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跟林邵年说多少次我爱你,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本来就是水道渠陈。我没有追他,他也没有追我,我们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所以我一直认为,对他说我爱你这三个字,是需要勇气的事情。
他不知道,其实我每次跟他说晚安,便是在跟他说我爱你。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其实每一句晚安背后都隐藏了三个字,我爱你。因为晚安的拼音字母是Wanan,我爱你爱你。
林邵年,你看我跟你说了那么久,你可曾知道。不过知道了又怎样呢,他今天还是会跟别人结婚。
在林邵年转过头去的那个瞬间,我似乎看到了他的眼睛里闪着什么东西,但我希望它不是眼泪。他的眼泪对我来说太珍贵,我承受不来。
林邵年走到牧师的跟前,低声对牧师说着什么。牧师时不时的点一点头,也许是年纪有点大了,耳朵并不好使,所以林邵年要说很多遍,他才能完全清楚。
婚礼对于一个人的一生都是异常重要的,所以在婚礼中,不应该出现任何批漏,否则就会给自己带来终身的遗憾。
我想林邵年一定是这样想的。他对所有事都保持着执着,总是近乎完美的去完成一件事情。
不知道人群里谁喊了一声,新娘来了。
我本来不想回头去看,但还是习惯性的回头。
夏馨馨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她的父亲进来,后面还跟着一对拉婚纱的金童玉女。当夏馨馨走过我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鼓起了掌。
我紧紧的反握住苏暖的手,低声对她说,“姐,她果然很美。”
苏暖回了我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仿佛这个时候,全世界都只剩下我一个。从来没有林邵年这个人,也从来没有夏馨馨这个人,甚至从来没有这一场婚礼,那么我为何还那么悲伤。
十字架下,圣经声中,牧师语气神圣的宣读誓词:林邵年先生,你愿意娶夏馨馨小姐为妻,这辈子无论贫穷,疾病都愿意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爱护她?
“我。。。。。。。愿意。。”
“夏馨馨小姐,你愿意嫁给林邵年先生为妻,这辈子无论贫穷,疾病都愿意陪在他身边,支持他,爱护他?”
“我愿意!”
还没等夏馨馨说完,底下已经掌声雷动,大家都在起哄说,亲一个,亲一个。林邵年尴尬的笑着,夏馨馨甜蜜的害羞着,他们的表情都像一把把刀,在我的心上刮出一道道的血痕。我全身颤抖着,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呼吸。如果没有苏暖扶着,我怕我会当场晕厥过去。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由于考证的时候过度劳累,常常半夜受凉,便慢慢的染上了哮喘。碰到心情焦躁的时候,连呼吸都很困难。
牧师伸出手,示意底下安静一下,他还没有读完誓词。等到底下稍微安静了会,他才继续,“那么,有没有人反对这场婚姻?”
反对这个词牧师特别提高了音量。
林邵年,以前我问过你。我说如果有一天我结婚了,你会怎么办?我本来特别自信的等着你说,那我就来抢亲啊。结果,你在我耳边阴险的笑笑,说,”那我也找个人结婚啊。“我怒目盯视,你却刮刮我的鼻子对我说,“又不是演电视剧,哪来那么多狗血的剧情。”
听了林邵年这句话,我一下子安心了,也不知道那安心是从何而来。
如果换做林邵年问我这个问题,恐怕我的回答就是我会毫无犹豫的说,我会去抢亲啊。看着心爱的人和别人在一起,我真的受不了。
年轻真好,总是可以把问题简单到某个程度,然后根据自己的喜好,做出相应的选择。
曾经,我的选择是,我会不顾一切的去追回,林邵年。
而如今,我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份勇气。可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竟然缓缓伸起了我的手。那是我身体本能的反应。
所有人都朝我投来了目光,那种惊讶,奇怪的眼神,就像一把火一样,把我全身都烤得炙热。
林邵年目光尖锐,狠狠的盯着我。在他一旁的夏馨馨疑惑的挽过他的手,轻声说,”邵年,那个人是谁?“
牧师显然也注意到了我,他声音苍老,语气里却充了慈祥的问我,”这位先生,请问你为什么不愿意这对新人结婚?”
我当然不会愿意,因为站在新娘旁边的那个人,是我十六岁遇到的那个人,是我最深爱的一个人啊。我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与别人喜结连理,牵过别人的手共度余生。可是这样的话,叫我怎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口。这里有他的家人,有他的亲戚,有他的同学,有他的同事,我怎么说的出口因为我爱林邵年,所以我反对他和别人结婚。
在这个现实的社会,连男人和女人都况且不能长久,更何况是男人和男人呢。
有段时间我很喜欢一位日本作家,他的名字叫东野圭吾,我特别喜欢他的一本书——《白夜行》。故事通过一个疑点重重的杀人案件向读者剖析了一对年轻男女无奈而残酷的人生。年幼的男主人公与女主人公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为逃避责任开始全新人生,二人决定分开各自隐姓埋名的生活下去。多年后,一张照片的出现让承载着痛苦回忆的齿轮再次启动,紧追不放的警察、层出不穷的事件,女主人公和男主人公不得不用诡计与牺牲掩埋罪恶,然而最终迎来的却是悲剧般的结局,一个多么让人唏嘘泪下的故事。文中的女主人公对男主人公说,“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林邵年,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之后,我的世界便也没有了白天,而你是我唯一能依靠的太阳。我多么希望有一天,能够和你手牵手在阳光下散步。
可惜,只是我一个人的奢望而已。
面对众人的目光,我说不出一句不愿意的话来。这一刻我的心里变成了空白,空白到所有的语言都变成了一片片雪花,覆盖在我的心头,冷得我说不出话来。一些话哽咽在我的喉咙,失去了生机。我想说出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周围开始有了稀疏的讨论声,无外乎我这个人到底是谁,和今天结婚的新人有什么关系之类的。议论虽轻,字字入耳,却如凌迟般钻心的疼。
最后,我还是放下了手,声音哽咽的解围到,“不是,我。。。。。。。我想祝你们幸福。”
短短几个字,说出来却恍如隔了好几世。我每吐一个字,心里就如切肤般疼,就像细小的针尖扎进皮肤的瞬间,短而又疼。
我的话音未落,众人又开始欢乐起来,好像刚才我的举动没有发生过一般。喧闹声,起哄声,祝福声,交织着成为了我的噩梦。呼吸越来越困难,已经有人在起哄林邵年和夏馨馨快点交换结婚戒指了。
苏暖看着我的身体在发抖,不安的问我没事吧。我努力告诉她,我没事,身体却渐渐的往下滑。我大口喘着气,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把苏暖给吓坏了。她想找人帮忙,而我艰难的把左手食指伸到自己的嘴边,示意她不要让别人知道。幸好早上出门的时候仔细打点了一下东西,哮喘药就放在我的口袋里。我喘着粗气让苏暖帮我拿出来,打开药瓶,吞了几粒,深呼一口气。大量的空气顺着咽喉涌进我的心脏里,因为突然的吸气把咽喉弄得深疼,我又不自觉的咳嗽了几声。
耳边的鼓掌声传来,我想在我不远的地方,林邵年已经和夏馨馨交换了戒指。可惜啊,我没有亲眼看到,他们互相交换戒指的瞬间。我想看一看,那两枚戒指与当年林邵年送我又丢掉的戒指,是否一样呢。
我真糊涂,这怎么能够和以前的比呢,现在人们结婚,戒指不是镶钻的恐怕都拿不出手吧,可是我还是喜欢以前林邵年送我的那个。
苏暖看着脸色惨白的我,哭了。尽管我和她之间也隔了几年的时光,但我们还是一见如故。我后悔我没有联系她,把她遗忘在过去。有些人,因为很重要,所以不忍心让他们和自己共同伤心,去承受生命里一些无法承受的痛楚。
我努力安慰她,尽力的挤出一丝微笑,终于把她逗笑了,她说,“夏默,你笑得真丑。”
我也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
“我扶你起来,去那边休息”苏暖说着便搀起蹲在地上的我,我的身体就像一片树叶一般,就那么轻飘飘的,随着她的脚步移到了礼堂的边上,那里有可以让人休息的座椅。苏暖不知道我得了什么病,还一直问我。我只能敷衍她,说小病。
仪式结束了,夏馨馨先退下去换婚纱,教堂里只有林邵年一个人在引导客人去旁边的酒店举行酒宴。人群慢慢的朝门口散去,周围的空间瞬间安静了许多。我一边自责的后悔着,要是自己没有来该多好,也不用发生那么多状况,更不会这样折磨我自己。可是一边又安慰自己,幸好自己来了,也总算有了一个结局。
林邵年,我不会祝福你和夏馨馨幸福,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幸福。
☆、Part 7
我不知道林邵年何时走到了我面前,当他的影子把我的脑袋遮住时,苏暖不在,我一个人坐在那里等她。
我抬起头,林邵年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们都没有说话。
时间静止,心跳静止,我的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仿佛都不再运动。
我勉强的挤出一句,“林邵年,好久不见。”便再也无话可说。
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蹲下来,以平视的眼光看着我,就那么看着我,不回答,也不说话。
眼泪又被他逼了出来,他真是一个混蛋,把我好不容易抑制的悲伤全数打翻。我们对峙了很久,他突然伸过手来,想帮我把眼泪擦干。我下意识的躲了过去,他的手落了空,孤零零的停在半空。
我笑着说,“林邵年,我该走了。”
说完我便要想起身朝门外走,林邵年拉住我,只说了句,“别走好吗,晚上能陪我喝会酒吗?”
林邵年啊,你都结婚了,今夜是你的新婚之夜,你怎么敢奢望我来陪你喝酒呢。你应该和你的妻子在一起,享受洞房花烛的喜悦,而不是和一个永远是你人生中污点的人一同买醉。这些话我同样没有说出口。一直以来,我都很好的维护着你那脆弱的心,别人不知道不代表我不知道。在外人看来你永远是坚强的存在,你乐观,你开朗,因为那些人都没有看到黑夜里你脱下伪装的脆弱。
人总该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强大一些以至于不会被外人欺负,这是林邵年教我的,我没有忘。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常常被欺负,比如我的学生陈子喻。
说来也奇怪,陈子喻的背影像极了林邵年,气息也越来越像,但我从来也没有把陈子喻当成过林邵年。陈子喻是陈子喻,而林邵年是林邵年。
在我心里,从来只有一个人的名字,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我摇摇头,“林邵年,你今天结婚了。”
说完这句话,我看到林邵年的目光暗淡了下去。那是一个想要心爱玩具的小孩,却知道得不到那个玩具之后的失望。林邵年,我不是以前的我了,过了那么多年,我也学会了拒绝。我在自己的心里筑起了一道高高的墙,任何风水雨打都推不倒。
“那。。。。。。能等到酒席之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