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兴运大声道,“《春江花月夜》真品藏在北京著名收藏家魏老先生的手中,如果你的这幅是真品,难道魏老手里的是假的不成?”
康天真一脸惊慌失措,“天哪,怎么可能啊?我们这是假的?好可怕啊!宋文渊你快来解释一下,人家好担心呢。”
宋文渊失笑,揉揉他的头发,“黄先生说的不错,真品确实是在魏老手中,只不过他已经转让给我了。”
“哈哈,文渊,你现在连句实话都不敢说了吗?”黄兴运嘲笑,“你这分明是从宁波一个小收藏家手里收来的,还敢假借魏老大名?”
“哎?”康天真抬头,“黄先生你咋知道这是从哪儿收的?我们可谁都没告诉呀,难道……”他猛地捂住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中满满全是被伤害了的波光粼粼,颤声,“难道这一切都是你算计的?”
黄兴运脸色一变,“胡说什么?”
康天真撕心裂肺地大喊,“黄先生,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们?”
“你……你这孩子怎么胡乱赖人,”黄兴运没想到被他迎头盖上一屎盆子,连忙撇清关系,“没有证据,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我幼小的心灵被你狠狠伤害了,”康天真揪着胸口,整个人一副痛不欲生的惨状,痛苦地说,“宋文渊,你老师不但逐你出师门,他还恨不得你永世不得翻身啊!你说,你究竟是怎么得罪了他?我们道歉还不行吗?为什么要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凄切的声音楚楚可怜,洪阳不忍直视,痛苦地捂脸——他已经实在憋不住笑了。
宋文渊一脸沉痛地问,“黄先生,难道这真的是你的一个局?”
“你不要也信口雌黄!!!”黄兴运跳脚,“我和这幅画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那你凭什么红口白牙就说我们这是赝品?”康天真嚷嚷,“我们这可是唐朝真迹,距今一千六百多年!”
黄兴运冷笑,“小天真,你还真敢说啊,真迹?真迹在魏老的书房里藏着呢,你这明显就是赝品!”
宋文渊沉声,“既然断定这是赝品,那就请拿出证据来!”
“既然要证据,那我就给你证据,”黄兴运转过身,对围观群众朗声道,“荆浩是北方山水画派之祖,画风笔墨并重、水墨淋漓,这幅画展现了他大山大水、开图千里的风格,但是,赝品就是赝品,仿得再像也展现不出原作的水晕墨章,”他冷笑着指向画作一角,“这处远山就是破绽,笔法稚嫩,用墨单薄,完全没有荆浩该有的境界雄阔、咫尺千倾,就算是美院的学生,都不会仿得这般稚嫩。”
人们一阵惊叹,纷纷称赞黄兴运不愧是书画界头一号鉴赏大师,眼力果然毒辣,那什么笔法什么用墨,大家都完全没有看出来呢。
黄兴运得意洋洋地将古画掷在画案上,不屑地说,“拿这样的卑劣的仿品出来以假充真,宋文渊,你未免太拿各位当傻子了。”
“敢说父亲的收藏是赝品,你未免也太拿我魏家当傻子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魏琮和王三笑并肩走进来,英俊的脸上布满冰霜。
☆、第68章 晚上庆功宴
康天真机敏地回过头去,看到王三笑后立刻眉开眼笑,大叫,“笑笑!快来,有好戏看!”
黄兴运循着声音瞥过去一眼,苍老的眼睛猛地睁大,“魏……魏……”
在场的都是热爱收藏的古董爱好者,或许听说过北京的大收藏家魏老,但没几个人知道他的老来子魏琮,只是看黄兴运这个反应,猜到此人应该来头不小,于是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看着走进门来的两个人。
王三笑摘下墨镜,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一把揽过康天真的肩膀,低头看向画案上的《春江花月夜》,似笑非笑地大加夸赞,“黄先生真是火眼金睛,方才那一席话,听得我是热血沸腾,恨不得冲上来撕了这幅以次充好的赝品!”
黄兴运脸色铁青,苍老的双眼充满阴毒,他的眼神滑过王三笑,落在魏琮身上,竭力挤出一丝笑容,“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魏总。”
魏琮目光追逐着王三笑,在他搂着康天真的手上停顿几秒,转眼看向黄兴运,淡淡道,“家父年迈,不方便来南京,派我前来祝贺怀信楼开业,他十分欣赏宋文渊。”
黄兴运如遭雷击,“你说什么?”
魏琮补充:“家父觉得宋文渊年少有为,是古玩行里头一份的青年才俊。”
宋文渊沉稳地微笑,“魏老谬赞了。”
康天真和王三笑勾肩搭背开启看戏模式,戳戳他的肋骨,小声地笑,“原来魏爷爷是个这么傲娇的人啊?当面对我们表现得可嫌弃了,背后居然夸得这么羞羞脸。”
王三笑拍下他的咸猪手,轻飘飘地横他一眼,“这种瞎话你也信?”
“喂!”康天真不高兴了,“虽然有点肉麻,但我们宋文渊确实是头一份啊,我相信他!”
王三笑面无表情看着他喜滋滋的小样儿,目光不善地移向宋文渊,琢磨这人究竟有什么过人的地方,能将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王八蛋迷得死心塌地。
宋文渊气度从容,转脸对围观的人们温和地说,“这幅《春江花月夜》是北京大收藏家魏老的家藏,经故宫博物馆的大师鉴赏过,确定是荆浩真迹无误。”
黄兴运满脸震惊,“这……这怎么可能?”
“吓尿了吗?”洪阳趴在保险柜上嬉皮笑脸地说,“疑惑不解了吗?你做局卖给我们的明明是仿品,到我们手里怎么就变真的了?想不通了吗?”他伸手往身后的墙上一指,“你那垃圾在那儿挂着呢!”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抬头,只见墙上挂着几副字画,《春江花月夜》赫然陈列在其中,下面的标签上写着:当代仿品,作者不详。
洪阳正义凌然地走过去,站在仿品下方,指着黄兴运破口大骂,“你以为找个人做个局,我们哥仨就得乖乖上当?瞎了你的狗眼!爷法眼一开就看出你们是何方妖孽,将计就计就等着这一天呐!老!傻!逼!!!”
一片哗然,事已至此,人们彻底看清事情的真相,对黄兴运这般丑恶的行径唾弃不已,纷纷出言谴责。
黄兴运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米,踉跄着往门外退去,“不……不是这样的……你诬蔑我!你抹黑我!我……我要告你诽谤!我要找律师……”
目送他苍老的背影跑得比兔子都快,围观的人们一片唾弃声。
宋文渊一脸温良地劝诫众人,“一场闹剧,让大家看笑话了,恶意卖假,金额巨大,已经涉及到诈骗,我们会付诸法律的,但,不管怎么说,黄先生始终是我的授业恩师,不论他对我如何,我对他的尊敬不会改变。”
大家不由得露出欣赏的目光,一个老者上前,拍拍宋文渊的肩膀,“好孩子,不忘初心,你这样善良,会有大前途的。”
康天真在人群后赞同地点头,“是啊是啊,我们宋文渊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一个古董爱好者也竖起大拇指,“古玩行里少有你这样坚守原则的人了,以德报怨、胸怀坦荡,比某些老奸巨猾的老古董商实诚多了。”
康天真悄悄回他一个大拇指,“说的真好,顾客里也少有你这样实话实说的好哥们儿啦。”
王三笑一脸嫌弃地侧目。
一个贵妇笑着捂嘴,从嫣红的指甲间露出樱桃小口,“小宋人长得帅,眼力又好,最最珍贵的是人品过硬,来你这里挑古董,很有安全感呢。”
“!!!”康天真倒吸一口冷气,抠着王三笑的肌肉,低叫,“她什!么!意!思!!!”
王三笑往嘴里丢一颗开心果,大嚼,“就是很喜欢宋文渊的意思。”
“她疯!了!吗!”康天真炸毛,压低声音怒吼,“宋文渊是有夫之夫!再有安全感那也是我的!!!”
王三笑斜眼看着他恨不得冲上去吐口水的小样儿,心理十分阴暗地感觉到心旷神怡,屈指在他脑门上弹一下,“丢~人~”
托黄兴运的福,怀信楼开业当天一闹成名,在古玩街上众多店铺中是黑红黑红的,晚上宋文渊做东,一众狐朋狗友去烩萃楼*。
康天真跑前跑后、点菜劝酒,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蒋璧影白天被拍卖行的工作缠身没能赶来,此时听了洪阳和康天真添油加醋的描述,震惊到不行,”黄老竟这么恶毒?他设局陷害你们?”
”是啊,丑人多作怪,幸亏哥哥我英明神武,四两拨千斤,把老头给灭渣渣,”洪阳手脚麻利地给女神剔着蟹肉,细碎的嫩肉和蟹黄盛了满满一蟹壳,递过去,”尝尝,知道你爱吃蟹,特意找人从阳澄湖弄来的。”
康天真敬佩地看着他,心想果然跟着洪阳能学到好多泡妞技巧呢,立刻剥了一个大虾,颠儿颠儿地送到蒋璧影面前,双眼亮晶晶,”女神,我听说你爱吃虾。。。”
”。。。”洪阳倒吸一口冷气,大叫,”宋文渊,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媳妇这是啥情况?”
宋文渊大笑,”倾慕美人这是人之常情,无关男女的。”
”不是,这不是男女的问题,”洪阳抓狂,心想这是你媳妇在勾引我媳妇的问题啊!事关婚姻大事,你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
宋文渊笑着吃了一颗花生米,心想我媳妇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他对蒋璧影早没有非分之想了。
蒋璧影没有吃送到面前的虾仁,似笑非笑地看着康天真,”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康天真谄媚,”女神,以后别老拿白眼球瞅我了呗?我知道以前骚扰你是我不对,但我已经改了啊。”
蒋璧影端起酒杯,轻抿一口,”你把我男神都拐走了,还不许我白你两眼?”
”但。。。但你白了好几个月,也该够了吧,”康天真宽面海带泪,”等你和洪阳哥结婚,咱们就是妯娌了,哪能总白眼我?”
”咳咳咳。。。”蒋璧影瞬间呛得女神形象尽失。
王三笑姗姗来迟,脸色不善地推开门,走到康天真身边一屁股坐下,那般气度雍容,让身后矜贵的富二代魏琮魏大财阀都沦落成了保镖马仔。
康天真跟招财猫一样招手,笑眯眯道,“霸道总裁,我们又见面惹。”
王三笑大言不惭地说,“虽然叔叔我酷帅狂霸拽,但我们老王家没啥产业,不用管我叫总裁。”
“谁叫你啦,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康天真热络地给魏琮倒酒,谄笑,“今天多亏霸道总裁出面,总裁,考不考虑入股啊,我们怀信楼前途大大的有。”
魏琮淡淡道,“魏家没有做古董生意的打算。”
“哎呀,真是遗憾呢,”康天真只是满嘴跑火车,也没打算真的拉他入股,倒完酒窝回宋文渊身边,小声咬耳朵,”你看霸道总裁和笑笑是不是还挺般配的?”
”你眼睛瘸了吗?”王三笑面目狰狞地盯着他,”这么大声,你当我耳聋?”
康天真一缩,众人大笑。
酒过三巡,宋文渊举起酒杯,”煽情的话我也不多说,从今往后,怀信楼在大家的帮衬下会越来越好,干杯。”
众人举杯欢庆。
康天真喝醉了,头重脚轻地走出烩萃楼,蹲在角落像一只蘑菇,宋文渊将洪阳和蒋璧影送走,回头将他拉起来,”还能走吗?”
”能啊,为什么不能?”康天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转了两圈,没找到北,瞪着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