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喜服。”
“然后他们以后就在一起啦?”芙音不回家了,要永远留在北海和敖禀过日子——这是敖白跟吉祥说的。
“对。”敖光让人把吉祥面前的盘子都收拾走,那些菜先前上桌的时候多精致,现在就被吉祥弄得多惨不忍睹。“敖禀娶了芙音,所以要穿喜服。”
说完敖光看了吉祥一眼。
吉祥从来没有表现出对这种事情感兴趣过,带他来他也无非是能来找敖白听灯玩顺带吃饭而已,怎么会突然关心婚礼细节起来?
吉祥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里莫名涌起的微妙感觉。
之前看到敖禀和芙音站在一起,大家都安静看着他们俩的样子,让吉祥看得目不转睛,有一点羡慕那种契合的气场。
想来想去,吉祥自己思想感情也组织不明白,于是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敖光,我也娶你吧 ̄”
敖光愣了一下。
九蒙把酒喷出好远。
吉祥很严肃:“这样我们也穿一样的衣服了。”
“不过不穿裙子。”吉祥补充。
吉祥对自己的性别还是很拎得清的,织织曾经妄想哄他穿裙子玩,还要给他梳头绑小辫子,被他提着叽叽严正拒绝了。
吉祥想的是,如果和敖光一起穿上那个喜服,他站在敖光身边是不是也能想芙音和敖禀那样,感觉那么……理所当然?
他和敖光当然是要一直在一起的,可是和敖禀他们比起来,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吉祥是彻底羡慕了那种感觉。
敖光也做出认真的样子想了想,慢慢开口:“你没有钱。”
“我有钱。”虽然不知道娶敖光和钱有什么关系,但是吉祥还是反驳。
谁说他没钱?之前从人间带礼物的时候,九百九给了他很多钱,现在还有剩的。
敖光用指尖点了点他们面前的彩漆金丝桌:“敖禀娶芙音,设宴三天,还有修整龙宫,添置日用事物,衣服珠宝,无一不花钱。你有多少钱?”
吉祥开始盘算:“我还有两个元宝,一匣子珍珠,还有玛瑙珠子和玉娃娃。”
织织说过珍珠比玛瑙和元宝都值钱,他有那么多颗,应该就是一笔财产了。
敖光说:“元宝姑且不算,珍珠和玛瑙玉娃娃都不过是你的玩具,这些零碎加起来连我们这个席位都置办不下来。”
“那我是真的没有钱了。”吉祥只好承认。
九蒙别过头——不管是敖光还是吉祥说的话每一句都实在太过惊悚,他不忍再听下去了。
可是吉祥不甘心,他也想和敖禀他们一样,穿一样的衣服,然后诏告天下,他们从此就在一起了。
敖光等着吉祥苦苦思索,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酒。
“我可以赚钱。”吉祥想到了。“九百九说钱是八王蛋,花了就去赚。”
“那你打算怎么赚钱?”敖光问。
“我不知道。”这次吉祥倒是答得很快,一脸苦恼。他还真没想过要赚钱这种事情。
“我很有钱。”敖光提示。
九蒙一顿,忍不住若无其事地竖起耳朵。
“对啊!”吉祥恍然大悟。“织织说东海的宝贝都是你的。”
“那你娶我吧。”吉祥思路又通了。
九蒙终于不堪重负倒下了。
“你还小。”敖光不置可否。
“为什么你总是说这句话?”吉祥瞪眼睛。
只要吉祥想干什么敖光不许,都要以他现在年纪小,等他长大再说为理由。
“我长的很快的。”吉祥提醒他:“要长多大你才娶我?”
敖光放下酒杯,眼睛终于带上笑意:“等到——你不用垫椅子,也能拿到九蒙书架最上层的画本的时候。”
吉祥想想,觉得敖光的要求挺合理,他现在还没有芙音高呢。
“不垫椅子,垫凳子行不行?”吉祥讲价。
“什么都不能垫。”
“那好吧。”吉祥知道敖光一向很难说服,于是只好让步。
不垫凳子,踮着脚拿到也算数吧?他现在已经踮脚能拿到倒数第三格的画书了(九蒙的医书,上面有草药和面相等图,吉祥认为是画书)。
吉祥和敖光讲得挺高兴,可怜的九蒙在一旁风中凌乱。
刚才这是什么?算求婚还是定终身?还谈到了聘礼的问题——而且吉祥居然因为交不起聘礼于是把自己卖掉了?为什么要拿他的书架做标准?这不是明摆着要吉祥见天地往自己那里跑,量身高的时候顺便祸害自己的书?而且不对,陛下究竟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揣测上意揣测得肠子都要打结的九蒙终于什么都吃不下了。
一零七章
虽然是新婚,但突袭事件给敖禀敲了个警钟,撤宴宾客散尽以后立刻就和敖光几个关门密谈,连新房都顾不得进去了。
这个时候的新娘芙音在西海龙后的指点下安排打扫休整,打点接礼送客等等琐碎事宜竟也能理了个清清楚楚,还能腾空应付吉祥一干麻烦精的骚扰。
幼吉刚刚被崔钰轻松地拖着回去了,走时差点把听灯的衣服都拽破了。
有帝烨在,听灯并不能吃饱,于是留在北海的兴趣也不大,早早就走了。
吉祥对芙音的印象十分好,而跟着芙音过来的两个小丫头也十分有趣,愿意拿一些点心糖茶来招待漂亮的西海小太子——还有东海的小白猪。
芙音她们当初在碧波宫看到的,是挂在敖光肩上的小猪,对吉祥人形并无印象,结果敖白一本正经地介绍吉祥了以后,两个小丫头看着吉祥笑了个前仰后合。
“即便是不说,我们也认得出!”其中一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也没怎么变化啊。”
“住嘴!”芙音骂了一声,自己也忍不住要笑。
这实在怪不得她们,吉祥不管是小猪样子还是人形,一双滴溜溜的圆眼睛都十分令人印象深刻。
不过这种语焉不详的调笑,吉祥向来是当作赞美的,并不生气。
敖白十分规矩地坐在桌边安静地自己剥糖花生,看她们对吉祥上下其手。
芙音看看敖白,又瞪了一眼抢着去摸小海星的两个丫头:“离了家就要翻天了,自顾着玩呢,我之前说什么来?”
她们立刻收了手,笑嘻嘻:“记着呢,早就分出来了,这就去拿。”说完就起身进了内室,捧出一个十分精致的鎏金并蒂缠枝红底盒来,一块硕大的绿松雕成吉祥锁,看得敖白在心里吃了一惊。
那个样子,别是芙音把自己妆奁拿出来了吧?
芙音笑着打开那盒子,拿了一个羊脂玉细颈瓶出来,看着十分剔透晶莹。
“我也没有带来什么好东西,这瓶子不值几个钱,里面装了黑水苗民取了夫诸角磨的粉,用来挡灾厄。”
芙音亲自把玉瓶放到敖白手里:“也并不是什么事都能挡,但只要不逆天或者招惹霸道的强人,也多少有用的。”
敖白连忙道谢:“这已经太贵重了。”
敖白并不是客套,夫诸早就死绝了,而苗民虽是神裔,但却厌世冷漠不好亲近,芙音能拿到这个东西,他也有些意外。
芙音笑笑:“也当作见面礼了。”
其实芙音在这之前,敖白敖离敖真吉祥,还有跟来赴宴的孩子,也已经按照亲族客人之分准备了礼物,但今天却又额外给了敖白一份。
敖白自己也知道这恐怕只给自己,两个哥哥都没有的,这才推了一下,看芙音坚持,这才收了。
不管芙音是看他年纪小还是临时起意,敖白都觉得有些窝心,不觉在心里对芙音亲近了几分。
吉祥在凳子上扭来扭去,想探头去看那个盒子里还装了什么。
芙音抿嘴:“也有给你的,急什么。”
吉祥倒不是想要礼物——他什么都不缺,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他只是想看看那个漂亮的盒子。
芙音笑着把他伸出来的爪子拍掉:“这个东西男孩儿不能随便碰。”
“我不要东西,我想看一看。”吉祥说。“上面的花纹很美丽。”
“不管你要不要,我都给你。”芙音点点他鼻子。
吉祥想了想:“那你把之前那把剑给我呗?”
那天芙音握着剑的样子可威风,吉祥念念不忘。
芙音和小丫头都噗哧一笑:“那个有什么好的?要是真想耍剑,你们东海自己的兵器可比那个好得多了。”
吉祥被她们笑得有点扭捏:“看起来漂亮。”
芙音乐了,转头拿了一个用帕子包着的东西,层层打开。
里面是一对小小的黑色……角?
吉祥皱皱鼻子:“这是什么?”
黑得发亮的尖角上,盘着螺旋白纹,中间却是空的。
“这是通天犀的角。”芙音轻声说。“能分水解毒,不过在我家里也有人拿它求姻缘。你要是有了不想和他分开的人,就给他一个,自己留一个。”
犀角被打磨得很光亮在尖顶上钻了个小洞,一根细细的红线从中穿过。
芙音取了一个,拉起吉祥的手。“我听说你已经挂了个小葫芦,那这个就戴在手上吧。”
“另外一个要收好,这是一对的,弄丢了一个另一个也废了。”芙音说。
吉祥虽然不觉得这个黑乎乎的东西有什么好的,既不会发亮也不美丽,但是毕竟是芙音郑重送的,于是也就认真收了起来。
小小的月牙形犀角像个小坠子挂在吉祥手腕上,吉祥挥了挥拳头,犀角晃荡了两下。
“和你的衣服很相配呢。”两个小丫头夸赞。
他来北海的衣服是和敖光一起做的,那么也和敖光的衣服很相配,吉祥想着,又觉得这个小玩意其实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难看了。
……
因为家长要迟些再离开,而吉祥敖白都还要上学,于是小猪被九蒙先提溜着带回了东海。
九蒙离开了这么久,突然出现的光辉大大盖过了回来的吉祥,织织率领惊喜的众人簇拥着九蒙表达思念之情,只顾得上随手塞给吉祥一个包子就叫他自己边上啃去。
吉祥十分不平衡,数次挤进去寻找存在感无果,只好悻悻地自己去厨房摸东西了。
到了晚上吉祥才再次成为了焦点。
“你是蘑菇么?一晚上长一截?”织织一手捏着吉祥的袖子一边戳他额头。“这才去了几天袖子居然短了?”
“这是出发前才做的,因为是厚衣服还做大了些……试穿的时候还空出来的,现在倒是正合适了。”一个宫婢也比了比吉祥的身量:“在北海吃得太好了?”
吉祥泡在水里,躲开织织的手指游开:“我要快点长大。”
元宝浮在水面上舒展触手,偷眼看了看吉祥。
直到进了那个奇怪地方,被敖白追着打之前,吉祥都没有什么异状,可是……
失去意识前那个印象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虽然没人知道他半昏迷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吉祥突然变大,但元宝还是有点心虚。
反正等清醒过来吉祥还是老样子,至于袖子短了……应该是现在正在抽个子吧?
元宝矛盾地打了个滚,看吉祥被捞出水搓背。
今晚敖光还没有回来,吉祥得独自睡觉。
其实吉祥已经有点习惯自己睡了,敖光总是睡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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