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问过。”寒淡韵一脸风轻云淡,十分干脆直接。
倒是宇文离在旁边嘀咕了起来,口气那个“怨妇”啊:“自小体弱多病却饱读诗书,文倾天下,记忆力惊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奇门遁甲,星相算数,阴阳八卦……无一不精,却丝毫不受朝廷重视,始终身在草野,我应该早就料到是你了,失策!失策!”
“不敢当……”寒淡韵兀自不动,淡淡的看不出表情。
“淡韵,云阳不比南方气候,从我朝都城临安到云阳有将近两个月的路程,到达那里后,已是即将入冬,气候会异常寒冷……我不会时时刻刻在你左右,你照顾好自己!”宇文离开始交待起在云阳的注意事项。
寒淡韵好笑的抬起头,他头一次发现,原来在某些时候,宇文离会这么的啰嗦。
“这两个月比较辛苦,委屈一下。”宇文离做了最后的总结。
寒淡韵听到这句话扬了扬眉,看了看能容下五六人围坐的马车,又看了看上好的檀木方桌和桌上的古书、笔墨纸砚,最后把视线落在腿上盖得雪白的上好蚕丝被上,虽然都不名贵,但是却十分舒服。
委屈,好像沾不上边吧。
这还只是自己这个不得宠的,小小文倾侯的马车,就如此奢华,寒淡韵心中冷笑,果真盛世……
“无碍。”寒淡韵并不属于那种没有吃过苦的富家贵公子,虽对自己的要求颇高,但也不是接受不了苦环境,更别说比起外面搬运粮草的人,马车中已算是极好的了。
“不如,淡韵搬来和我一起……”
宇文离话还未说完,就被寒淡韵打住了:“不必了。寒某喜静。王爷有功夫在此与寒某闲聊,倒不如和叶公子讨论一下赈灾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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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
张府。
密室中,张恺之拆开了寒淡韵秋神祭前就留给自己的信,并告诉他一旦自己出城,就按信上的指示行事。
张恺之看着信上的内容,不禁的了个寒颤。
要自己大张旗鼓的去劫粮草吗?自己本就是太子一党的人,事后,一定会查到自己头上,这就使太子一党岌岌可危。
但是信上说,宇文离又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他自然不会认为太子一党愚蠢到这个程度,就会觉得自己的一党出现内奸,进而清查,按照他的性格,是宁可错杀一百,决不放过一个。他自己就在不知不觉中削弱了自己的势力。
这到不是自己顾虑的关键。更何况信上只是说做做样子,象征性的过过场,劫不劫得到倒是次要,重点是怎么能让人看见这次行动,且不引火烧身留下证据……
但是,他这样做有什么用意呢?这不论是对太子一党还是对缙王一党都是有弊无利。
但到底是在官场上混了这许多年,一个大胆的猜想突然出现在了张恺之的脑中,若真是那样的话,这个寒淡韵太可怕了,简直就是魔鬼……
运筹帷幄,步步算计。
要不是他保证太子登基,自己都不敢和他合作,但同时张恺之又突然十分庆幸自己和他踏在了同一条阵线上,若真是被那样可怕的人算计,还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与此同时,叶云鹤也接到寒淡韵的警告,要求他这几日请病假足不出户的呆在叶府,不可和任何人接触,亦不可和任何人通信来往……
寒淡韵看着手上的兵书,浅笑:这次赈灾的路上,可不会无聊。而我们也只是各取所好罢了……
☆、第二十章 青天漫漫复长路
“王爷呢?”叶临江拉住一个宇文离马车边的侍从,问道。
“王爷应该在侯爷的马车上……”
叶临江一听就来火,自从出了城门开始,一连十几天,宇文离每天照例巡视完粮食,军队,就直奔寒淡韵的马车,无一天例外,要不是每晚被寒淡韵赶回他自己的马车,宇文离都恨不得睡在那里!
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魅力?看来自己该去会一会这个“不得宠”的文倾侯了。
刚接近那辆小巧精致的马车,一声笛音破空而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叶临江听着这凄清的笛音,讶然了一下,急忙动手掀开了马车的车帘,看着那邪魅的王爷旁那一身雪衣、眉目如画的少年……果然是他,叶临江苦笑了一下,怪不得!
“王爷,在下有事。寒公子见谅。”叶临江二话不说拉起宇文离就出了马车。
正是吃饭时间,两人骑了马匹,来到附近的小树林旁。
“小离,我让你查他你是不是没查过?”叶临江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看着点了点头的宇文离,深吸了一口气,“小离,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身边不能有任何一个不明不白的人的存在你知道吗?”
“我信他!”宇文离看了看离他们不远的马车。
“你信他?你连他是敌是友都不知道,你拿什么信他?我看你是被他迷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叶临江有些气恼。
他认识的宇文离从来不是这个样子的,他认识的宇文离是王者的代名词,是清明的、分得清大局的智者,是可以在谈笑间抹杀数百人性命的裁决者,是永远无心无情的邪魅帝王……
而不是现在这样,好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呸!叶临江敲了敲自己的头,真是都被搞糊涂了,自己怎么会有“情窦初开”这个念头,看来这两天真是忙晕了。
“总之,查与不查,决定权在你!别给敌人可乘之机就好。”叶临江一脸很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心不在焉的宇文离,直可恨自己没有像“魅影”这样强大的组织机构,否则自己也不用在这干着急了!
说着,打马走到了前面。
突然,一个黑影闪过,宇文离猛的抬起头,警惕的看着四周:“临江?你有看到……”
又一黑影从身后窜过,宇文离猛地转身,身边长剑出鞘,黑影见势不妙,拔腿就往树林中跑,宇文离也不追,从腰间取出一块碎银子直直的点向了那人的死穴。
剩下的那个人逮住空隙,猛的蹦上了靠的不远的马车,一转身进入到马车内部。
那是寒淡韵的马车。
宇文离心跳突然加快,情急之下出声喊道:“淡韵、小心!”
策马还未到马车跟前,一个捆的结结实实的人便滚了出来……冷汗直流,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想在寒淡韵处沾点便宜,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
寒淡韵随即从车中俯身钻了出来,皱着眉,看着地上的黑衣人问:“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旁边紧跟上来的叶临江看向粮食堆放的地方,只见那里燃起了不小的火苗和青烟,大叫一声:“不好!”就策马直奔粮草堆放的地方。
宇文离也不多说话,一把拉过寒淡韵,牢牢的把他圈在怀里,使他和自己共乘一骑,随叶临江而去。
到了粮食所在的地方,果然见四周横七竖八的躺着被打晕过去的士兵,还有不少粮食被毁,寒淡韵上前一一查看了一下:“没有人伤亡,都只是晕过去了。”便叫人把这些人送下去弄醒。
宇文离看着一片狼藉的粮食,丝毫不漏破绽的现场,握了握双拳,又缓缓放开:“传令下去,封锁一切消息,违令者斩。”
“是。”
寒淡韵心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转过身去,看向蔓延曲折的道路。
为何,要对付的人,是你……
寒淡韵、宇文离两人顺着那条仿佛没有尽头的路缓缓前行。
“淡韵,你知道吗?其实所有的皇子中,我从小就是最不被喜欢的一个,小时候,我们就很少互相来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母后地位不高,不是什么千金,而周围的人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那些人,全是我的竞争对手,我必须要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强,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想保护的人。”宇文离的脸上是满满的落寞。
“自从母后死后,我就再也没过自己的时间,我拼命的学习一切可以学习的东西,只为了那些悲剧不再重演,渐渐的,我得到了父皇和一大批朝廷重臣的赏识,他们认为我是可塑之才,就用更加苛刻的条件来要求我,那时候起,我就不再是我了……”宇文离好像想起什么一样冷笑了一声,“再然后,所有皇子都想方设法的排挤我,令我在各种场合难堪,他们也太小看了我宇文离。”
“总之,我用各种手段把他们整治的服服帖帖,再也不敢看不起我,渐渐的,我成为了众人口中争相称赞的缙王,当朝文武双全的二皇子。”宇文离看向寒淡韵的眼底,“但是,这个众人口中神乎其神的皇子却没有一个可以知心的人。表面上看着一个个阿谀奉承、诚惶诚恐,真正私底下谁不希望把我拉下马?”
寒淡韵看向连绵不绝的山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寒淡韵轻叹,“树大则招风……”
没想到宇文离倒是语气一转,丝毫没有刚才那般落寞,仿佛刚才那个散发着浓浓哀伤的男子只是人一时眼花的错觉:“错错错,淡韵应该说,古来圣贤皆寂寞……”
寒淡韵默默的看着转变如此之快的宇文离,心下苦涩,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其实,他们是一类人,高处不胜寒,所以两人才会如飞蛾扑火般靠近彼此,只为了那一点遥不可及的温暖:“好一个,古来圣贤皆寂寞……”
“可我不希望我做那个寂寞人。”宇文离面向寒淡韵,轻轻抱住他,“淡韵,陪我可好……”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不需要别人的支持,甚至不需要所有人的陪伴,只要你,陪着我,足够了……
我宇文离甚至不奢求永远……
一生一世,足矣……
寒淡韵猛地推开宇文离,惊慌失措的逃离了宇文离的视线。
宇文离看着寒淡韵消失的方向,苦笑,好像被拒绝了呢……
寒淡韵仓皇失措的返回自己的马车,满脑子都是宇文离那低沉的嗓音。
淡韵,陪我可好……
陪我可好……
寒淡韵用手支住了自己的头,翻开书才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进去,气恼的合住。
我该……怎么办……
☆、第二十一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小离,你疯了?你这样做和自断双翼有什么区别?”叶临江气愤的冲着宇文离大吼,“兄弟们都是辛辛苦苦跟着你到今天,你现在去说要什么彻底清查?你把大家都置于何地?你快去把你那什么清查令给撤销了,快点!还是,你宁愿相信那个来路不明的文倾侯,也不愿意相信这些一起打拼出来的弟兄!”
宇文离皱了皱眉,怎么又把淡韵给扯上了:“不一样!”
“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那个唯一捉住的黑衣人在刑法之下都已经招出自己是太子一党的人了,你却还要……哼!你不去?我去!”叶临江甩手就往马车外走。
“站住,临江!”宇文离下令。
叶临江不情不愿的回过头:“王爷还有何事吩咐?”
“你哪里有把我这个王爷放在眼里过?!你先别激动,坐下,听我说!”宇文离危险的迷了起那狭长的双眸,眸中的怒气显示现在宇文离心情十分的不好,现在他给人的感觉是冷而危险。
叶临江坐下,可头却别到一边,不愿意看他。
宇文离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下心情淡淡的说:“临江,你难道都没感觉到奇怪吗?他们的手段、方式?”
叶临江也是被宇文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