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格外地清新,多尔衮舒舒服服地躺在雪地上,伸了个懒腰,闭上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
皇太极系好了马,走到他身边,踢了他一下:“起来,别睡在雪里,小心着凉,你就这么睡在地上,也不怕头疼 ?”
多尔衮朝另一边挪了挪,还是躺着不动:“踹我干什么?通常你要表达关心,不是应该给我盖件衣服什么的?”
他话说完,只觉身上一沉,皇太极压在了他身上,近得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说话的声音就在耳边:“我人给你当被子,行不行?我身上暖,抱着我就不冷了。”
“我本来就不冷。”
“手那么凉,还说不冷。”
说话间,多尔衮的手已被他握住,就好像捧了个暖炉,顿时温暖了许多。
“好些了吗?”皇太极笑得淡淡地,骨子里却得意洋洋。
多尔衮大方得点了点头:“嗯,的确很暖和。”
皇太极意外地怔了怔,几乎是受宠若惊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多尔衮嗤之以鼻:“有人给我暖手,当然好了。”
“那我给你暖被,要不要?”皇太极笑眯眯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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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爱恨左右孰重轻 。。。
“你暖完就走的话;我可以考虑啊。”多尔衮说道。
皇太极压低了身子;靠得更加近了:“你知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妄想’?”
“好像这个词用在你身上也同样适合。”
“你用了‘也’字;那就是承认了?”皇太极抓住了他话中的一个漏洞。
多尔衮吃了闷亏;猛地将他推开:“我要回去了,你慢慢玩吧。”
“说什么呢;我们才刚出来。”
多尔衮一个翻身从他身下逃出,几步窜向一旁拴在树上的马;手刚一碰上缰绳,皇太极就已追了上来,手上一用力;将他按在树干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太极没有把绳子系牢的缘故,多尔衮随手一扯就松开了,两匹马倒也乖巧,也不乱跑,就围着两人打转。
“往哪逃?”皇太极笑道。
“你得寸进尺啦。”
“多谢夸奖。”
“脸皮还真厚。”
皇太极低声笑着,稍稍退后了一些,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凝视着他的眼:“多尔衮,不管你怎么想,不管你是不是出于私心,你愿意和我站在一起,我就很高兴了。”
“我仍然觉得莽古尔泰的事你根本没有必要插手,你就不怕事情败露,他们真的谋反吗?”
“为你做事,又有什么可怕的?”
皇太极轻柔的话语,温和的微笑,就像一剂毒药,慢慢地腐蚀,哪怕是心如铁石也都会融化。
像是什么柔软的东西被塞到心里,把整颗心都充满了,如春天般温暖。
皇太极的吻落下,双唇相触,深情甜蜜,不同于以往每一次的急躁,这次的吻来得不疾不徐,像春雨般润物细无声。起先还只是试探,唇瓣轻轻的碰触,细细绵绵,不敢太过深入似的。但渐渐地,皇太极看多尔衮没有反抗,内心一阵狂喜,他收拢了臂膀,将多尔衮抱得更紧了,吻也开始变得浓烈,反复探入他口中,好像久逢甘露的渴望,不停得吮吸着。随着呼吸慢慢急促,他的吻也从细雨化成了狂风暴雨,不住地用身体挤压着多尔衮,不肯放过他唇齿间每一寸角落。
多尔衮只觉得脑中的思维被一点一点挤出去,完完全全被这个吻占据了,头脑里只有一个念头,背后的树干好冷,他的身体好热。直到呼吸跟不上节奏,多尔衮感到快要窒息了。
“我爱你,多尔衮,能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皇太极终于放开了他,把头凑在他耳边道。
多尔衮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以后我们还可以一起做许多事,一起扫平蒙古,一起对付明朝。”皇太极说道。
“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我想做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太极太开心了,他并没有听出多尔衮的话有细微的不同。
皇太极用力握住他的手,高兴道:“走。”
“去哪?”
“去给你暖被。”
“妄想!”
“哈哈,我说笑的,我们去那边山坡上,可以眺望整个沈阳。”
多尔衮无可奈何,仍由他拉着往山上走。
雪地里,留下两串交杂在一起的脚印,朝远方延伸。
虽然已入冬,但并不影响女真人外出狩猎,对他们来说纯粹是一件玩乐的事情。
十二月,皇太极率众贝勒狩猎与厄野,可就算是他出行在外,仍有忙不完的事,还要忙着间从朝鲜回来的使者。
多尔衮则清闲得多,和多铎两个人带着各自的侍卫一起玩得痛快。
两人并肩骑着马寻找猎物,一边说话闲聊。
“真希望这次能多在外面玩几天。”多铎扬着马鞭道。
多尔衮笑他道:“尽想着玩,你也不小了,也不怕人笑话。”
多铎却一点都没有笑,严肃道:“哥,你没发现你很久没有单独和我在一起了吗?”
知道他又是在心里跟皇太极过不去,多尔衮暗暗叹气。
见他不说话,多铎更是变本加厉道:“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他跟那么紧,我看他就爱装好人,虽然那些人是有错,可不就是摆明在打压他们吗?现在连岳托不都对他有意见?”
听到他竟然提起了岳托,多尔衮心底惊讶,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岳托又怎么了?还在为他福晋的事担心吗?”
“他发牢骚,说不相信德格类会有谋反之心,说大汗为什么那么不近人情,诸如此类的吧。”
“你怎么会知道的?他说的这些话还有谁听到了?”
“你管那么宽干什么?”多铎不悦,“多管闲事。”
多尔衮冷着脸:“多铎,刚才你跟我说的话,还跟别人说过吗?”
“没有,我哪有那么多嘴。”多铎一脸不耐烦。
“多铎,我刚才就说了,你也不小了,别整天没头没脑的,岳托的话你最好忘掉,小心惹祸上身。”
本来心情就不佳,又被他骂了几句,多铎更是恼火:“打压正蓝旗你也插手了是不是?”
“别天真地以为死掉的人就是无辜了,他们只是因为处于弱势无法反抗,一旦他们成为强势,又何尝会放过弱势的人?我们决不能成为弱势一方。”
“别来教训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你现在怎变跟他一个样?”多铎怒吼一声,马鞭狠狠一抽,朝前方一只突然跑出来的麅子冲去。
他抽出弓箭,张弓就射,愤怒的情绪让他失了准头,一箭射空。
多尔衮连连摇头,拿他没有办法,纵马上前帮他从另一侧驱赶麅子。
麅子慌乱地四处逃窜,包围圈越来越小,但它还是灵活地蹦来跳去,找到缝隙就钻。
多铎先失一箭,火气更加大了,高声呼喝着,死命鞭打着马背,马儿痛苦地嘶鸣一声,撒腿狂奔。他又抽出一支箭,瞄准蹦跳不止的麅子。可他无法静下心来,张开的弓不停地晃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弓拉得太久手发软了,多铎还没瞄准猎物,突然手就一松。羽箭斜斜地飞了出去,没有飞向麅子,而是飞向了一旁驱赶麅子的多尔衮。
多铎在箭射出去的瞬间,就觉不妙,张开了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听到一声痛呼,那箭命中了多尔衮的大腿,箭上的力量之大,箭镞直没入肉里。
“哥!”多铎慌了手脚,惊呼一声,冲了过去。
看着一脸惊慌向他跑来的多铎,多尔衮听不见他的声音,除了剧烈的疼痛,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是:糟糕,这回皇太极真的要发火了。
帐篷里,多尔衮坐在床上,他的血流了一地。
大夫剪开了他裤腿检查伤势,大冬天里还是紧张出了一头的汗。
匆匆赶来的皇太极沉着脸站在中间,一言不发,瞪着多铎。
多铎背对着皇太极跪在床头,一脸懊悔,手则被多尔衮牢牢握住。要不是多尔衮拉得紧,一副一定要他陪伴在身边的样子,多铎早被皇太极扔出去了。
大夫查看完伤口,对皇太极叩拜道:“大汗,这里血腥太重,您要不要回避一下,等处理好了,您再来看贝勒。”
皇太极立刻将怒气转移到大夫头上:“干什么?我在这里还碍着你做事了?我征战沙场,杀敌无数,你觉得我这点血都见不了?还不快医治,磨磨蹭蹭得干什么!”
被迁怒到的倒霉大夫颤颤巍巍地回到多尔衮身边,给他拔箭镞。
那大夫手脚还算利落,可当肌肉被划开,挑出箭镞的刹那,多尔衮还是疼得心脏一收缩,猛的抽入一口冷气,握着多铎的手不受控制地用力一捏。
哪怕多铎已做足了准备,可还是被他捏地几乎能听到骨头摩擦的声音,忍不住叫了一声。
皇太极更是踏前了几步,仿佛心脏也被这么血淋淋地划开一刀,再捅了一下,疼得不能呼吸。但因为有多铎隔在两人中间,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生怕下一瞬间,多尔衮就这么昏过去了。
幸好,多尔衮咬牙挺了过来,满头大汗,脸色惨白。
多铎几乎要哭了出来,后悔先前还在跟哥哥斗嘴,稀里糊涂一箭就射中了他,要是能稍微控制一下情绪就不会误伤了。
处理完伤口,伺候的人退出了帐篷。
“多铎,你也出去吧。”皇太极冷冰冰地下令道。
多铎嚷道:“我要陪着哥哥。”
多尔衮连忙劝道:“你去吧,我没事,我一会马上就睡觉养伤了。”
在他的劝说下,同时担心被皇太极训斥,多铎万般不情愿得离开。
相比起多尔衮失血过多苍白的脸,那皇太极是气得脸通红。
“他都那么大的人了,你还护着他!”皇太极怒道。
“他也是不小心的,你真是小心眼。”
看他虚弱不堪的样子,皇太极也不舍得再和他起争执,坐在了床头,仔细地为他拭去头上的汗水,轻轻握住他的手:“疼吗?”
“你说呢?”那一箭要是射中动脉,恐怕他今天就要在这里交代了。
“德格类受的伤那么轻,都死了,更何况你还伤得那么重,你这是想吓死我?”
“你拿谁比不好,拿他比!”多尔衮一激动,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又是疼得龇牙咧嘴。
皇太极立刻讨饶:“我错了,我不说了。一转身你就受伤了,让我怎么能放得下心。”
“你可千万别去说多铎啊,他已经够难过了。”
“我知道了。”见他这个时候还在一味维护多铎,皇太极心底不是滋味,但还是满口答应。
“我没什么大碍了,我想睡觉了,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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