想给你了。”
多尔衮惊道:“八哥!”
皇太极不再看他,从盒中取出一张纸,当着他面,撕成两半:“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你走吧。”
多尔衮看着撕碎的纸在他面前飘然洒落,半天没法回神。
他竟然松口了?
不是皇太极随意放弃,而是如果不能把对手彻底击垮,他就不轻易出手,而这个对手不是阿巴亥,是代善。既然要做就要做绝,要让人永世不得翻身。
不记得是如何走出这间屋子的,当房门在他背后关上,他发现自己早已是汗流浃背。他跨出了一步,脚软得根本迈不动,一下子瘫软在了台阶上,还得想想回去后怎么跟额娘说,内心烦乱不已。
不知是不是他摔倒发出的声音太响,关上的门又被打开了,是皇太极。多尔衮坐在地上,抬头仰望。
皇太极蹙着眉头:“真是的,你说我到底拿你怎么办才好。”说完,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到底还是不舍得看这个弟弟难过。
自从攻克抚顺之后,金军又相继扫荡了铁岭十五堡和清河城,俘获的人畜财物胜数,缓解了自身困顿的局面。
尤其是清河城一战,战况极为惨烈。清河城的明军殊死抵抗,金军也损失惨重,最终努尔哈赤用计攻破城门。清河城万余将士殉城,为明史书写了悲惨壮烈的一页。
清河城失守,整个辽东震动,从此以后辽东藩篱尽断,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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