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有意思的事。
今天的天气很好,好得万里湛蓝无云,秋高气爽。抖擞一下,叶团迈进了白玄府,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堂屋,看到那白玄倾正立在那儿,不知是在对画欣赏还是在沉思,正背对着大门,留了个高深莫测的背影给叶团在那儿挑眉。
“你很守时。”那原本盯着墙上画的人,忽然出声,微微地吓了叶团一跳。
笑了笑,叶团大大方方地登堂入室,大摇大摆来到中间的椅子坐下,然后才带着痞子般的懒语,“你就这么确定我必定会来?”话间,有下人送上了上等香茗,叶团朝其点点首,毫不客气就端起来慢慢品尝。
“如果你不来,我便是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揪出来。”收了首,那白玄倾转向那饮茶饮得像在品人间美味似的人,说得淡漠,却透着一股叫人不寒而栗的冷冽。
叶团知道,这人定是说得出做得到。
摆摆手,“东西在这里。”将东西放在身边的茶桌上,叶团也不打算卖什么关子,继续品他的茶,感觉美味得很合他心意,正打算要不要跟这人要一些打包走?
被叶团那过于直接了当的行为给迷惑了,白玄倾微蹙了眉头,“那么,你需要什么?”一展他奸商本色,这天间下没有谁会无任何回报地送出此等天物,尤其是眼前这个出了名爱珍稀宝的金叶子。
叶团被问得又笑了,“我需要的,你真的给得起吗?”抬了那双十分水灵的眼,送出个秋波,暧昧了气氛,渲染了绵长。
那双鹰眼一凛,寒气逼人。扫叶团一眼,“你尽管说。”天下,没有他给不起的东西。
那无形的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双腿不由得发软,叶团强自镇定,他从来没想过有人光一个眼神就能使他的身子受不住而颤抖的,勉强扯出个笑脸,那是个挑衅的笑脸:“你最重要的。”他说,“把你的表妹,代萱许配给我呗。”叶团其实也就是这么信口一说,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脸很热,并不是提出如此害臊的要求,而是被对方的杀气所逼,以叶团的功力,本就难以抵挡。早知道那点面子的挑衅引来如此可怕的煞气,叶团是打死都不玩的。
敛了敛气,白玄倾的脸色不太好,语气也不好,“你相中我表妹代萱?”
深吸几口气,不再被那强烈的煞气所震,叶团暗暗吐出一口气,他觉得胸口闷闷喉头有点儿甜,不会是被逼出内伤了吧?那也太可怕了点。
好容易理一理心绪,他总觉得如果在这个时候实话实说,这男人定会当场劈了他,于是,他勉强才维持个笑容,“贵表小姐美艳动人,我想无人不为之倾倒。”如此说,这个男人若拒绝他有根据理由,不至于双方都下不来台阶。
叶团正为自己的聪慧感到欣喜,便被那男人用研究的表情看他,看了好一会才道:“你若真心喜欢,便许你。”答应得那个爽快,完全没有去寻问他表妹的意思,那可是人家的婚姻大事,他一句就给定了半生。
“……”叶团险些就从椅子上滑下去了,瞠目结舌地瞪着那仍在看他的男人,他、他没听错吧?这男人同意了?真同意将那么宝贝的表妹许给……自己这个到处漂流浪迹之人?
不是吧?
心一急,叶团‘嗖’地起身,也不管自己先挑起了头,一脸着急不顾失不失面子,“那……什么,我只是开个玩个笑,代姑娘貌美绝代岂是我这等凡夫俗子可消想的?”容不得他多说,把盒子交出去,“你前去救人吧,我还有事先告辞,至于回礼就不必了,就当救人一命我能胜造七级浮屠吧。”
也不给留人的机会,叶团转身大步狂奔出去,那飞跃且带踉跄的身影,说有多滑稽便有多滑稽,看得屋内的人不免扬唇笑了。
摸了摸那如刀削的下巴,白玄倾的脸上不再是那冷冷冰冰的神色,双唇角轻轻往上扬着,带着狡黠的回味,盯着那不见了的身影方向。
离开了白玄府,叶团拐进一隐暗小巷,还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好……厉害的功力……”靠着墙壁,他努力提了两股气,把那汹涌波涛压了下去,定神之后,举袖把嘴角的血都抹了去。
那是妖怪吗?光凭几个眼神就导致人内脏翻滚,真是可怕。
望了望天色,得尽快离开才行。出于本能,叶团觉得危险在逼近,他甚至都后悔来涅盘城了。聪明的他一时间还真没想到,那样的一个男人,若真要找他要东西,即便他不来涅盘城,就是躲天涯海角也必定会被找着索要的。
拎着小包袱,叶团是那种行动比思维快的人,此时已逃似的离开了涅磐城,行动快的人都有个通病,就是危机感极强的,他能感觉到危机的逼近,所以逃得比兔子还快。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兔子再快也快不过狼,才出了城就被围堵,而为首的正是上次尾随他足足行了几个时辰的那个临风,正一脸冷峻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本座如此勤快,是不是该送点什么?(≥▽≤)
☆、殊叶伴雪泪不流
尽量挤出笑脸:“不知这位英俊不凡的公子因何追着我不放?莫不是看上我这不怎么样的容貌了?”面上笑得清风拂面淡笑风声,可私底下在拼命地衡量硬闯有几分胜算。
暧昧且调戏的话,并没有让眼前的人动怒,临风只是没有感情地看着叶团,“我主请叶公子回府。”真是一板一眼的忠仆。
无语地望了下青天,叶团已经算出来了,他的胜算为零。因为他轻功虽了得,可武功却是三流的,单打独斗他都没能耐胜过眼前这一脸冷峻的临风,又怎能在这些重重包卫的高手群中逃脱?
伸手拂了拂鬓额前的发,努力又扯出个笑脸,“你们要那药我也按时送上了,就连你家主子送我的东西我都没要,还有什么事要我上门的?”这些人不能这么蛮不讲理啊喂,这分明就是恩将仇报好吗。
对方似乎早看穿了叶团的动作,不愠不火,“我不否认叶公子的轻功了得,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可这次家主说了,如果公子不合作,试图离开,可以允许我们动武。”赤果果的威胁。
一番话下来,叶团的心顿时又凉了几分。上次让他能摆脱这些人,也纯粹因为他们不能随便动功,更不敢动他,很被动才让他得逞,而这次……
真是,死定了。
拉下脸,叶团不善地回视眼前的人,“我救你家表小姐,你们不知恩图报,竟然还恩将仇报!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温和的办法行不通,叶团开始施展他那炉火纯青的耍泼,指着眼前这在人就大义凛然地质骂了起来。
面对叶团的厉声喝言,只是换来对方依旧冷淡的脸色,“我只是领了家主之命,来请公了回府。”什么恩怨什么天下他一丝都没放心上,只完成主子交待的事。
也就是说,旁的他什么都不管!
不由自主地跺了跺脚,叶团都快气哭了,瞪着那些食古不化的木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得任他们嚣张了去,好不容易出了城,又被带回城,回了白玄府。
屋堂里的男人,脸色比先前更差了些,一双犀利的眼,盯得叶团头脚发麻。
我的天啊,果然是凶多吉少了这回。
没瞧见叶团那一脸等死的模样,白玄倾怒言,“解药!”
被这么一吼,叶团本能地缩缩脖子,揉揉发麻的头,“没有解药。”就知道有这么一遭,一开始他才不愿意拿出那株药的,也才逃命似地赶紧要离开。可是,这人也忒蛮不讲理了些,药是他明抢暗抢地要去了,这会儿还怪到他头上来了!什么人嘛这是。
“没有解药?”白玄倾的脸色更难看了,连带着周围的气温都骤然下降,冷得叶团一个颤抖,又有些站不住脚了,先前被震出的内伤还隐隐地作疼呢。
“真、真没有。”为保小命,叶团老实交待,“'白蔺'虽是天下第一奇药,除了可救人,也奇在它、它是一种……春药。”后面两个字,如蚊子咬,他实在是不耻说出口了。
多为难。
天知道这‘奇药’所奇怪之处这么……另人发指?
“春药?”对方愣了愣,不解地看着叶团,等着他的解释,看那模样,叶团若不给出个好的理由,他今天能把人给碎尸万段了。
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免得自己被吓得腿软很狗屎地瘫地上丢人现眼,偷偷瞧见对方也坐下来,等答复,叶团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至少不会马上呜呼哀哉。醒了醒神,娓娓道来:“我也不是很清楚,得到此药也是一日机缘巧合遇到个奇人,他把此药给我时,只是大致给我说了下此药虽可以救命,却有个非常……嗯,诡异副作用,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用。所以,我一开始根本就不想给你……”他真的是实话实说,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欺骗人。
瞥了瞥白玄澈的脸色,冷冷冰冰的,也看不出是怒是忧,叶团咽了咽口水,继续:“……服了此药,七日之内,必得与、与人……交欢,且每日至少……一次,七七四十九日为止,毒性才可驱除,不然,此人会因欲求不满,活活受苦而死……”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此处,叶团觉得自己的小命有一半已经让阎王大爷给拉了去了,见过恐怖的,但没见过就这么瞪着你,都让你恨不得没过来这世界如此恐怖的。
气氛在低温底中游走,不自觉地扭头看了看,这可是夏日啊,怎的就这么冷呢?叶团缩着身子忍不住想搓搓手让自己暖和些,可看到上座的男人那面无表情的模样,硬是吓得没敢动一分。
上座的男人,白玄府的执掌人,白玄倾一脸的……没表情。越发看得人心惊胆战了。
“你、你……要不,我先走?”横竖都是一刀,但不带这样渗人的。
瞪了叶团好半响,白玄倾才开了尊口:“你因何不早说?”如此重要之事,这小子竟然只字不提,完了还敢给他事后打包走人想一走了之?他以为能从我白玄倾的眼皮底下走得掉吗?
瞪得有些眼酸,白玄倾可从来没吃过这种闷亏,那带着狠毒的目光,仿佛一只猎豹恨不得将眼前的猎物撕裂了不可,凭着那傲人的忍耐力才没真动手……不,是动口。
努努嘴,叶团有些委屈,“就算我说了,你会信吗?你必定会以为我因不愿交出'白蔺'而编的乱七入糟的谎言。再说了,我也只是听说,是不是真会如此我又没试过。”叶团本就是个实在人,没那么多的九曲心肠,说的这些也是实话,觉得自己其实何等的冤?
这人不语了,就这么盯着叶团,一直盯着,盯得他坐立不安,心里渗得慌,盯得叶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僵在那处那可怜楚楚的模样,委实好笑,还有几份动人。
大约是这般的叶团,让那双凤眼里突然多了一抹算计,那精光有闪得叶团一个机灵就听他缓缓而道:“你说,你中意代萱。”他记得叶团说过的每一个字,当然此时的他还未在意过这些小事。
一愣,叶团正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的时候,傻傻地瞧着一脸平淡不再那么骇人的白玄倾,却闻他又开口了,“我便将她许给你,即日便把婚礼办了,她身上的毒,就由你来解。”那话没有一丝的商量的余地。
叶团终于知道五雷轰顶是什么感觉了,更知道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掘坟墓是何等心情了。
瞧着叶团那好看的小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