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然后宇文离就把刚才的事复述了一遍,讲的那个生动,比起来,给宫颜讲的时候简直就是敷衍。
寒淡韵一听,忍不住在黑暗中无声的轻笑了一下:“这算不算身在福中不知福。”
宇文离这才环顾了一下四周,简陋的床、简陋的桌椅板凳、简陋的屏风,连身上的被子都是最普通的棉,看样子是听说文倾侯不得重用的传言了。
宇文离的火蹭一下就上来了,他皱了皱眉:“明天你搬过去吧。”
“不用……”
“别再说你喜静了,我知道,我不会让人打扰你的,你要不搬过去,我就搬过来!”宇文离紧了紧怀抱,把自己热量传给他,脑子里想着明天怎么收拾那个县令:给我床上放不明不白的女人就算了,竟然给淡韵安排这么个破地方。
“淡韵,你瘦了!”宇文离不经意的说,还挺委屈,“回去了素月那小丫头又要说我了!”
寒淡韵嗯了一声,翻个身,呼吸平稳而悠长,看样子已经睡熟了。
宇文离仔细的看着那熟睡后安详的容貌,心中是满满的满足,轻轻在他唇上烙下一吻,语气轻缓且无奈:“唉,聪明如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怜惜的拥着他,坠入梦乡。
待宇文离熟睡后,寒淡韵张开了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貌,轻轻的叹了口气:“不是不明白,是,不敢明白,也,不愿明白……”
有些事,一旦说破,就回不到从前了,更何况你姓宇文,我姓寒……
只是想再贪恋一会儿这样的温暖。
只是如此……
☆、第二十六章 此时相望不相闻
第二天清晨,宇文离在出门前一个不高兴,“不小心”把铜脸盆“掉”到了床上……那灌注了内力的脸盆可不是开玩笑的,转瞬之间整张床就无声无息的散掉了!
宇文离大摇大摆的从门口出去,对着在一旁恭候的赵县令说:“修床……”
吓得赵县令赶紧让寒淡韵搬到正厢房去了,这下彻底不敢忽视这个“不受宠”的文倾侯了。
寒淡韵脸色颇为不好的一甩手,走在了前面,宇文离那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寒淡韵一脸讥诮的看着围着自己团团转的县令:“不劳赵县令挂心,寒某自有去处,县令安心做好分内之事就好。”
说罢,就向府外而去。
“呦,这不是寒公子嘛。”赵悦儿一脸敌视的看向寒淡韵,手中团扇一舞,挡住了寒淡韵的去路。她可没忘记昨晚上宇文离问的是他的住处,今早宇文离也是从他房间里出来的。
她惹不起公主、王爷,这个手中一点实权都没有的文倾侯还是可以收拾一下的。这就是官场,一点实权都没有的人只能让人狠狠踩在脚下,谁都可以欺负,这也是寒淡韵死活不愿意顶个“文倾侯”的名头的原因。
赵悦儿看着这一张如月般出尘的相貌,更是让她心里的妒火经久不熄,更可气的是,长得如此绝色的人竟然是个男子。
寒淡韵淡淡的扫了一眼满脸怨毒的赵悦儿,心里对于她是谁,为什么前来,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赵姑娘,寒某有事在身,恕不奉陪。”抬脚便要离开。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赵悦儿再次用团扇挡住了寒淡韵的脚步,迫使他停了下来。
寒淡韵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了一丝凌厉的杀气,宽大的雪袖下暗器蓄势待发,同时,看赵悦儿的目光也变得尤为厌恶。
赵悦儿被这目光看的一阵哆嗦,不情不愿的放了行。但还是用极其轻蔑的眼神看着寒淡韵,轻佻的语气充满不屑,却明明白白的传入了寒淡韵的耳朵:“哼,得意什么,不就是一个男宠吗?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寒淡韵顿时脸色苍白,身形也微微晃动,手中捏的暗器也“叮”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宫颜刚巧跑来找寒淡韵,却听见赵悦儿对寒淡韵出言不逊,顺手给了她一个耳光,赶忙扶住面色苍白的寒淡韵。
宫颜真的很气愤,公子在她心目中是神圣的,怎么可以让这么一个人玷污了去:“就凭你,也配说公子!你给公子提鞋的人提鞋都不配,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做出勾引王爷这种下三滥的事,竟然还敢对公子出言不逊……”
宫颜还想说什么,却被寒淡韵拉住了:“公主,我们还有要紧的事要做。”
“下次再看见你对公子不敬……”宫颜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气呼呼的扶着寒淡韵走了。
“公子,你没事吧?”宫颜小心翼翼的问着看起来十分不好的寒淡韵,心里更加对那个赵悦儿充满了敌意,心想着一定找机会狠狠地收拾一下她。
“无碍。公主费心了。”寒淡韵礼貌的轻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可以走。
两人就这么漫不经心的来到了做粥的地方,一路上尽是流离失所的孩子,家里收成不好,交不起地租,便来城里讨饭。
“公子,你没事吧?”有人看到寒淡韵脸色不好,便上来问候,这一下,大家都围上来询问。
下人们都十分喜欢寒淡韵,不只是喜欢,更多的是佩服,在他们眼中,寒淡韵平易近人,却又高贵优雅,值得信任,却又冷淡疏离,虽身不在高位,却如上位者般雍容华贵,虽身在草野,却如仙子般气质清贵绝华……
寒淡韵摆摆手,止住了众人七嘴八舌的问候:“寒某无碍。”
今日寒淡韵早早前来就是为了教给大家那几种在“桃源谷”采的食物的用法,以及作用。
“‘苎麻’和粥一起煮食。”
“‘菟蔡’味甘、性寒,也可和粥同煮而食,体寒者不宜多吃。”
“‘萍蓬草’比较麻烦,需洗擦后去皮暴蒸,捣碎取米可做粥饭而食,它根大如栗,有藕香栗味,久食不饥。(某樰:感谢伟大的《本草纲目》,感谢伟大的李时珍!)”寒淡韵一边做着解释,一边演示给他们看。
待到基本上所有分粥点都学会了三种植物的使用方法,天也已经黑的差不多了,两人看了看天色,就打算打道回府。
“哥哥……饿……”寒淡韵的袖子被人拉住,一个细小的声音颤颤的传来。
寒淡韵低下头,看见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张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的看着寒淡韵,男孩很瘦小,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却掩不住的一身贵气逼人,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丢失。
“哥哥……饿……熠熠抢不到……”那名叫熠熠的男孩又眨了眨那双大眼睛,纤长的睫毛上覆了一层雾气,更加显得可怜兮兮。
寒淡韵蹲下,轻轻擦了擦那弄花了的小脸,绽开了一抹绝美的微笑,俯身抱起了熠熠。身旁的宫颜也是大呼小叫,很显然也非常喜欢这个小孩,一直要抱,只不过熠熠一直紧紧的抱着寒淡韵的脖子,丝毫不给宫颜抢走他的机会。
三个人就这么拉拉扯扯的回到了衙门。
“从哪拾的小孩?”宇文离看着抱着寒淡韵脖子不松手的熠熠,有点吃味儿,“小鬼,你从哪来?”
“熠熠不知道……”又是那细如蚊哼的声音,熠熠看了看宇文离,有立马怕怕的把头埋到寒淡韵的脖颈处。
寒淡韵不会照顾小孩,便叫小厮从城里的衣服店给瑞瑞买几件他能穿的衣服,然后把他交给旁边的丫鬟,把他洗干净。
当熠熠穿着流金滚边白绸缎的公子服从门中出来,所有的人都惊艳的看着那张小小的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怯懦的神色,水润的唇,尖细小巧的下巴……真不不敢相信这就是刚才那个脏兮兮的小孩。
“这哪长得有点像公子啊!”宫颜惊诧道。
寒淡韵浅笑,怪不得自己会下意识的想把他带回来,这个熠熠哪长得和自己有点像呢。
“你们有没有发现熠熠长的还有点像小离……”叶临江犹犹豫豫的开口。寒淡韵仔细的看了看,果然,竟然还有点像宇文离……
一群人脸已经不是可以用黑来形容的了。
这是神马情况?
熠熠可不管那么多,瞅准寒淡韵就扑了上来,被宇文离眼疾手快的提住了后领。
“哥哥……熠熠要哥哥……”熠熠扑腾着两只小手,想去抓寒淡韵。
“什么哥哥,听好了,要叫公子。”宇文离看着他叫的亲热就气不打一处来。
熠熠停止了扑打,怯怯的叫了一声“公子”,宇文离这才满意的把他放下来。
熠熠脚一落地,就直扑寒淡韵,委委屈屈的说:“哥……公子……熠熠饿……”
这下一群人才反应过来,光顾着看他了!
寒淡韵皱着眉看着满桌的大鱼大肉,看了看怀里瘦小的熠熠,心下叹了口气,果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哥哥……这些熠熠都可以吃吗?”熠熠四下看了一下,发现宇文离没有注意他,就又把称呼改了回来,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一桌子的美食,“熠熠想吃肉。”
寒淡韵宠溺的给他夹了一块,倒是把周围的人惊的不行,今日的寒淡韵好像更美了,那是一种区别于平时冷艳的美,那眼神舒服的让人简直移不开视线。
哼,小鬼……
谁把醋坛子打翻了?!
“寒公子,今日之事,下官代悦儿向公子道歉了。悦儿不知轻重,出言伤了公子,我已经命人好好责罚了,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赵县令仔细观察着寒淡韵的脸色。
“今日?什么事?”宇文离问道。
“就是那个女人啦,竟然说公子……”
“公主……”寒淡韵出言打断了宫颜的话。
“哥……公子,你姓寒哦!”熠熠好不容易咽下了口中的食物,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熠熠也姓寒哦!熠熠的全名叫寒熠,本来叫寒淡熠的,但因为不好记,就把淡字去掉了!”
寒淡韵和宇文离这才发现不对,这个小孩……
一个大胆的猜想出现在两人心中……宇文离强压下心里的疑惑,尽量使自己平静的问:“熠熠的娘叫什么?”
“娘亲叫寒夏宁。”
此言一出,屋中针落可闻。
☆、第二十七章 却道故人心易变
“娘亲叫寒夏宁。”
寒淡韵苦笑了一下,自己还真是运气好呢,随手捡回来的一个小孩竟然是流落民间的皇子,还是宇文离的堂弟,自己的表弟。
看来是当年寒妃瞒着众人,生了一对双胞胎,还是龙凤胎,并且出于种种考虑,偷偷的把皇子送出了宫,只是不知后来出了什么意外,使这个皇子流落民间,流浪到这里,幸运的被自己捡了回来。
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熠熠,哦不,应该是寒熠,看着众人盯着他,他也不好意思再吃,伸手抱住寒淡韵,怯怯的说:“是不是熠熠说错话了?熠熠的娘亲真的叫寒夏宁,我虽然没有见过娘亲,但是我有娘亲给我的玉石。”说着,从身上掏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汉白玉,上面清楚的刻着“夏宁”二字。
宇文离的脸色也变了,这是很久以前,一直没有身孕的寒妃突然有喜时,父皇一高兴赏给她的。自己当时虽然小,却对这块难得一见的好玉印象颇深。
看来,这的确是流落民间的皇子无疑了。
“哥……公子?”寒熠拉了拉寒淡韵。
寒淡韵笑着抚了抚他的头:“想叫哥哥就叫吧。”他指了指身旁坐着的,一脸僵硬的宇文离说,“这个也是哥哥。”
“淡韵,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