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了,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一定是骗人的!”
众人先是一静,视线都汇集到了岳托身上,而皇太极看他的眼神更是冷冰冰的。
济尔哈朗刚要开口反驳,多尔衮抢着说道:“难道济尔哈朗贝勒搜出来的东西是假的吗?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们了?”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多尔衮不等他说完,一顿抢白,“冷僧机虽只是一家奴,可还心存一丝忠诚,所以才会拼死告密,况且索诺木额驸也已认罪,又有铁证如山摆在你眼前,你还说是妄断?你到底是在不信谁?不信那个家奴,还是不信济尔哈朗贝勒还是大汗?谁都知道你跟德格类关系密切,你平白无故为他辩解,又是为了什么?”
几句话竟有把他也圈进谋反团伙的意思,岳托当即冒出冷汗:“我不是为他辩解。”
“这样都不叫辩解,你还想要如何?单凭你自称了解德格类,又能说明什么问题?我们谁不是在为看错他们二人而懊悔?休要再胡言乱语,还不退下!”
多尔衮一声呵斥,岳托半个字都说不出口,惨白着一张脸退到人后。
代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停地责备他。
照说多尔衮虽是长辈,可岳托年龄比他大上很多,在努尔哈赤时期就已担当重任,那个时候多尔衮还不知道在干嘛呢,但是多尔衮这番话气势汹汹,彻底压住了他。
皇太极也是暗自惊讶。一般情况,有人出言反对,站出来驳斥的都是济尔哈朗,而多尔衮为了给人恭顺谦逊的假象,向来都十分低调,哪怕在众人都口调一致时都极少发言,今日却一反常态,更何况是这么咄咄逼人地说话。
“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始终保持沉默的皇太极开口道,“平时我待他们怎样,你们也是看在眼里的,莽古尔泰在我面前动刀动枪,我也不跟他计较,现在他们反过来妄想推翻我,我真非常痛心。莽古尔泰和德格类都是我的亲兄弟,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他们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他们也与你们血脉相连,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们心生偏袒,我也理解。我会让文馆诸臣商议如何定他们的罪,你们就不必参与了,今儿就到这里,你们回吧。”
在场的人,原本还各自怀着些私心,可在听了皇太极这些话后,所有人都低垂下了头,气氛顿时变得沉重哀伤。
当众人都离去,多尔衮拖在了最后,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站在了皇太极面前。
“你怎能装得那么像的,我都被你说得难过了一下。”大殿之上,只剩下他们二人,多尔衮露出了本性。
皇太极一扫先前哀愁:“你不也一样吗,把岳托说得一愣一愣的。”
两人无需多言,相视一笑。
93
93、谋乱逆反藏杀机 。。。
莽古尔泰谋逆的罪名一定;所有主犯从犯一律处斩;曝尸于市;莽古尔泰和徳格类被废黜宗室爵位,儿子们贬为庶人,正蓝旗一批衷心于莽古尔泰的骨干都被杀得一干二净,而冷僧机则因为首告有功,授世袭三等梅勒章京。皇太极收回正蓝旗的统辖权,把正蓝旗与两黄旗混编之后,交给了豪格,自领两黄旗。
一场腥风血雨牵连甚广;包括一些根本就毫无关系的人。
当多尔衮来见皇太极时,豪格已经先一步来了。
明明豪格身上穿着一套干干净净的衣裳;可多尔衮在他身上隐约闻到一股血腥之气。
皇太极一边示意多尔衮先在一旁听着,一边冷声对豪格道:“你把你的大福晋杀了?”
豪格的大福晋就是莽古济的二女儿;当年豪格还只有十岁时,皇太极给他定下的婚约。而莽古济的大女儿就是岳托的福晋。
豪格朗声道:“我是父汗的长子,理应一切为父汗考虑;她的额娘要害你,我怎么还能与她共处一室呢?”
在豪格的预想中,皇太极应该会非常高兴,然后大声赞扬他做得好,可皇太极却没有丝毫喜怒:“她毕竟是你的福晋,虽然没能给你留下一儿半女,但是她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你大可不必这么大动干戈。”
没想到父汗一点都不高兴,反倒让豪格紧张地不知该说什么,头上都冒出了汗水。
多尔衮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虽然他们是血亲父子,可豪格一点都摸不到皇太极的心思。
皇太极也看出豪格不自然,也不忍心太过责备他:“现在我把正蓝旗交给你了,他们中间有不少人还念着原来的主子,不像我给你的镶黄旗,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所以你短时间内可能会比较吃力,但我希望你能多花些功夫,好好把他们训练成你的心腹。”
“知道了。”
“没事就下去吧。”
豪格还是没有搞清楚皇太极究竟是何态度,郁闷地离开了,可多尔衮还没来得及说上半句话,岳托就来了,只得又退到了一旁。
岳托急匆匆地,也没注意屋里有没有其他人,就在皇太极面前一跪:“大汗,我刚刚听说,豪格把他的福晋杀了。”
“嗯,他刚才与我说过了。”见岳托也来提这事,皇太极显得不太高兴。
“那我的福晋也是莽古济的女儿,按大汗的意思,我是不是也不能再容她了?”
他出言不逊皇太极和多尔衮二人又怎会听不出来。多尔衮本想出言呵斥,可犹豫了一下,还是一言不发地站着。
皇太极眉角一跳,怒上心头:“我的意思,你是怎么猜测我的意思?”
岳托听出皇太极的怒意,那冷得如腊月寒风似的语气将愤怒浇灭了几分,头脑顿时清醒了一些,他一意识到自己触怒了汗王,也怯了几分:“我只是想来问问,是不是也要罪及我的福晋,一起受罚。”
“她是你的福晋,你来问我做什么?”皇太极的态度与对待豪格时截然相反。
“我……”岳托表情为难,后退刚才说话太过急躁。这几乎成了一次忠心与否的表态,豪格用残忍的手段明白了态度,把岳托逼入了死角。
“有罪的都已经罚了,剩下的我也不想波及无辜。退下吧。”皇太极不耐烦道。
岳托大喜过望:“多谢大汗宽宏大量。”
当岳托欢天喜地地离开,多尔衮总算发出了声音,他懒洋洋道:“豪格杀了人,你不满意,岳托不想杀人,你还不满意,还真难伺候。”
皇太极沉着脸,没有理会多尔衮。
多尔衮摸了摸鼻子,走到他身边:“好吧,我不该说风凉话的。”
皇太极叹气道:“豪格是急于邀功,说到底还是向着我的,但是岳托……我没想到他竟然……”
“他跟德格类感情好,有点怨气也难免,等过阵子就好了。”
“这么敷衍的话就不要拿来安慰我了。”皇太极渐渐克制了怒火,“别人看不出也就算了,你还看不出吗?岳托多次言语举止不恭,恐怕从此对我有二心了。”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岳托,他不就是个死心眼么。”
“他跟萨哈廉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
“阿玛那么多儿子,又有谁和你像了?”
皇太极终于笑了出来:“那倒是,就算是你也跟我不像,那么坏。”
“比坏?我哪敢跟你比?”
“刚才岳托冒犯我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你想说话的,为什么后来又不说了?”
没想到这都被他发现了,眼睛未免太尖。“呃……我只是斟酌了一下语言,还没想好,你就抢在我前面说了,那我也没有办法。”
两人说笑着,侍卫通报说,工部承政蒙阿图求见。
蒙阿图跪见道:“大汗,莽古尔泰、德格类二人的殉葬的金银器皿,都已收齐,该如何处置,请大汗示下。”
皇太极先是一愣,惊道:“你们去挖了他们的陵墓?”
多尔衮闻言,脸色骤然一变,胸中不受控制地疼痛。曾经灵魂出窍的那一刻看到的情景,再一次刺激着他的神经,那一瞬间,口鼻像被蒙住,无法喘息。
蒙阿图慌道:“我们是想着……”
“谁让你们这么做的!”皇太极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响声。
蒙阿图吓得身子一颤,跪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你们倒是一个个都会自作主张!他们两个自作恶,已受到了惩罚,你们还要多此一举!这种罪废之人,以后不祭奠就是了,你们还把他们尸骨挖出来,还指望他们灵魂受苦?给我回去,好好照原样埋好,要是让我知道再有人动歪脑筋,就提头来见!”
蒙阿图觉得自己倒霉到家了,这坟又不是他挖的,他只是来请示一下,可怎也没想到皇太极会发那么大火,只得一个劲点头答应。
“你们这些人,就想着讨好我!有这点时间,这点心思,还不如好好做事!”
蒙阿图颤抖着道:“我这就吩咐下去,重新安葬,恢复原样。”
“我要你自己去盯着,别想着偷懒!还呆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蒙阿图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真是不像话!”皇太极怒气犹未平息,“歪门邪道的,自作聪明!”
多尔衮面色灰白,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手无意识地握成了拳头。
皇太极发现他不对劲,拍了拍他的手:“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多尔衮回神,看向皇太极的眼神有些木然:“既然是谋逆大罪,他们挖坟抛尸,是想让他们死后都不得安宁吧?”
“难道你跟他们一样想吗?”皇太极不悦,“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的兄弟,哪怕他们真有逆反之心,我都不希望他们遭受这种待遇。与死者为仇,非仁人所为。”
多尔衮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那是轻到极致的,却触及他内心最深处的。原以为曾经的痛,已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可真的再耳闻同样的事,仍然会恨到不能自已。
可皇太极的话又想冬日里的一丝暖阳,虽然他是无心的,却照到了最阴暗的角落。
见多尔衮的神情古怪,皇太极莫名地慌了慌:“想什么呢?怎么就不说话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不要突然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
多尔衮收拾起了差点失控的情绪,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来只是想跟你说外面下雪了,我看你这几天因为莽古尔泰的事情也总是发闷,所以想叫你出去走走。但是他们一个接一个来,把时间都耽搁了。”
皇太极朝窗外一望:“不晚,我们这就走。”
冬日来临的第一场雪,下得并不大,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整个世界铺天盖地地晶莹雪白。
空气格外地清新,多尔衮舒舒服服地躺在雪地上,伸了个懒腰,闭上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
皇太极系好了马,走到他身边,踢了他一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