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器又开始下潜，程俊的身体感觉不到移动，让他知道自己在下潜的参照物是那面透明的墙，他能通过水纹的变化知道下沉的事实。
突然间，有什么从那面墙外略过。
金贵生让手下停止下沉，走到墙壁前，笑望着程俊，“过来！”
程俊小心翼翼走过去，在金贵生的示意下，把视线投入到透明墙之外。
突然——
“哇！”程俊被玻璃墙上那面目恐怖的生物吓得一个倒退瘫坐在地上，捂着每一下都好似要跳出喉咙的心脏，他在被恐吓之后第一时间意识到，玻璃墙外那狰狞的生物只怕就是他听说了很久的人鱼了。
玻璃墙外，那人身鱼尾的生物，头上毛发如同稻草，皮肤在水光的氤氲下苍白得像白纸，跟电影中刻意化过妆的厉鬼差不多。蓝色的眼球，眼中是程俊从没见过的、属于野兽真正的凶残之光，咧开的嘴里满口黑黄的尖牙，耳后的位置不断扇合。她的双手张开趴在玻璃上，到手指关节的部分能看见有璞，尖利的指甲狠狠抠着玻璃，嘴里好像在嘶吼，但因为墙壁隔音的关系而听不到她在喊什么。唯一能判断的是，她看见了玻璃墙里面的这些男人，兽性的她很想冲破这面墙将里面这些人撕成碎片。
程俊喘着粗气，心想，果然是凶残的生物，看那一口獠牙就够吓人的。但是小五的语言形容能力真是很差啊，他一直说人鱼凶残、并不如人们幻想的那么美丽，可从来没说过人鱼居然这么丑，只是整张脸看起来有点像人而已，可跟正常的人比起来，差别还是很大的。
金贵生像是习以为常一般，见程俊吓得摔倒，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他甚至走到玻璃墙边，用手在人鱼脸部的位置上摸了一把，“第一次看见这种野兽么？看你吓的。”
程俊恨恨地从地上爬起来，眼里有着被嘲笑的狼狈，不过他现在可没心思逞强，“这就是人鱼？果然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长得真恶心。”
金贵生挥挥手，金属枪毙覆盖住玻璃墙，丑陋又凶恶的人鱼被隔绝了，“没错，这就是会吃人的人鱼，这世上没有再比她们更恶心的生物了。”金贵生的眼神冷下来，“这次我有备而来，这些畜生要是敢阻挠我，看我怎么收拾她们。”
现在可不是百年前。
程俊想说，比人鱼更恶心的不就是你么。不过他可没蠢到真说出来，现在他必须装成要跟他合作的乖巧模样，取得他的信任。
“咳，就算这样，现在已经是冬季，虽然人鱼湾不会下雪，可水下的温度很低。海沟的位置距离海面少说也有三千米，那个深度已经是人不能抵达的，我们即便有潜水器，但你确定潜水员进入水中后不会发生意外么？”
金贵生赏识地看着程俊，“没关系，我自有帮我运输的帮手。”
程俊莫名。
金贵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示意驾驶潜水器的人员返回，之后，他拿出一张图给程俊，“这个是海沟的剖面图，你看看。”
程俊这次倒是没吃惊，金贵生做事极为慎密，连对付人鱼的武器都有准备，能搞到海沟的剖面图也就不是啥稀奇事了。
从剖面图上看得出来，海沟的总深度约为五千米，峡谷两侧呈不规则、不对称的v字形状，宽度约五十米，长度约一千米，算是一个很小型的海沟。图上某一处标着一个红点，那里应该就是石门的具体位置。
程俊从刚才开始就在想一件事，这么深的水下，人应该是无法潜水下去的，金贵生他说自然有帮手，真有这么大本事的人么？
程俊把图纸圈起来还给金贵生，“上去之后你让我出去找小五吧，我怕他会回到海里。”
比起凶残的人鱼，金贵生这里还算有缓和的余地，至少，对付一个人类可以斗智斗勇，而对付一群野兽，没有超自然的力量，那是不可能赢得了的。
第73章
程俊很担心小五会直接回到海里去找人鱼；按照孟奇所说，小五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从t市坐公交车到人鱼湾最多不过三小时，坐出租车两个半小时，小五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水生动物，他如果真的要来人鱼湾找程俊；怎么会这么天过去了也没有路面呢？他会循着人身上的气息寻找目标；他那么熟悉程俊；应该很轻易就可以找到才对。
而且；更奇怪的是，在程俊被金贵生囚禁的这段日子里，人鱼湾意外地没有继续发生新的命案。
由于之前的案子；警方以及当地政府发出的通告禁止开发区内的人员靠近海岸线，无论是当地居民还是驻地工人，都很自觉地不到海岸线周围走动。鉴于三名受害人的死状，警方以及政府部门其实已经意识到凶手的特殊性，故而在开发区周围拉开了强有力的警戒线，为了不引起当地居民的恐慌，还让特警伪装成普通民警在警戒线周围交替巡查。
程俊不知道是不是警方的通告或者携带高端武器的特警起到了威慑作用而导致人鱼不敢造次，但自从他知道小五不见了好几天后，便觉得这段日子的平静并非他最初以为的那般值得庆幸。
小五不见了好多天，人鱼安静了好多天……
唯一的解释就是小五来到人鱼湾后直接回到了海里。
越是这么想，程俊心里越是着急，脑袋像是爆炸一般的疼。
程俊和金贵生乘坐潜水器回到水族馆，从原来的通道回到陆地。
“程小五失踪了还真是件麻烦的事情，也不知道我这样扣着你，到底还能不能把他引出来。”在坐电梯上升的时候，金贵生突然斜睨了程俊一眼，如此说道。
那一眼很冷，阴嗖嗖的，满是质疑，直叫程俊莫名打了个颤。
“你放心好了，就算他不出现，我也会把他找出来的。”程俊早就打定主意不会放小五再回到人鱼群当中，尤其是刚才见过了人鱼的真面目之后，就更加不可能。
程俊出了水族馆，背了一个很大的帆布背包，里面是潜水服以及氧气瓶。刚从海下一千多米的地方上来，走出大门见到温柔的阳光时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程俊仰头看了看天色，还很早，有阳光照射的空气温度也不算低到让人难以忍受。
程俊把背包往上耸了耸，往海边走去。
水族馆就建在海边，一半在陆地，一半在水上，水下还有好多条观光通道。水族馆周围大约五十米开外拉着警戒线，那是之前发生命案之后警方设下的。由于水族馆靠近海边，曾经被警方提出暂停施工的要求，但金贵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他的工程依旧在施工，而且进度不慢。
眼看就要接近警戒线，远远的走过来两个男人，两人的手不约而同放在腰上，不断冲程俊大声吼着，命令他不要再向前靠近。
程俊知道那是上面派来的特警，他充耳不闻，笔直地朝前走去。那两个男人冲了过来，左右一个按住程俊的肩膀，凶巴巴地呵斥他。程俊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海面，暗暗握紧拳头。
然而，就在程俊打算攻击的时候，不远处另外一个男人忽然指着海面大喝：“什么人？”
程俊和身边的两个特警一起看过去
“小五？”看着程俊差点以为自己看花眼，就近的海面上冒出一颗头颅，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他正盯着程俊，慢慢从海水里走出来，不是失踪多日的小五是谁？
三个特警立刻拔出枪，齐齐对准海水里的小五。他们知道前面三起命案十有八a九是海里的怪物所为，而这段时间对于海岸线的封锁，让海边几乎看不见人，现在有个人居然从海里走出来，他们马上警觉起来一点也不奇怪。
程俊慌忙卸下背包挡在枪口前面，急道：“别开枪，他是我弟弟！我今天到这里来就是为准备找他的。”
其中一名特警怀疑地看着程俊，另外两人却明显不相信，把他推到一边，继续拿枪指着已经冒出整个上半身的小五。
“不准动，再向前一步就开枪了！”
小五置若罔闻，他清冷无波的眼神一直锁定在程俊身上，光着上身，只穿了一跳白色的丝帛长裤，*的紧贴着臀部和双腿，逐渐西斜的余晖洒在海边，笼罩着小五，那一瞬美得动人心魄。
程俊顾不上这几个顽固的特警，飞奔进海水里。
小五冲程俊露出一个带着水汽的微笑，欢欢喜喜地搂上他的腰，“俊！”
程俊将小五抱紧，感受到他跳动的心脏时他差点落下泪来，可现在不是煽情、互诉衷肠的时候。程俊把小五挡在身后，跟特警解释了很久。小五什么都不懂，只一味沉浸在见到程俊的喜悦中，一双眼睛含笑紧紧盯着程俊，完全没把那三个特警当回事。
特警哪里会听程俊一面之词，不由分手把他们两个带回了警队。
程俊的身份证明带在身上，但是小五没有，他的还在孟奇家里。不过程俊现在已经不担心了，金贵生一直派人跟着他呢，估计现在也知道小五出现了的事，相信很快他就会赶来救他们出去。果然，半小时后金贵生就带着手下赶到了，出示了小五曾在t市海洋馆的工作证明，这才把他们两人给领回去。
程俊感觉得到，金贵生兴奋得不可抑制。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先给我和小五一点私人时间。”一行人在水族馆大门口下车，程俊把自己的外套给小五穿着，冷冷看着金贵生。
金贵生毫不掩饰他的得意与亢奋，“好，现在直到明天早上七点的时间都给你们，七点的时候准时到水族馆来。咱们可以正式启动计划了！”
程俊拉着小五去了他在水族馆内的单人宿舍，一旦没了外人，两人就无所顾忌起来，尤其是小五。程俊先是紧紧抱住小五，而小五却不满足于这种程度的亲密，攀着程俊主动去亲他的嘴。两人就这么急切地拥吻起来，在小小的房间里难舍难分。
“等一下小五！”程俊强忍着身体的*推开小五，“你怎么会从海里走出来？你跟我说，你是不是回去人鱼族群了？”之前只是猜测小五可能回到了海里，刚才看见他从海里一步一步走上岸，他就确定了。
小五没说话，反而又往程俊怀里钻了钻，“俊，我好想你！”
程俊默默叹了口气，这个水生动物总是这样直观的表达自己的情感呢。心里又软又甜，可一想到目前严峻的形势他又开心不起来，“你是怎么摆脱人鱼回来的？她们会轻易放了你？”
小五半垂着眸子沉默了几秒，低声说：“我什么都知道了。”
程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五所说的“什么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叹了口气，把小五拉进浴室，让他洗了个热水澡，又找了自己的衣服给他穿，等他清爽之后，两人才挑开话题。
“没想到真的会是石尧在暗中算计我们。”程俊泡了一包方便面给小五，“他是金贵生的私生子，估计也是为了博得亲生父亲的认可，想回到那个家里，所以石尧才这么帮金贵生。”
小五挑起一筷子面条，用鼻子嗅了嗅，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但他肚子饿了，只好将就着吃了一口，味道好像不坏，“他打扮成女人，身上有很刺鼻的香味，所以照片上的味道我只觉得微微熟悉，却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谁。”
程俊点点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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