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盛放作者:风烟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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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雪盛放作者:风烟幻-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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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李泛清抬手端起了酒杯,轻抿了一口,有几分沈重的道:“当时战火纷乱,只图将船只速速脱手,并无多问。而那艘船出海之後,也再未返航归来。有人猜测,大概是去了靠近天云国的一个名叫碧济耳的国家。也有人猜测,这艘船只应是去了另一个商贸繁盛,盛产黄金翡翠的岛国长幽国。”

李泛清淡淡苦笑了一下,又道:“而这艘船匆忙启航,有去无回的事实,也让有些人猜疑一定是在海上遇到了风暴,沈没在了茫茫大洋之中。总之,无论是哪种猜测,都从未有人可以证实。汪兄知道,我们这些漂於海上的商人,一去不回的,多半也就是……”

“不会,他们一定还活著”卓允嘉不能接受这般的事实,手中的拳头越攥越紧。

当年古潍覆灭,多年与慕容定祯的分隔中,这桩由父母操办的婚姻并没有给卓允嘉带来任何的幸福与慰藉。但这个儿子,却是无辜的,他也是卓家至今残存在世间的唯一血脉。自从看著慕容定祯安然的生下了孩子,再无性命之忧。这些年寻找思融便成为了卓允嘉生命的全部寄托,如果他卓允嘉在世间还有什麽能够补偿给他的儿子,他都愿意给他。

在这个世界上,他不亏欠任何人任何事了,唯独对自己的儿子,卓允嘉想起时心就隐隐作痛。为夫是他不愿,但为父……是他无可选择,而他没有尽到为父的责任。

“你手中是否还有可出售的船只?”卓允嘉这时抬头问道,目光中闪著坚毅的光芒。

“汪兄……是真想出海?”李泛清觉得他有些过於激动了,探问道。

“是。”

李泛清见状也不愿打击卓允嘉,同时也还是理智的劝道:“汪兄,若是这队人马不返回天云,即使出海,在茫茫大海之中真的无可找寻。这一点,你心中要有准备。”

卓允嘉面容渐渐变得哀痛,低低的道:“汪某愧对自己儿子,只要他还活著,汪某就会去找他。”

李泛清不再多做阻拦,天下父亲的心思大概都是如出一辙,见卓允嘉心意坚决,於是说道:“那小弟这就回去甄选手下的船只,只是若是汪兄意在出海,需要筹备的事会十分繁杂,包括一同出海的人选也需召集,万万不可仓促行事。”

卓允嘉认同李泛清的告诫,“多谢李兄忠告,还请劳烦李兄为汪某选一条适合出海的船,至於随行人选,能否也请李兄帮著物色?”

“当然”李泛清笑笑,出於义气和利益的诱使将这些事包揽了下来。

“多谢”卓允嘉感激的道,说完抬手请李泛清用菜。

两人在长跃阁相谈了许久,卓允嘉也希望多从李泛清口中了解一些出海所应当注意的事项。吃过酒菜,想到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出海,眼前确实有了很多需要准备的事,卓允嘉便和李泛清告别,分头行事了。

海风微拂,湿润的空气中带著一点咸腥,烈阳高照的路道行人熙攘,卓允嘉一人独自走在路上,脑中还在想著方才李泛清的话,就这麽慢慢的,无所目的的向著宅院的方向行去。

途径城门口时,却见城墙边上拥围了许多人,似乎有什麽事发生。

卓允嘉的心情尚未从知道了思融去向的惊喜之中平复过来,见人如此之多也无意耽搁时间,便决定绕道从另侧的城门出城去。

刚转身走了两步,便听到身旁而过的几个行人低低谈论著一个他熟悉的名字。

只听掠步而过的蓝衣男子道:“卓姓名医?这是何等人物能使得宫廷诏告天下?”

“你被挤得没看清吧?!告示上不是写了?只有这卓姓名医能够医的了皇上的宿疾”身旁穿著青灰色长袍的男子瞥了他一眼。

“皇上看样子是重病了,否则宫内绝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寻找神医”走在两人之中的一位身材高挑,略显成熟的男子,低声议论道。

卓允嘉猛的停下了脚步,身上顿时起了一股难以描述的寒意,转过头怔怔的望向了城墙旁拥攘人群的角落,目光倏然之间凝固在了那一纸白色的告示上,眼眸的聚焦迅速模糊,心跳逐渐变得剧烈而疼痛。

定祯;你病了……?

第三章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卓允嘉终於走了过去。在夹杂著各种声音、汗渍气味的陌生拥挤人群中,看清了那一纸告示。

这种处境荒诞并且讽刺,那告示是慕容定祯在呼唤自己的声音,而这份思念和等候却再也无法用最亲昵、私密的方式传达给卓允嘉。

他坐拥天下,却不知道自己心爱之人身在何地。

细读了告示,卓允嘉心中顿感无比沈重。

三年前,在慕容定祯的病榻上,他曾允诺过只要自己还活著,便永不忘记他会等他。

这些,他还都记得。

卓允嘉向来不是个喜欢失言的人,他的确从未忘记,但回到慕容定祯身边便意味著要面对过往所有的一切,尤其是那些记忆中灭国的耻痛。

当各种残忍的现实重叠在一起之後,卓允嘉便很难再像逞一时之勇那般坚定。加上心中还惦记著丢失的幼子,就更牵绊著卓允嘉重回郢庭的脚步。

蹉跎之中,便又是三年。

“你说……为皇上找的这卓姓名医,能看到这张告示吗?”

“谁知道呢……”

“一夜之间各州各县贴满了这告示,只要他还在天云,不会看不到。”

“啧啧……这卓姓名医一定是个医术超凡的人,想必也曾为皇上诊治过,为什麽会离开京师?”

身旁之人议论纷纷,对这卓姓名医显得分外好奇。卓允嘉却不堪受扰,挪步走了出来。

原本这些天卓允嘉已经想过,若是能够确定思融的消息,便会去找他。找到了,就不再会回来。既然忘不掉,又面对不了,便只能选择逃避──那就是永远的离开这里。扬帆远航後,唯有将所有过往和关於慕容定祯的记忆都尘封在故土之中,随著年华老去而一同埋葬。

卓允嘉以为自己做的到。

可是谁又会想到,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今日却会在文海小镇看到这样一则诏告天下的文书。

这样说来,最近夜里的噩梦和听到的呼唤,并非完全是幻觉?

“定祯,你是否也感知到我要离开……?”卓允嘉抬眼看了看正悬在空中的刺目日晕,心中苦涩的默默道。

李泛清很快为卓允嘉选好船只,一并连出海的随从也物色妥当了。三日後,便亲自来到了卓允嘉的宅院,不料却听到卓允嘉做出了另一番决定。

“汪兄,你不去了?”李泛清放下茶盏,吃惊的道。

“不去了”卓允嘉淡淡的摇头道。

自从那日回府後,几夜里卓允嘉都难以入眠。那城墙上的告示仿佛一把锋利的尖刀,戳破了卓允嘉内心一直以来苦苦搭建著的堤坝。随後,对於慕容定祯的思念便如同开闸决堤的洪水,顷刻间汹涌而来将卓允嘉完全吞噬,再也毫无抵挡之力。

尤其想到慕容定祯在重病之时,还在这样苦苦找寻著自己,更是让卓允嘉感到锥心疼痛。人生苦短,他再不愿这般蹉跎相离了,若是还由自己这般放任下去,真要到来日重回郢庭却只能见到梦中那座孤坟时,又让他情何以堪。

更何况,他是应承过慕容定祯的。

即使是帝王,他也向他要了这一辈子,而慕容定祯答应给他。这是他们患难之中对於彼此的承诺,若是真的相爱,便该用余生去履行。

这麽多年,日日夜夜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自己,那颗心又何尝不是病了?茫茫人海中,又有谁能够像慕容定祯那样医治自己的心?

三年前离开慕容定祯後,每一个日夜都只有那虚晃的容颜和记忆中的声音在温暖抚慰著卓允嘉的灵魂。只因他知道他还在这世上,他还有能够爱自己的能力。但如果终有一天他走了,卓允嘉清楚自己的灵魂也将就此湮灭。

因为他再也没有必要为谁而存在了,没有人会像慕容定祯那样祈盼他归来,需要他常伴身旁,需要他去爱他。

“这辈子,只有我们才能成全彼此的幸福。”

有时那千回百转,混沌而毫无头绪的苦苦思量总在某一瞬豁然开朗。就如同这一夜当卓允嘉不自知的说出这句话时,也终於遵循心底深处的呐喊,做出了为慕容定祯而重回郢庭的决定。

李泛清面露难色,实在没有想到卓允嘉会突然改变了心意,这和他印象中言出必行的卓允嘉十分不符。

“不过,托李兄办的事,汪某自会酬谢,李兄无需多虑”卓允嘉起身走到书台前,拿过了装著银票的盒子。

“好说、好说”李泛清尴尬的笑笑,心里却也有些不解为何卓允嘉做出这样的决定,“汪兄,几日前还听汪兄心急如焚的打探令公子的下落,为何船只人手齐备汪兄却突然……”

“汪某不亲自去,并不代表这艘船不去”卓允嘉走了过来,回道:“这次出海意在打探消息,汪某会派亲信之人代汪某前去。”

“如此……,也好”李泛清想想这也未尝不可,只要卓允嘉付的起像样的报酬,寻人的事情也确实可以请他人代劳。不过听卓允嘉的口气,像是不会在此久留了,李泛清确认道:“那汪兄还会留在这文海镇?”

卓允嘉淡淡抿唇没有回答,他是决定返回郢庭了,但是除了自己的亲信,这个决定无需告知任何人。卓允嘉抽出了盒子中的一叠银票,对著李泛清道:“十日後,会有位名叫连浚荣的男子来找李兄,他是汪某十分信任的手下,对幼子和一等当日的故人也颇为了解,就将由他带领船队出海。”

“是”李泛清接过了银票,看到卓允嘉给的实在是绰绰有余,也顿时安心不少。虽说南疆的汪家是败了,但看来这财力仍旧不可小觑,“那就按汪兄所吩咐的这样,小弟会尽心为汪兄准备一切出海的事宜。”

“如此甚好”卓允嘉道。

既然已经决定回去,又不知慕容定祯到底病势有多严重。卓允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惦念,算算日程,从文海镇出发即使快马加鞭赶回郢庭也要一月有余。

中秋将至,相爱的人是否也能如同天空中的满月一般团圆?

两日後的清晨,卓允嘉带上了极为简单的行装,跨上烈马,扬起马鞭向北疾驰而去。

路侧两旁倒退的景物如同这十一年来沈重记忆里一道道被击碎的屏障,迅速消散在漫天的尘土之中灰飞烟灭。

当听到自己深爱的人用生命最後的声音发出呜咽般的祈盼与呼唤时,一切顾虑、自卑都再也无足轻重了。

俯身马背狂奔在绿茵大道之上,卓允嘉觉得他又成为了十一年的那个人,那个他熟悉的自己。为了爱,无所畏惧的在呼啸而过的风中驰骋。

原来唯有那份已沈睡多年的信念与爱,才是能够制服心魔,激唤起昔日豪情的力量。而这一次,他的步伐更执著、更稳健。

“我放的下一切,只为了要你那颗真心。”

定祯;等我。


第四章

“将军,您今日午後是否还去宫里?”

中秋佳节的清晨,天云国公良将府内几名下人正在服侍公良飞郇更衣,管事王安海递上了佩剑,探问道。

近来皇上重病,薛承远都不得不常在宫中为皇上诊治,公良飞郇每日处理过军务後,也会到宫中探病。只是今日是中秋佳节,该是万家团聚的日子,而皇宫今年又无朝宴,王安海想著还是该问问公良飞郇的安排,也好准备晚上的家宴。

一袭墨色朝服长袍,身材挺拔精神抖擞的公良飞郇,对著铜镜抬手整理领口,却淡淡道:“大人起来了麽?”

“回将军,还没有。”

公良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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