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静静地流淌在两人的脚步间,一时就好像跳回到了多年前上学时的记忆。在一个幽静的夜晚,他们也是这样缓慢地走在亮着路灯的山坡上。
仁华学院建在半山上,当初从学校回家同样要经过这样的坡道。安迪家没了接送的司机以后,宋家源和乔正邦也陪着他不坐车,他们怕家人知道,命令两家的司机在附近兜圈。然后他们三个则在人行路上一面谈天说地,一面闲逛回家。
十几岁的男孩十分顽皮,走在路上不是踢石子就是去别人家的围栏边上折树枝。每一天的路上总有些新鲜玩意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那时候左安迪的皮鞋鞋头特别容易破烂,左母问起,他还不好意思说实话。母亲最怕他在学校里头受人欺侮,差点追到学校去。岂知以安迪的个性从来只有他欺压别人,哪轮得到别人来欺压他。
左安迪走在街灯下,想起陈年往事,就不觉要发笑。他见足下不远处有颗石子,脚下就犯起痒来,伸脚将那石子一勾,踢到宋家源面前。宋家源也将那石子一挑,又拨回左安迪处。这样几个来回,最终安迪一个力道过猛,那石子在路阶上颠了颠,跳到马路上去了。
他们回过神,想起自己都是三十多岁的人,还在玩这些小孩的游戏,不禁又有些不好意思。
左安迪仰头看了看顶上的路灯,细高的杆子顶上洒下橙黄的光,照得路上一段一段都是暖的。香港的冬天不算太冷,但气候潮湿,在夜里凉意也十分沁人。他们开车过来,衣服穿得不多,宋家源将左安迪的手紧紧抓在手心里,塞到风衣口袋里。左安迪觉得就只是这样被他握着,暖意也能从手臂一直传到心里去。
“记不记得当年我生日,你给我送了什么?”左安迪看着自己的脚尖道。
“当年?当年好像我没赶得及送你礼物啊。”宋家源想了想,愈发肯定,“我们中二认识,碰见的时候你生日已经过了。中三的时候心想有那么多女生送礼给你,自己不用凑热闹,没想到你生了气。中四的时候生日当天吵架,你几乎一天都没跟我说话。中五的时候阿邦摔断了腿,我们陪他去医院,连蛋糕都没来得及吃。中六,那时候我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第三年你的确有送过东西,你再试着想想?”左安迪提醒他。
宋家源绞尽脑汁,反复搜刮那已经久远的记忆:“我记得那天你弄丢了我的课本,我找你要书,口气重了,你就当着我和阿邦的面撕了自己的课本,然后一天没跟我讲话对不对?”
左安迪点点头,现在回想当时的脾气觉得真是幼稚,他说道:“可是半夜的时候,你却突然发了j□jS给我,让我从家里出来,把粘好的课本还给了我。”
“呵,这我记得,当时捡那些撕碎的书页就花了不少时间。拼的时候还怕漏了哪张碎片,最后拼不完整。那时临近期末,你的笔记都在书上,没了课本,考试就麻烦了。”
“我么,有没有课本,其实都没有什么分别……”左安迪的功课并不好,他在这方面意兴阑珊,对学习没有热情。倒是宋家源,因为家教森严对学业看得很重。所以他不见了课本,会找朋友询问,而问安迪的时候也没注意到口气。
“其实当时那本书真是我拿的。”左安迪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看见你的笔记觉得字写得挺有意思,就顺手拿来看。你来问我,我又不好当面拿出来交还给你,唯有硬撑着否认。你眼光那么毒,看人那样准,我生怕被你看穿,最后只好为了表示清白,撕掉自己的课本证明咯。”
“啊,竟是这样!枉我内疚了整整一天!”宋家源故意夸张道,“你知不知道,当初给你粘书,我又急又慌,生怕过了12点,要让你在生日留下遗憾。”
左安迪笑笑:“所以那是我最难忘的生日礼物。”
“还是比不上雪地里的雕塑浪漫。”宋家源的语气里略带醋意。
安迪神秘地看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生日我没有去北海道?”
“难道不是生病?”
安迪低头看地面:“为了那个病,我穿T恤在露天夜里冻了一个晚上。”
宋家源不解,转过头来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不想去,因为不喜欢。再华丽再昂贵再浪漫的,不合心意,就永远不是对的选择。没有为什么。要是人人都能知道个因为所以,那么路人也可以帮我选择,又何必问我的感受?”
宋家源听了他这番话,仔细在心里想了一想,他觉得安迪虽然说得任性,但不无道理。感情若能够按照逻辑,那么世间所有姻缘都可以用公式配比,又何来缘分一说呢。
想到此,宋家源就紧了紧安迪的手,微笑道:“我会努力成为你对的那个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情话秘技连发→→→→→→
你俩这么甜蜜阿邦他造吗?
☆、第 39 章
左安迪没有回答,转过了头去看着前方的路,然后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步。
宋家源依稀从他低垂的侧脸里看到一丝笑影。
刚才那一餐饭,左安迪差不多都吐干净了,回到家时胃里空空如也。冰箱里没有什么存货,走到厨房,只见那盒生日蛋糕还摆在料理台上。
“你饿吗?”左安迪转头问宋家源。
宋家源坐在客厅沙发上冲他笑:“我们一起吃吧。”
吃蛋糕也没有太太平平的。两人一路走回家,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只在椅子上坐了几分钟,体力就像完全恢复了过来。宋家源在安迪脸上亲了亲,吻去他嘴边的鲜奶油,意犹未尽似的,又在他脸颊上亲吻起来。
左安迪被吻得痒,斜向旁边倾倒,又被宋家源一把抱住,两人几乎叠在一起从座位上摔下去。
“别玩了。”左安迪终于禁不住告饶。
“安迪。”宋家源深深看着他,语气和眼神都十二万分的认真。
这气氛让左安迪的毛孔禁不住收缩,他明确感受到对方的郑重,像是有什么话要宣布。这种表情他之前只在母亲宣布家里破产时看到过,因而没来由地就觉得有些害怕,连后颈也发了麻,浑身都是僵硬的。
“我们结婚吧。”宋家源说。
左安迪脑子一阵空白,这几个中文字霎时间如同外星语般晦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宋家源的意思。
宋家源微笑了一下:“我们可以去北欧或者美国注册。你不用急着答复我,等我们手头的事情忙完,再告诉我你的答案好了。”
左安迪的身体僵了僵,他甚至没有想过“结婚”二字会出现在自己的选项里。婚姻这样的承诺实在离他太远,他从未认真考虑也没有想象过自己在有生之年会同另外一个人结下这样的契约。
毫无疑问,他的确是喜欢宋家源的,也想与他在一起。但是“结婚”,却似乎超出了他的预计。婚姻不单单是喜好,更是一项承诺,是责任。就好像他的母亲,不论再怎样不安于室,因为这一则约定最后都要回到家来,尽另一半的责任,完成这一个誓言。左安迪甚至都不知道母亲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因为仍然爱着父亲,还是仅仅因为责任。
左安迪只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宋家源能从安迪的表情读出他的心思。他并不心急,之所以会现在提出求婚只不过是想表明自己的决心,告诉对方自己一生一世的决心,并非是想逼婚。于是他拥着左安迪说:“没关系,你有很多时间考虑。我们可以慢慢适应,等到有一天,所有的心理准备都完成了,然后再下决定,你看好不好?”
“为什么这么突然?”左安迪在他怀里问。
“不是突然,我已经不是第一天这样想了。”宋家源说,“之前我以为忍辱负重,就会守得云开见月明,但事实结果如何呢?放弃只有令我一次又一次错过。安迪,我们已经错过人生最美好的日子。如果你不爱我,那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祝福你在未来找到合适的对象。可是既然我们心意是相通的,我就绝对不会再放手。我也不会再去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我不希望……像失去我母亲一样,失去和你再在一起的机会。”
他说得十分郑重,眼神中的深意甚至让左安迪感觉灼热。
“……我会考虑的。”左安迪低下头回答。
但事实上,要如何考虑,考虑什么。他毫无头绪。宋家源提出的建议就像是一个天外飞来的全新命题,突然地降落在左安迪这颗星球上,打乱了那里原本的秩序。左安迪唯有暂时敷衍着安抚他,给自己求取一些缓冲的空间。
宋家源真心相信他会考虑,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然后将他放开。
他们把客厅的折叠床收起来,在卧室的大床上铺上新的干净的床单。然后依次进浴室洗了澡。
宋家源擦着头发出来,安迪坐在床上问:“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他是想起了上次两人在沙发上做_爱的情景,那时宋家源头上还有新缝好的伤口。掐指算来,从那一天到现在已过去了将近一个多月。
“没事了。”宋家源拉过安迪的手,放在自己头顶,“你帮我看看。”
左安迪依言扒开他头发查看,伤疤是紫红色的,的确没有血迹,皮肉都已经长好,宋家源不是容易留疤的体质,针脚藏在头皮中并不显眼。
“嗯,是没事了。”左安迪道。
宋家源把他的手拉到面前,细细亲吻那修长的手指。他的身体也缓缓压下来,带一些暗示地,紧贴着左安迪的身体向下一点点靠近床铺。
他们彼此都清醒着,身上残留着沐浴露的香气,清新的薄荷味道,还有一点点柠檬和芳樟树叶的气息。沐浴露是安迪一位客户从法国的精油庄园带回来,宋家源在这里住了这些天,浑身上下早就已经熟悉了这和左安迪一样的味道。
左安迪察觉了这一点,笑着看住压在自己身上的宋家源:“这味道好不好闻?”
宋家源也笑了笑,在他眉心啄了一下:“闭上眼睛。”
左安迪的心跳忽然就快起来,听话地阖上眼睛,睫毛微微颤动,如同微振的蝶翼。这感觉就似青涩的初恋,忐忑中带有期待,在心跳的加速中浑身血脉都贲张起来。不过宋家源本就是左安迪的初恋,两人这样的表现配合此情此景,倒是愈发贴切彼此的身份。
宋家源的嘴唇贴了上去,被浴室的蒸汽熏得湿热温软的双唇贴在左安迪的唇上。左安迪仍旧闭着眼,微微张开双唇,感觉到一阵轻柔的碾压过去之后,有灵活的湿物探进了口腔。
一开始的温柔很快变得急促起来,对方的手臂在自己背后收紧了,左安迪不由自主地收紧了双臂,整个上半身几乎挂在宋家源的身上。
空气都似被抽去了,唇舌交缠之间连唾液都没有闲暇咽下。左安迪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激烈投入地与人亲吻过,似乎从宋家源归国开始,他就有意无意地拒绝了其他人靠近,积压许久的j□j像是只为等待这一刻。左安迪不由地抬起了腿,轻轻地勾上宋家源的大腿,在对方的膝弯之间缓缓摩挲。
宋家源立时领会过来,伸出手揽住左安迪的大腿,抬高一些,顺势向前弯曲一条腿,跪坐到床上来。他们都穿着着浴衣,头发吹得半干,皮肤也有湿润的水汽。宋家源将腿探到安迪的两腿之间,然后腾了另一只手出来解自己的浴袍。
他动作的时候微微抬起头。左安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