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缘足下使力,不觉已跑出三五里,每回与那人隔得远了,他便刻意停一停,似在等修缘一般。待修缘离得近了,又拉开些距离。这样追了不知多久,修缘往后一看,宋颜却没跟上来!
他不觉心惊,前头那人对地形十分熟悉,甩开宋颜,似在刻意引他过来。再一望,那人却停下了,绕过前头一座小山头,切切实实不见了。
明明已是初夏,此地却异常阴寒,修缘绕到山头后面,寻了许久,半个人影也无,只有寒鸦飞过,一阵渗人啼叫。
修缘觉得自己浑身冰凉,头脑混沌,走到树后歇息时,却见地上石块隐隐透过亮光。
小和尚蹲下来,仔细看了一遭,今日因下过一场雨,月亮依旧躲在黑云后头,哪有光亮。
他心生疑惑,然而不知为何,脑袋却不如平日那般灵光,似有千斤重。修缘只凭着本能,先试探一番,将手放置在石块边,那微弱光亮洒在手上,分明就是从地下投上来的。
修缘不觉“啊”了一声,地下一定别有洞天!忽而又想起他当初跌落山谷,在天一教中的一番遭遇,这世间奇情怪事,哪一样没有。
他不觉停下来,细细思虑,是下去探个究竟,还是转身便走?
修缘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手脚无力,思绪愈发模糊,方才那人,看来也是故意将他引到此处。然而一想到店家掌柜死时惨状,他便胸腹郁结,仿佛他侥幸躲过的师门屠杀又再现眼前,这样一想,却释然了,左右已到了这一步,走也走不掉了,不如探个究竟,也不枉死!
53、第五十三章
修缘用手小心将地上细土抹到一边,直到露出一块三尺见方的青石板,他愈发无力,四肢像灌了铅一般,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石板推开,强光涌出,照得周围一片如同白昼。
小和尚发现开口处有一根藤条,直通到最下头,便伸手用力扯了扯,十分结实。
他纵身一跃,攀在藤条上,慢慢下滑。
这是一座地宫,修缘刚要转头把全貌看个清楚,却被人一掌劈下来,即刻不省人事。
莲花生独自一人潜入寒潭已近半个时辰,黄岐与众人等在岸边,无不焦急企盼。
“教主伤势尚未痊愈,不该以身犯险。”黄岐难得正经说话,可惜无人附和。
千年寒潭阴气逼人,全无功力之人,靠近一分心脉俱损,莲花生却坚持亲自潜进潭底。
他如今只有五成功力,没有真气护体,潜入水中时间愈长,情况愈难以预料。所以最后这一重难关,竟无望川宫的人阻拦,一路顺风顺水,只因旦夕祸福,全在于莲花生自己。
就算他拿了药上来,身体也必定大大折损。
然而这药虽是助他恢复功力之用,却需修缘服下,所以莲花生凡事亲力亲为。
黄岐正看得出神,略一抬头,只见远处隐隐有个人影,愈靠愈近,奔马而来,忽如一阵风,转瞬就停在他身边。
“重光使,你怎么来了?”
万重光面带郁色,先开口问:
“教主呢?”
“教主亲自拿药去了。”
万重光大惊:
“教主身负重伤……如何能潜入寒潭?”
“他执意要亲力亲为,无人拦得住他。”
万重光叹一口气,道:
“我有负教主重托,我将小和尚……跟丢了。”
黄岐脸色大变,后退一步,不敢置信道:
“你把人跟丢了?什么时候的事?”
万重光只得一五一十慢慢道来,他原本是靠着狐狸牵线,一路尾随修缘的。小和尚如今已有了几分功力,万重光怕他察觉,有个闪失,因此总与他们隔开适当距离,靠着阿呆留下的信号寻踪觅影。昨日深夜,他只觉得不对劲,听到客栈里一声惨叫之后,虽极尽全力,却人去楼空。
只有狐狸蜷着尾巴躺在床脚,万重光将它倒提起来,只见它迷迷糊糊并不清醒:
“赤仙使啊赤仙使,我未曾料想,你也有被人迷惑的一天!”
黄岐听完了,沉默不语。万重光只知道教主给他派了这个任务,并不知详情,黄岐却能猜到□分。
看来望川宫的人,一开始打的根本不是《明澜经》的主意,这一招声东击西,这头拦截莲花生失败,那边却暗度陈仓,带走了修缘。若是让他们发现了修缘身上的秘密,恐怕功败垂成。
黄岐在岸上焦急万分,莲花生潜入水底不知不觉已一炷香时间。寒潭深处有一只千年老蚌,那颗药就藏在蚌壳之中。
莲花生在水中屏息凝神,有一瞬间忽然想到了修缘,不知为何,心中隐隐作痛,便迅速捉了老蚌,从潭底缓缓游上来。
他鬓角额头沾满了小冰珠,风尘仆仆,看到万重光,虽然面上不怒不喜,其实内心早已波翻云涌,刚一开口,方才寒气震了心脉,嘴角竟溢出血来。
黄岐一惊,上前一步低声提醒万重光:
“跪下。”
万重光自知功亏一篑,不言不语跪在莲花生面前,却只听他一字一句问道:
“人呢?”
不知过了多久,修缘迷迷糊糊转醒,有了意识,听得到周围声响,只是如同隔了一层金钟罩,一切迷蒙不可捉摸。他动弹不得,隐约听见有个女人在笑,一边笑一边道:
“五毒教的毒与蛊,天下无双。你若笃定宫主要的东西在他身上,不如让我下蛊,一试便知。”
并没有人回她的话,修缘想睁开眼,看一看现下究竟是个什么境况,却连眼皮都抬不动。他因修习《明澜经》功力大增,出乎意料提前醒来,却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如同睡着一般任人鱼肉。
“不行?上者,你想清楚,今日是难得的机会,否则你如何向宫主复命?”
修缘脖颈额头一阵冷汗,心道,他身上能有甚么东西,莫非是偷学来的《明澜经》。这样一想,似乎倒也说得通,初离寺之时,被恶人追杀,可不就是为了这本经书!
思来想去,却听“咔嚓”一声,那女人一声凄厉尖叫,竟被上者翻手一擒,狠狠卡住脖颈,修缘屏息听了半晌,二人无声无息,他几乎以为女人惨死在上者手上,才听他一松手,对方渐渐跌坐在地上,喘息平定许久,才道:
“你爱他恋他,他哪里知道一分,我好意提醒你,不要作茧自缚了。”说完这句话,屋内渐渐响起脚步声,愈行愈远,修缘知道,那个女人走了。
他侧躺着,脸向床里侧,任谁这时候看他,都以为他睡得正酣,长睫投下浓密阴影,面生绯色,十分动人。
修缘的双手被一道红绳扎住,绑在床头,手腕上还有淡淡的淤痕。
有人起身,将门重新关好了,又走回床边。
他将修缘的上衣掀开,似要研究出个是非曲直一样,盯着看了许久,然后指尖停留在修缘的背脊,快意决然地划出了两个笔走龙蛇的大字,修缘意识并不完全清醒,识不出那是甚么。
54、第五十四章
阿东侧了半边脸,趴在床上,看黎素匆匆下了床,又拿了瓶瓶罐罐抱过来,堆了满床,便抬头看他。
“看甚么看,还不趴好,裤子脱了。”
方才黎素只为他擦了上半身,看他大腿处也有血痕,小拇指般粗,便理所当然让他赤裸身体,要为他上药。
阿东半眯了眼,他自知胯下缠了绵绵白布,就是提醒自己,时时刻刻都要克制情欲,万不可在黎素面前显山露水,如今又怎么会让他轻易识破。
只是难得黎素愿意亲力亲为,阿东望着他一双羊脂玉般的手,骨节分明,触上肌肤,仿佛魂魄都交在他手里了。他看得着了迷,口中却道:
“不劳主人费心,我身上脏,自己来便是。”
黎素单腿跪在床上,微微垂首,眼珠儿乌黑乌黑的,正目不转睛望着他,神情专注。
阿东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黎素迷乱魅惑的片刻当然摄人心魄,然而偶尔露出纯真神情,更让人不能抵抗。
“说甚么傻话,躺好了不许动。”黎素并不将他的话当真,只当他闷汉子一条,不好意思脱光了,竟对他一笑,随即从床尾挑了一瓶药,伏在他身上,凑到他耳边道:
“快点,磨蹭甚么,难道我还能将你吃了不成?”
阿东早在黎素为他揉捏腰腹,细细涂抹药油的时候,便起了反应。光是看了黎素的脸,他心中就千回百转,胯下那处热硬如铁,兀自杵着,耻毛也被濡湿,黏黏腻腻贴着男根,那灼人温度能把人烫化了,揉进骨血里去。但凡黎素今日再碰他一下,阿东便要情不自禁,贴身而上,让他入地无路,上天无门,只在这张床上□弄一整个晚上,露出旁人永远见不得的脆弱表情,淌下融化他一颗心的温柔泪水。
不过阿东忍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从黎素手中接过药瓶,垂下眼道:
“主人冰肌雪骨,我这样皮糙肉厚野人似的身躯,看了不妥当,要犯恶心的。”阿东怎么能给黎素看到他束缚□的样子,他在心上人面前,一向小心翼翼,他脱了裤子,巨根怒胀,他对黎素存了什么心思,自然不言而喻。
黎素却一滞,看他淡薄的神情,想他话里的意思,心道,这闷葫芦定是听说我许多淫荡事,不想与我多牵扯。顿时一颗滚烫的心被冷水浇个彻底,也不说话了,从床上爬起,越想越气结,偏又是个掩不住情绪的人,立时挥手,却又舍不得,只轻轻抽在阿东脸上,道:
“我要如何,何时轮到你来管。今天就算我要你代替那些玩意儿,痛痛快快卖力让我在床上快活一回,你还能说一个‘不’字么?”说完又心想,如何快活,阿东对他不冷不热,身体接触避之不及,恐怕碰着他,硬了也要变软了。
阿东从床上坐起,不发一言,却直直望住黎素,说不清甚么情绪。黎素却将床尾的药瓶子通通扔到他身上,径自下床,冷着声音道:
“这几日我让阿南来负责饮食起居便好,你不用来了。宫主交与我的任务,你也不必多问,只在此处静养便是。”
黎素出了阿东的屋子,不知为何却觉得胸闷难当,似乎喘不过起来。更深露重,他坐在荷花池边歇了一阵,看水里锦鲤游来游去,自由自在,成双成对,竟情不自禁将手伸进水里,随着鱼儿游曳轻轻摆动,又小心将两只戏耍的锦鲤托起,认真对着它们说了几句话,才依依不舍地放了回去。
夜凉如水,黎素却觉得脚步有千斤重,只想在此歇息才好,便站起身,施展轻功飞到水中央,和衣睡在莲花上。他缩了身子,环抱住自己,闻着周围的淡淡菡萏芬芳,只觉得心旷神怡,闭上眼,竟就此睡了过去。
第二日,黎素枕着荷叶醒过来,忽见有人一双脚踩在水里,正站在他身边,轻轻摇着叶子,给他扇风散热,像以前无数次一样,低声问道:
“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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