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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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逢源-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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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倚重关于双方动机的证供。
  宋家父子的关系之僵,几乎是人尽皆知的。要从动机入手推翻宋家源篡改遗书的说法胜算渺茫。上诉庭很快就要开庭,乔正邦这阵子也天天与宋家源在一起,一方面竭尽全力能帮就帮,另一方面也怕他因为孤家寡人而对安迪迁怒失望。
  乔正邦嘴上对着安迪牢骚满腹,但陪着宋家源时又见缝插针地为安迪说话。其实宋家源和左安迪都是他最好的朋友,哪怕还有一丝可能,他都不希望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决裂。他这样用心良苦,宋家源不会看不出来。然而他对乔正邦的苦口婆心却是缺乏反应,每逢谈到相关话题,总是一笔揭过,既没有显出愤慨,也并不愿意表态,反倒像是有心回避。宋家源心思深沉,乔正邦也琢磨不透,只是怕自己说得太多适得其反,并不敢过分追问,一面小心翼翼地观察,一面不停寻找让两人弥合的机会。
  这天上午,乔正邦与宋家源本来约好在李律师的事务所碰面,约定时间还没到,乔正邦就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他手里抓了份当日出版的八卦周刊,喜上眉梢地大叫:“家源,你看了报道没有?你看了报道没有?”
  宋家源显然是被他的嗓门怔了一下,一脸茫然:“什么报道?”
  乔正邦跑得急,正有些气喘,此时也顾不上休息,把杂志封面高高伸到宋家源面前,简直恨不得贴到他眼前,语气激动:“原来他去纽约是有原因的,是萧锦良得了肝癌,安迪是陪他去纽约治疗的!我们误会他了!你听见没有,原来这是一场误会啊!”
  萧锦良的治疗获得成功,便没有再像以往那样封锁消息。在安迪降落的当天,关于萧锦良病情的消息也同时落地,在这个小小的城市瞬间扩散开来。
  宋家源看了眼乔正邦手持的杂志封面,神色有些古怪,他的脸色没有显出多少惊讶,甚至称得上平静,连回答的口气也十分克制,语气淡然道:“阿邦,我没有误会。”
  乔正邦却因为他的平淡而慌张了,这与他预想中误会解开的皆大欢喜完全不同。他原本准备了无数煽情的说辞,想说在这件事上安迪多么情有可原,老天爷是多么的造化弄人,他甚至还准备痛骂自己没有头脑,对安迪缺乏信任,想旁敲侧击地提醒宋家源不必再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然而面对宋家源如此平静的反应,这些话却全说不出口了。向来口齿伶俐的乔大少如同个哑巴一般,愣愣地看着宋家源,脑中一片空白,竟找不出半个恰当的字来。
  没有误会,即是说,见没见到这条新闻,结果都是一样的,不会改变的,完全相同的。
  乔正邦只觉得恨不得自己从没见到过这条新闻,这样还不至于对他们的关系如此绝望,还不至于要宋家源当面把这话对自己讲出来。
  正在乔正邦懊恼万分的时候,宋家源沉吟了一下,说道:“阿邦,抱歉今天的计划有些改变,我和李律师要询问证人,能请你回避一下么?”
  乔正邦略感意外,在开口询问之前,他探头见到内间的会议室里还有几个人,也许就是宋家源所说的证人。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宋家源要自己回避的理由,眼见宋家源的态度十分坚决,甚至亲自探过身来逐客。乔正邦当然没有借口再留,唯有悻悻地留下杂志,嘱咐宋家源仔细看看,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刚出律师事务所的大门,乔正邦便接到通电话,手机屏幕上直接显示了来电人姓名,那名字太久没有出现过,以至于乔正邦乍一看到还以为自己眼花。等到他接起电话,听到话筒那头传来的熟悉声音,才知道自己没有看错,欣慰之余,却又不知该不该在语气中流露惋惜。因为无论如何,他都觉得现在这时机已经太晚了。
  “你总算回来了,安迪。”乔正邦依约来到见面地点,见到桌对面的左安迪一脸憔悴,显然是下了飞机马不停蹄便约自己见面,一时真不忍心将心中的忧虑告诉他。
  他想到之前自己对安迪说过的重话,又觉得安迪的确是有苦衷的,况且被冤枉又不是为了自己,萧锦良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多半是为了义气。如此一想,乔正邦便只是为他惋惜,更不知如何开始话题了。
  左安迪除了在萧锦良的手术室外眯过一会,已接近三天没有合眼,这时对乔正邦的神情也缺乏往常应有的观察,只是心急如焚地劈头就问:“阿邦,家源他怎么样了?”
  乔正邦一句话噎在喉咙口,觉得要回答好这个问题太困难,犹豫了一下,反问道:“反正……算不上‘好’啦……”
  左安迪蹙了蹙眉,道:“我……想见他。他不在家,电话也没开。”
  “他在律师楼,可能是不方便被打搅,所以关了电话……” 乔正邦道,“案子正在关键时刻,有太多事情需要家源操心,没有时间是很正常的,你别担心。”
  左安迪道:“我去美国的事……”
  乔正邦打断他:“我都知道了,今天的报纸同杂志统统报道了。不过家源还没看到,我想等他明白过来,也会谅解的。你知道现在这时间多么关键,我想我们还是,额……先不要去打搅他为好……”
  乔正邦只觉得无论对着宋家源还是左安迪,自己都说不出任何像样的谎话。他们三个对彼此都太过熟悉,也太过知根知底。然而即便这谎话心虚得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也好过直接对着安迪说,家源不愿意原谅你,我看你没希望了。这好比在他心上直直插上一刀,实在太暴力,也太残忍。
  “阿邦,我有一个想法。”左安迪像是对乔正邦的谎言充耳不闻,他的双眼中除了满布的血丝,还有前所未有的坚持。
  乔正邦问:“什么想法?”
  “我想向他求婚。”左安迪平静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9 章

  “哈?”乔正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大张着嘴,像看一个外星人似的看着左安迪,那表情明摆着是在说,你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左安迪坦然道,“这些天,我想得很清楚,也很透彻。以前我怕,但怕的都是未来的事,既然是未来,那就没有定论,也没有绝对。现在我已想通了,未来便交给未来去考虑,现在不踏出一步,就永远没有未来的。阿邦,你会撑我吗?”
  乔正邦听得瞠目结舌,勉强反应过来,结巴着道:“当、当然撑啊!只是……你要我怎么撑呢?”
  左安迪道:“我已经想好了,只是想劳烦你帮手。”
  乔正邦正在心中矛盾要如何给安迪一些心理准备,稀里糊涂地就被推上了车,然后又稀里糊涂地沿着左安迪的指示,把车子驶去了自己从没去过的偏远围村。
  这地方左安迪只来过一次,但路线却记得清楚,宋家源的工作室在一群围村的矮楼中十分容易辨认。这里本该作为宋家源在香港公司的总部,然而因为那起轰动全城的遗产官司,这件事便毫无意外地延迟了。如今建筑大门紧闭,内里空无一人,显然只是一座废弃的空城。
  左安迪下车,走到大门前,对门边的密码锁专心致志研究了一会,然后试探着伸出手,按了一串数字。
  报错的信号声传来,有语音提示输入错误,还有四次机会。四次过后,密码锁就会自动向警局发送警报,显示有人非法入侵。
  乔正邦这才意识到左安迪是要闯进屋子里去,惊讶道:“安迪,你,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家源的工作室,我要进去,取一样东西。”左安迪专注地盯着面前9个数字键,对于乔正邦的大惊小怪并不为意,道,“阿邦,你猜他会用什么密码?”
  乔正邦本觉得私闯民宅太过异想天开,但他想左安迪总是有好点子,现在形势不利,要是没有足够的诚意来打动宋家源,恐怕是没有办法为他扳回一局的。于是他紧张地朝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悄声道:“试试你的生日?”
  “刚才试了。”左安迪叹气道,“不是。”
  两人沉默了一下,左安迪又敏捷了按了一串数字。传来的语音仍是错误提示。
  乔正邦在一旁观察,问道:“这不是家源的生日,是什么?”
  “是他母亲的生日。以我的了解,他不会用自己的生日。”
  “可是也不对……”乔正邦沉吟了一下,想起什么,要开口,却又犹豫了。
  左安迪一眼瞥见他欲言又止的神情,问:“你想说什么?”
  “我是在想……密码会不会是,额……那个……你们的第一次啊?”说罢乔正邦也有些尴尬,在这样的时候脑筋还能转到这上头去,多少也体现了乔大少的本性,虽然他的逻辑并非全无道理,但这样直白,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安迪低头想了一想,按下一串数字。
  “哈,这么早吗?”乔正邦见了,不禁脱口惊呼。
  左安迪斜了他一眼,淡道:“是初吻。”
  “哦……”乔正邦若有所悟,但左安迪输入的那个日期三人分明还在中学。乔正邦虽知现在不是同他们算旧账的时候,但心中也不禁在默算日期,一面悄悄瞄了左安迪一眼,一面暗道好一招暗度陈仓。
  可惜这初吻的日期也不是正确的密码。五次机会已经用去三次,左安迪也知道接下去要谨慎一些,但他愿意相信宋家源对自己的心意,至少在自己离开之前,宋家源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仍是留给他左安迪的。因而他坚信这密码会同自己有关,只是究竟是什么数字,却仍有些摸不着头绪。
  左安迪思前想后,鼓起勇气又输入了两人重逢后互通心意的那一个日期,可反馈仍是错误。
  只剩一次机会,如果仍是猜不到,也许真的是老天爷不成全。
  左安迪的手心出了汗,手指也微微颤抖起来。他不敢再贸然按键,转身坐在台阶上,安静闭上眼,脑中回顾着这许多年与宋家源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岁月的光影在脑中缓缓流淌,那专注令一旁的乔正邦都几乎不敢发出声音。不知过了多久,连乔正邦的腿都几乎站到麻痹,左安迪才蓦地站起身,凑到密码键盘前,飞快按下一串数字。
  “密码正确。”没有起伏的机械语音此时听来却是那样悦耳。
  “这又是什么日子?”乔正邦好奇问道。
  左安迪顿了顿,声音有些干涩,低声道:“是十多年前,他离开我们的日子。”
  乔正邦恍然大悟,原来这十多年来,宋家源从不曾忘记这件事。只是过去他没有能力告诉他们,更没有办法令他们相信。像这样的心意,若是没有行动,仅靠凭空诉说,又能有多少力量呢?思念只是一个人的浪漫,与之伴随而来的痛楚,通常也只能留给一个人品味。
  左安迪推开门,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封闭空间里,像是走进了一座时间的隧道,他说话的声音也在这中间里带上了回声,尤显得落寞:“原来他一直记得……”
  乔正邦跟在他身后进去,道:“可是你也一直记着,不是么?还有那么多日子,我都没想到你还会记得。其实这么多年来,你也一直在记挂他,难道不是么?你们明明都那么想着对方,却又偏偏不喜欢把想法挂在口上,叫我看了都心痒!哎,要是我有办法,早拿跟电路来将你们的脑电波驳一驳,叫你们晓得对方没有你会死,这样就天下太平了。”
  左安迪没有回应,也许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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