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而言,这冰冷卓绝的女子,是他无法驱除的魔障。种在心,便无处可逃,无计可消。一愁两处伸展,侵了你情,痛了我心。
方才被那暗卫用石子击中了后心,虽看似无碍,却以伤及脾里。宋云宁被悲痛强撑着,茫茫然行了一路。而这一哭,立刻释放了伤痛。
感受着锥心刺骨的疼痛,宋云宁忍不住悲笑。
天要灭我,无话可说。
宋云宁任由那伤处蠢蠢欲动的后力逐渐壮大,四处乱窜。暗红色的血从嘴角溢出立刻被雨水稀释,洒在地上汇聚成一条小溪,流向不知处的远方。
遥远的记忆自朦胧的意识里泛出,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少年时习武受的累,为支撑宋府苦心研究经商之道所吃的苦,十年来一直放不下的担忧。一张又一张陌生或者熟悉的脸,一个又一个擦肩而过的人。最后画面定格了,竟是昨日在河边笑得那般明快的池应。
无面使池应。那个很认真地说我喜欢你的小池。
免不了怆然泪下,为自己的坎途,为前路的渺茫,还有心中那爱恨交织的未名角落。宋云宁怨恨苍天,争斗过,努力过,最终的结果却只印证了一句话:命运从来都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用吉吉 可能排版有些出错。。困死我了
☆、第九章
不过是一片没头没尾的黑暗,再加上百尺深潭彻骨的寒意而已。
池应赖在这无边无际的渺茫空间,一动也不想动。什么宋云宁,什么宋子陵,什么杀手报应,只想统统留给外面的世界。这里是哪里她不知道,可是她知道这里很安全。
也许是死了吧。
没有刻骨的悲伤,没有铭心的仇恨。
有的只是自己一个人,漫步在夜半时分的草原。天边星云寥寥,意象空澈,澄清了所有悲喜。
曾经想过未来,以为未来最糟糕不过是孤独终老。没想到却是这样,带着遗憾和留恋,来到幻想过无数次的死亡之乡。想过这么多次的死亡,吃饭被噎死,喝水被呛死,出门被仇家毒死……
可是结果是,死在心爱的人手里。
如果可以,多想说一次我爱你。不管你接不接受。
“应儿怎么样了?”
“这一剑没有刺中要害,只是皮外伤,可是应儿还是跟上次一样,不肯醒过来。”一笑婆婆洗了手,将染血的剑递给沈鸿来,“你认识这把剑吗?”
沈鸿来仔细看了看,剑柄上用古篆刻了一个“宁”字。再看掉落在一旁的剑鞘,简单古朴的样式,铭着的花纹带着江南铸造大师鲜于恒独有的印记。
“这个,不是宋姑娘的佩剑吗?”
一笑婆婆抚着下颌,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么说,凶手就是宋云宁了?”
“怎么会?宋姑娘和应儿关系那么好,怎么会伤害她呢?”沈鸿来接受不了这个答案,“她人呢?我要找她问个清楚!”
“先别管凶手是谁,你去铺里拣选些药材煎好拿过来。另外,若是见了宋云宁,一定要把她活着带来给我。”
如果伤了应儿的真是宋云宁,那这事儿就绕了大圈了。这两个人,明明前一晚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一会儿工夫就下了杀手,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是她不了解的。看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这小家伙应该是乖乖地让人捅了一剑吧。
小应儿啊,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真是个悲剧。
沈鸿来带着满腔的疑问和焦灼来到同在朱雀大街的汉阳城沈楼。
药材什么的,自然选的是最好的。按着师父给的单子配好药,放上火炉煎熬。叫几个得力的女眷过来看管,沈鸿来自己来到前厅药房配些独门的外伤药。
虽然记挂着池应的伤势,但被拒绝的事情也梗在心里边,让一直顺风顺水的沈鸿来有些咽不下气。池应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呢?沈鸿来左思右想,却怎么也寻不到答案。
而就在此时,一个眼熟的身影闯入眼帘。
虽然脱了皓景官服,而身上带着血迹和污渍显得狼狈不堪的男子,不正是在娄阳大放雄威的捕快许朝明。
“老板,按着药单给我配药,快点。”
许朝明丝毫不顾自己看起来有多狼狈,惯有的气势不曾收敛半点。
“不好意思,我家小店不给一个叫许朝明的大捕快卖东西。”
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沈鸿来几乎在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就断定他就是自己的情敌。
许朝明急的不得了也不管沈鸿来爱理不理,自己冲到药柜前选着单子上给写的药材。
压抑许久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沈鸿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拽着许朝明一把丢了出去。
若是在平时很,许朝明早就抽刀扑过去。可是现在,宋云宁生死难测,危在旦夕,就算再憋屈,他也只能委曲求全。“沈公子,人命关天哪。我们有什么恩怨可不可以放在一边,算我求求你了。”
印象里趾高气扬的男子突然表现出这么一副低头的姿态,这让沈鸿来有些措手不及。看他那落魄的样子,应该是给很重要的人抓药治病的吧。
不知怎么的,沈鸿来心软了,退后一步。任由许朝明像疯子一样扑到药柜前,手忙脚乱地寻找着自己需要的药材。
许朝明这强盗一般的行径让沈鸿来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抢过他手里的单子,又将他推到一边。许朝明以为他还不肯放过自己,着急地还手要再抢回来。二人一争一抢,只听薄薄的纸片“撕”地一声,断开成了两截。
许朝明眼都红了,这可是他连夜去燕芜皇宫绑架了一个太医写出的单子呀。
“你!”再多说无益,许朝明掂起身边柜台上的金杆药秤,直直地捅向沈鸿来心窝。
没想到是这个结果的沈鸿来愣怔了一下,见许朝明要下杀手,方才恍惚间生出的怜悯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本是想好心帮你,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对我。许朝明我们老账新帐一起算,今天你别想出我沈楼的门!”
这句话让许朝明反应过来自己是错怪他了,情急之下双腿一屈跪了下来:“我求求你放过我这一次,有什么仇怨我们以后再说可以吗?云宁她快要死了,就等着我抓药回去。”
“云宁?你说的是宋云宁?你是给她抓药?”沈鸿来也不扶他,自己拿过他手里的单子来看,药材全部是千金难觅用来活血舒脉,还有补心祛淤什么的。单从药方来看,这人应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需要调理。
许朝明一直跪在地上,也不起来。这会儿听沈鸿来问话,忙不迭地点头道:“太医说她中了江湖上几近绝迹的‘七步噬魂钉’,说汉阳城只有你沈楼一家有这些药能救她的命,我实在没办法……”
“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若真是‘七步噬魂钉’,单用这药也没用。你且在这里候着,我去找师父。”
听口气像是有救治的法子。许朝明想起宋云宁曾说过这沈公子之前就救过她一命,想来是因为二人情愫暗生,这才决绝地离开了他。这么一想,许朝明又是松了口气,又是郁卒。
沈鸿来这边却另有打算。
伤害池应的凶手就算不是宋云宁,也应与她关系匪浅。这个许朝明看起来威风八方,却也是个情痴。对宋云宁如此上心,那应儿怎么办?
回头又想起来应儿,沈鸿来更是纠结。
他不是冲动的人,所以没有一掌拍死许朝明给自己出气。现下看来,池应喜欢的人应就是这个许朝明。而许朝明显然对宋云宁死心塌地,宋云宁的情绪虽然不知,但她又伤害了池应。
这么想来想去,沈鸿来一路纠结回了朱雀楼。
池应的伤没大碍,最关紧的是宋云宁。
七步噬魂钉这东西,可是一门阴毒至极的武功。被这暗器打中,武功平平的人不出七步定要丧命。就算内力高深能撑几天,若是解不了阴毒的后力,也必死无疑。
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还是禀明师父,让她来做决断。
那个狐狸一样老谋深算的老妖婆,好像把一切都看的透透的。就等着一个又一个棋子布上她的棋盘。
虽然说关心则乱,沈鸿来心里是乱了,可一见许朝明这个反应他就梆梆地打起了如意算盘。
许朝明对宋云宁这么痴心,对他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救活了宋云宁,两人在一起神仙眷侣,最好不要给小应留一点点的空隙。那自己也好守在小应身边,等着她回心转意。
沈鸿来对许朝明可是下了一番功夫调查,怎么说这个许大捕快也是皓景郡王爷,又对宋云宁这个女商人如此痴心,竟不惜大庭广众之下下跪于他。如果他是宋云宁,肯定放不下这么一个好男人。自古痴情的人也专情,肯定不会让小应钻空子。不管宋云宁是不是真的伤了小应,可她要是一死,这许朝明难保不会转情于小应。为了自己的下半辈子,沈鸿来决定做一回好人。
也因为痴情这一点,许大捕快在沈鸿来心中的形象,总算自欺欺人地好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2010年7月16日21:26:02 刚买了五天的小本鼠标不能用了……于是我靠着触摸板一点点地抠了这么久……郁卒了。今天请假,我写手稿网上不更新。明天周六后天周末,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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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听说宋云宁中了“七步噬魂钉”,一笑婆婆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古怪。
“这损招在四十多年前出现过一段时间,是不留宫的独门绝技。不过不留宫人丁凋落,最后一名弟子也死在你苏师叔手下,怎么今儿个又出现了?”
沈鸿来只是摇头,一问三不知。
百思不得其解,不如退而求其知。
一笑婆婆对宋云宁的印象还算还算良好,虽然对中了“七步噬魂钉”这一说法存疑,但听完沈鸿来经过主观渲染过的描述,还是一拍大腿,直道:“你且去偏安居请了你师叔过来,解这阴招儿我一个人有点费事儿,她要是答应来,小宁儿就算没事了。我呢,去给四四儿交待几句话。”
怨不得一笑婆婆听到这五个字会大惊失色。
说起七步噬魂钉,一笑婆婆年轻时候也吃过它的亏,还差点儿因此一命归西。后来苏小妖以为她真的死了,一心为她报仇更是端了不留宫的老窝。于是显极一时的魔教邪功就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至于宋云宁中的到底是不是七步噬魂钉,一笑婆婆还需要亲自验看了才知道。
临走前红衣女子特意来到池应床前,把过脉之后又听了心跳,这才不怀好意地俯身在池应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施施然地跟着沈鸿来一起去了沈楼。
所以说只要想起老妖婆就准没好事。
池应躺在宽广的大草原上,风和日丽,温暖的阳光熏得她恹恹欲睡。忽然炸雷猛响,一道声音自天边遥遥传来:“宋云宁快死了喔……”
快死了关我什么事?
池应翻了个身嘟哝道:“又不会来我这里。再说,还是她杀了我的。”
虽然想是这么想,可心口还是泛起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池应假装自己已经睡着,眼泪却不听话地从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浸湿了泥土。
周小四向老板告了半个时辰的假,紧赶慢赶去了汉阳王府,平日闲不住的主今天难得在府内清修。周小四跟守门的大概说了池应受伤的情况之后,就一路飞奔往回赶。
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