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宋云宁?”
池应突然这么问了一句,让宋云宁很是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想坐起来,池应却觉得左手软软的一点儿劲都没有。
见状宋云宁赶忙扶了她一把,又在她身后垫了软和的垫子,才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别乱动。”
池应伸出右手摸了摸宋云宁的脸,嘟着嘴道:“漂亮姐姐怎么变得这么瘦,一点儿都不好看了呢。”
宋云宁笑道:“怎么刚一醒就关心这个问题?”
“你吓到我了。”池应很认真地答道,“我还以为有个僵尸趁我睡着要来吃我呢。”
宋云宁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笑,这小孩儿还真是出人意料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得,有胆子这么问问题就说明没什么大碍了。宋云宁终于放下了悬挂多日的心,而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困到了极点,但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又问道:“你饿不饿?”
池应摇了摇头,右手撑着身子往里面挪了挪,才拍拍空出大半的床道:“你要是困就上来睡会儿撒。”
宋云宁实在是困了,也顾不了太多。连鞋都没脱,几乎头刚沾着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池应足足睡了八日,也早该睡够了。这会儿正值深夜,宋云宁睡着没多久她就开始觉得无聊。背上的伤口有点发疼,池应便侧身面对宋云宁躺了下来。
月光越过床头,均匀地洒在宋云宁的脸上,为她秀美的脸颊笼罩起一层柔和的光芒。池应一眼看过去就被吸引了,再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睡着的宋云宁褪去了平时的冷若冰霜,显得安详而平和。淡色的双唇看起来温润如玉,莫名其妙的,池应觉得自己有点异样的感觉。
这感觉来自心底,来自宋云宁漂亮的容颜,来自她的双唇。
池应闭上眼睛,想抓住心头这点感觉。但一阵困意袭来,瞬间就让池应沉入了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宋云宁醒是被池应吵醒的。这小孩儿一早给饿得没办法自己又动弹不得,只好唤醒了尚在沉睡的宋云宁。后者见她一脸的可怜相,只能乖乖下床给病人做吃的。
刚打开房门,就听到有人大声叫嚷。仔细一听,却是沈鸿来和一个有点模糊但十分熟悉的声音在争论什么。
“我怀疑朝廷要犯无面使就匿藏此地。尔等平民,还不快快让开,不要妨碍我执行公务。”许朝明已经换上了绀黑相间的捕快官服,着实为他便装时白面书生的形象增添了几分威严。
守在门口的沈鸿来并不让步:“这位官爷可真看轻了沈楼,吾沈楼乃是钦命皇商。莫说你是什么刑部捕快,便是刑部尚书来此也不敢如你这般刁横。”
许朝明并不相信:“你说你是皇商,有什么证据?我可好心告诉你,假冒朝廷命官妨碍公务,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沈鸿来冷哼一声,也道:“你不过穿了一身官服就说自己是捕快,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奸人假扮。对百姓这般无理,怎能让人信服?”
见此人实在难缠,许朝明就从怀中掏出铭牌直放在沈鸿来眼下。只见那精铁铸成的牌子上书着两行隶书写就的金字:刑部青天门第九零一二号捕快——许朝明。
“你就是许朝明?”之前还带着三分笑意的沈鸿来立刻变了脸色。
马路上来来去去的人都在往这边看,似是好奇,有似是等着看笑话。
许朝明仰起下巴,不无骄傲地道:“正是。”
沈鸿来冷冷地看了他最后一眼:“你最好趁我发火之前离开这里,不然……”说罢,也不待捕快有什么反应,“啪”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小院的门。
这个混蛋,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自己还敢找上门来?!
正思索着如何暗地里整整许朝明的青年男子忽然看到宋云宁睡眼惺忪地从里屋走出来,掩口打了个哈欠问道:“沈公子,刚才在和谁说话?那么大声。”
“哦,没什么。一个叫许朝明的捕快,刚刚让我赶走了。”
还真是许朝明,怪不得声音听起来那么耳熟。宋云宁睡意全消,问道:“他来这里干什么?”
“追踪应儿的呗。怎么,你认识他?”
宋云宁不禁苦笑:“何止认识,许朝明是我的未婚夫。”
听闻此言,沈鸿来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常色。只是沉默着,等宋云宁把话说完。
“我们两个是独立的,他虽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但我二人并不经常在一起。师门指婚罢了。小池先前就在湖州居所与我们共处了一段时间,但朝明并没有怀疑过她。”
这下可难办了。沈鸿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别的事情。
“先别管这个了,小池一早就饿醒了。”宋云宁接过沈鸿来手中的食盒,二人向里屋走去。
知道池应苏醒,沈鸿来面色大喜:“那我们快过去吧。”
宋云宁边走边道:“我看小池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应是没什么大碍了。如今朝明找到娄阳,我也不便在此久留了。”
几天下来宋云宁憔悴许多,她的尽心尽力沈鸿来是看在眼上,记在心里的。而且看她的行为举止,也似出自大户人家。萍水相逢,却付出这么多,沈鸿来实在猜不到这女子安的是什么心。心里虽有几分揣摩,但沈鸿来嘴上还是客套地问道:“宋姑娘为何突然急着要走?眼下应儿已经苏醒,姑娘可在沈楼歇息一段日子,我也好为姑娘准备谢礼,答谢姑娘这些日子来对应儿的照顾。”
“谢礼就不用了,小池这次受伤也算是因为我。”宋云宁脚下丝毫不缓,“我照顾她,也是对她的补偿。”
沈鸿来这就不解了:“姑娘何出此言?”
宋云宁却不想再提此事,摇摇头道:“说来话长,恕我不能一一告知了。”
说话间二人已行至屋内。宋云宁刚将食盒打开,药膳的香味就飘散开来。宋云宁盛了一碗端到池应面前,又将勺子放在她完好的右手里。但一早就喊饿的小家伙这会儿真吃起饭来却有几分心不在焉,几次望着宋云宁欲言又止。
沈鸿来看到刚醒来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池应,心里很不是滋味。相处这么多年,池应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所代表的含义他都了如指掌。她才认识宋云宁几天啊,就对她如此眷恋?
沈鸿来的心理活动池应当然不知道,她关心的,是宋云宁说要走的事情。
见小家伙根本没有专心吃饭,宋云宁干脆把碗放下,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池应也将勺子放在一边,右手抓住宋云宁的袖子,犹豫片刻后才问道:“你要走?”
“是啊,去汉阳麽。你知道的。”
“可是你不是说过要带我一起去的嘛?”
宋云宁有几分为难了,该怎么回答的好?毕竟之前答应过要带她去的,这会儿又反悔……
见二人气氛有些紧张,沈鸿来出面打了圆场:“那个,应儿,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你的任务呢,我先代你做了。你就不要为难宋姑娘了。”
“谁要你帮忙?说话不算话的家伙。”池应乜了他一眼,她还记得那天在延州苦等沈鸿来未果的事情。心情不好,老账也就翻了起来。
池应的表情,十足一个失却玩物的小孩儿,宋云宁忍不住笑道:“沈公子说的没错,你要先把伤养好。汉阳,过些日子再去也不迟啊。”
沈鸿来左右一思量,就知道池应对他的气是为什么。便嬉笑地凑上来:“师兄可把你要的东西带到娄阳来了,你若是执意去汉阳,这东西我可不给你了。”见池应仍不理他,就安慰道:“你大伤初愈,不能车马劳顿的。过些日子等你伤愈了,师兄再带你去好了”
池应见一唱一和的二人,心里无端生出些许烦闷:“我不管,汉阳我是去定了。而且我明天就去,你不带我,我就自己去。”
“应儿,不要任性好不好?长途奔波真的不利于你的伤势啊。”沈鸿来苦心劝阻,池应却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他。沈鸿来无法,又转向宋云宁道:“你看应儿这样子,你就再多留几日。待应儿伤势稳定,我就派人把你们送去汉阳。”
池应这厢正闹着脾气,门外几乎也闹开了花。吵嚷传到里屋,宋云宁立刻就认出了自己未婚夫的声音,脸色登时有些奇怪。
沈鸿来的目光在女子脸上逗留片刻,似是看出了几分端倪,便道:“你再考虑一下,我先出去看看情况。”
待到沈鸿来一关了门,池应就问道:“你为什么急着要走?是不是觉得我很拖累你?”池应的语气闷闷的,配上有些无辜的表情,显得可怜兮兮。
宋云宁伸手理顺她的头发,道:“怎么会这么想呢?”
“那你为什么急着走,明明说过要带我去汉阳的。”池应打开她的手,气鼓鼓地问道。
“眼下朝明应该也发现了你的身份,如果你和我一起,难保他不会半道上带官兵截住你。”宋云宁慢声细语地解释,“我倒是不怕这一点,可是你伤没好,到时候想跑也没法跑的,对吧?”
池应却仍然固执地认准一定要宋云宁带她去汉阳,根本不愿听她解释。
前院门口的沈鸿来已经是气不打一出来。不识时务的人他见过很多,但是没见过像许朝明这么难缠的。方才他将许朝明关到门外,以为让他吃了闭门羹自己就会离去,没想到这厮变本加厉居然带了十几名捕快来砸沈府的门,企图硬闯沈楼别庄。
沈鸿来赶到门口时,一把拉开自家客客气气的家丁,凌然道:“你真当皇商之家就是你一个小捕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沈鸿来眯起眼睛,遮住了将要涌出的浓浓杀意,“太祖皇帝赐我们沈家浩恩之时,可还给了沈楼诸多特权。沈家虽是世代为商,可也直属圣上。就算触动王法,也该皇家凤兰府来管。你一个小小的捕快为子虚乌有的事情三番两次侵犯我沈楼,也太不把圣上放在眼里了吧?!”
许朝明也不退缩:“我就不信皇上给你的特权里还有匿藏钦犯这一项。沈公子,你若心下坦荡何不让我搜查一番,好洗清你的嫌疑。”
“不管吾沈楼有没有嫌疑都轮不到你在此放肆。”沈鸿来一甩袍袖,但随即又冷笑道,“我也好心提醒你,先祖赐沈家皇商名号时可说过了,凡是恶意侵犯沈楼的人,可以先斩后奏。许朝明,我给你半柱香的时间,从我视线里消失。不然……”
一旁的捕快见许朝明脸色不对,似乎要发火,便在背后低声提醒道:“沈楼真的是皇商之家,不好惹。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
许朝明一股子傲气涌上胸来,冷冷道:“我就不信,皓景王朝的律法就败给你的特权了,沈公子,你……”
“朝明。”匆忙赶来的宋云宁截住了他的话头,“我前些日子在风波林遇袭,是沈公子出手救了我。这院里其实只有我一个人,你不要再为难沈公子了。”
“云宁,你,你怎么也向着这个目无王法的人?!”许朝明还没来得及为宋云宁的突然出现感到惊讶,就先被她的话给激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沈楼别庄的大门再次被沈鸿来重重关上。碰了一鼻子灰的许大捕快几乎暴跳如雷。
“太过分了,仗着自己有太祖皇帝的特权就目无国法,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