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身边温暖的体温,没有淡淡萦绕的沉水香,没有温柔的缱绻低语,一切,不过南柯一梦。
他害怕一睁眼,又是那看得着却碰不着只有淡漠疏离的几千年,甚至是后来那看也看不着只剩悔恨和绝望的七百年,长时间的安逸让他再没有心力去承受曾经的煎熬。
文枢有时甚至都要唾弃自己这样的患得患失,不断的告诫自己知足就好,天给的,他就收着,要多了,天是要收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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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是出了什么事?”文枢看着南边微微泛红的天空,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听说是今晨魔尊率着一众小队杀到了南天门外……”
“!?怎么可能?”
“奴婢也不清楚,只听讲这些日子魔族滋扰频繁,陛下遣了大部天兵天将到下界与魔族对抗,今个不知怎么就让魔尊跑上来了,天军在下界被拖住来不及回援,天庭只剩南极战神驻守,据说最后逼得战神兵解(1)才逼退了他们。殿下您是没瞧见外面乱成了什么样,仙子仙童们不知提了多少水去才把南天门外的血迹冲刷干净!”刚从外面回来的红衫,把打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说了。
文枢听得不禁蹙紧了眉头,对外界来说,虽说勾陈还被幽禁着,但是放不放还不是玉帝一句话的事,魔尊怎么敢就这么随随便便冲上来?还只带那么点人?
不由心中一凛,掐指一算——
完了,他居然忘了勾陈千年之刑已经满了!
那么……难道,魔尊已经知道什么了?还是,这仅仅是试探?
心下正纷乱,只听翠袖匆匆忙忙跑过来,“殿下,陛下派人传话说让您去一趟。”
文枢心沉了沉,眉头皱得更紧,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等禄景睡醒了,跟他说一声,说我去去就回。”走了两步,顿住,转头低声道:“南天门的事,暂且先别让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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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枢随着宫娥到了议事殿的门口,正见殿门自里拉开,众仙从内鱼贯而出,皆是面有郁色,见了文枢或点头示意或止步寒暄一二,而后三三两两边走边就讨论起来,声音压的极低,却也能听见几句——
“……魔族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公然挑衅天威啊这是……”
“……你说这勾陈帝君早先几日刑期不就满了么,都闹到这份上了怎么也没个动静……”
“……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倒教人徒生误会……”
“……说不定正在哪抱着阔别千年的小情人温存呢……”
“……不可妄言,仔细叫人听去……”
……
“……殿下,三殿下?”身旁的宫娥见三殿下定定站在原地脸色越来越阴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小心唤他。
文枢回过神来,整理了面上情绪,才敛下眉眼走进殿内。甫一进屋瞧见众人,或以手支颔,或低眉敛眼,也皆是一副郁结神色,才发觉,现下这事态似乎还不是一般般的糟糕。
上首处的天帝,食指微曲抵着眉心,龙纹云袍,文采鲜明,却掩饰不了神色中的疲惫。下首处,坐着的有文枢的两位兄长,有四辅帝君,有五方五老……都是天界仙阶极高极有权势的神仙。
文枢跪地见礼,得了允,寻到兄长旁边的椅子坐下。
“有些事啊众卿家都是知根知底的,留下列位,想必众卿也知道为的什么。”沉默良久,天帝终是缓缓开口,“这些年,魔族多是忌惮勾陈帝君,才不敢大举来犯,小打小闹的天界也尚且能应付。只是这刑期已满,勾陈帝君却迟迟不现身,难免惹人猜疑。今晨的事就是个警告,勾陈帝君的事魔族到底知道了多少我们谁也吃不准,只是不管怎么样,这事估计也瞒不下去了,那与魔界的大战必是在所难免。那么,众卿家有什么想法?”
“……区区魔族,没有了勾陈帝君我们也不是打不过……”
“……只怕要都像今晨那样,这一场战事下来,天界不知要损失几何,要休养到几时才能恢复元气,实在是不利于稳定三界大局……”
……
天帝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听着下首处渐渐演变成一场无休止的主战主和的争论,眼见着是得不到什么建树性的良策,只好抬手示意安静,这时右手边却有人站了起来。
“父皇。”语声沉缓掷地有声,殿上一瞬间静寂仿佛能听见空中微尘摩擦的声音,那人环一眼四下,继续道,“儿臣没有好的计策,只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天帝微怔,继而正了神色,“说说你的打算。”
“魔尊不过只求魔族能安存于世,不再受我天族追杀;于我族,与其硬战,不如先应了他们再作打算。”
此话一出,周围窃语之声渐起,嗡嗡吵作一团。只因为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勾陈帝君元灭以后代为与魔族抗争的二太子华穆,虽不及勾陈骁勇,却也护得天界安稳千年。竟让他有这样的打算,看来这次同魔族一战已不仅仅是苦战那么简单了。
“即使如此,魔族就会答应吗?”天帝垂眼望着衣袖上的锦绣斓纹,不见眼中神色。
“此一役魔族也不见得能讨得多大的好处,既然这样,魔尊自然愿意答应。再者儿臣愿为质子,以示我族诚意。”
天帝倏然抬头,“朕不准!”语声震动倒不像面上来的平静。他没想到他的儿子已经做了这样决绝的打算,那不是旁人是他的儿子,质子不是去做客是去做人质,魔族对天族仙家积怨已久,谁知道这一去会受到怎样非人的待遇。
眼见天帝动了怒,四下众仙连呼吸都小心了许多,却见二殿下扑通一声跪在天帝身边,低眉敛眼,缓声依旧,“儿臣请为质子,以缓战事,父皇也好再想稳妥的办法。”字字铿锵,显然心意已决。
天帝瞪了会身边绝然的儿子,无语,又抬头环顾四下,众仙殷切的目光忽然让他觉得如芒在背——是了,这是现下最好也是最坏的办法,大义面前,他甚至连一个作为父亲的护短都要不得。
天帝权衡再三终是无奈开口,“明日朝会,朕会公布勾陈的事,若是再无良策……就依此法吧。”待得长长一声喟叹后,天帝无力挥了挥手,“今日便到此,散了吧!”
出了议事殿,文枢终是没忍住,拉住一边的二殿下问了句“为什么”。
为什么甘心去做质子,为什么甘心舍弃一切,为什么要这么大义凛然舍己为人……
二殿下听了,唇角勾起轻浅的弧度,“文枢你还不懂吗?你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文枢怔愕,身不由己?身不由己!是了,他们都是身不能由己的天族皇家!
就是为了这个身份,他失了多少自我本性,多了多少警言慎行?为了这个身份,他担了多少只是为了天家颜面的无稽责任?也是为了这个身份,万年来不曾敢直言自己的感情!
可笑又可恨的身份,凭什么他就该心怀苍生,凭什么他就该守护天庭的平静祥和,管他南天门外血流成河,管他三界动荡生灵涂炭,他都不在乎!
只是……
文枢微眯了眼,抬头望天,只觉得日光灿烂的眩目,哼哼一声冷笑,老天终是不齿于他这骗来的幸福啊。
茫茫然环顾四周,也不御云,只抬脚缓缓往回走——不想回去,不想面对,太多的情绪需要理清,不然,一回去他什么都不会管了。
注解
(1)兵解,意思很多,这里就取保存元神放弃肉体,并且吸收肉体因外力爆炸产生的能量,来壮大元神之意。在遇到极大危险,已经是生死关头,并且敌人仍然无法打败,利用兵解肉身爆炸的能量和敌人同归于尽,而元神逃逸,脱离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看见姑娘们的支持吾辈瞬间动力十足啊~~~~~
其实昨晚就写完了第九章,只不过写完才发现这一章实在是太无聊了,都没什么小攻小受的戏份,于是琢磨着让姑娘们等这么久就等这么大一段废话实在是过意不去,于是又开始写后面的,结果大概酝酿的太多了,用脑过度,头疼欲裂到想吐的乃们有木有过,结果就拖到现在……
不过最终还是写完了,还没修改过,不知道里面会出现什么BUG;于是乃们先将就将就= =
10
10、第 10 章 。。。
玉兔东悬,月色清丽,外面空气沁凉如水,温泉水室里却温如暖阳,水汽氤氲,模糊了靠坐在温泉里禄景的面容。
听见门口动静,睁眼去看,见是文枢缓缓走了进来。
“去这么久?不说就一会么?”禄景起身去拉他,不料竟捉到一手的冰凉,整个人拉到身前,才发觉连衣衫也透着冷冷的水汽。
“这是怎么了,冷成这样?”三下五除二把人剥了个干净,一把拉进水里,将人困坐在怀里,一手环在腰上,一手轻轻抚着后背,泡了一阵子,怀里的人才渐渐有了暖意。
看着环着他腰身,脸埋在他肩颈间慢慢磨蹭的文枢,禄景好笑,抬手将垂下来的长发拢到他耳后,现出闷得微红的侧脸,微侧头亲了亲。
两人都没说话,水室里一时静默,只剩下水汽在屋顶凝成的水珠偶尔滴落发出的滴答滴答。
文枢恨不得就这么睡过去,一觉醒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凭他们去闹腾闹个天翻地覆他也管不着,他只要有他的禄景就好。
良久,两人姿势变都没变一变,文枢几乎以为禄景睡着了,却听温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还不想说么?”
……唉,终究还是逃不过。
文枢在心里低叹一声。
“三界太平与我,只能选其一,禄景你选哪个?”文枢依然埋头在禄景颈间,声音闷闷的。
“三界太平与我何干。”
文枢闻言,脸埋在禄景颈窝间低低笑开,他知道,如果是禄景,一定会选他。今生能得禄景这样一句承诺,他就满足了。
“出什么事了?”
“天界跟魔族打起来了,父皇准备送质子过去求和。”文枢知道,对禄景,什么也瞒不住,索性也不隐瞒。
“送你去?”腰上的手臂倏然收紧。
“没,是二皇兄……”文枢略直起上身,看见禄景眼里掩不住的忧色,忍不住抬手捧住他的脸,细细的看,恨不得要把这表情刻进心里,而后略偏了头凑过去,咬上禄景的唇,吮舐辗转,探舌过去,不似平时的羞怯拘谨,这一次,他吻的直接。
禄景启唇回应这个吻,微眯了眼看着。
吻,绵长而磨人。
文枢一手环在禄景颈上贴着他慢慢蹭磨,另一手缓缓下滑向他腰下探去,脸上已经透红,吻里也渐渐带上了低喘。
禄景眼里墨色愈重,终是忍不住,抬手扣了文枢的脑袋,将这个吻引到煽情的极致。
不知是水室的温泉热,还是身体就这么热切起来。热烫的肌肤相贴着相熨,连吐息都是热的,好似火星,止一点便足以燎原。
禄景的手在文枢腰下卖力动作,手掌温软,手法娴熟,带着点挑逗,感受到文枢不由自主地战栗,手下拨个花样,有轻有重地掳了一把,便听见撩人的音调。
看着文枢眼里一瞬间的失焦,扶着他软了的身子,听着他趴在肩上轻喘不止,抽出□里的手指,热硬对准穴口,禄景轻笑着凑到他耳边,“文枢,为你,哪怕搅乱三界平和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