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求解,“好象怪怪地……”
“怪?哪里?”孟无拙直觉的看向身上的小人儿,“还好嘛!”
“嗯……”搔搔头,藏不住话的师兄还是继续着他的疑问,“好象有点不一样……”
“不一样?”
低下头去的孟无拙没有其他反应,头垂下的角度也没有受到影响,心上的水瓶却失去平衡的晃了以下。抬起头来,温温的笑容依然,声音的表情却敛了去,“我瞧她不怪呀!就衣服大了些,回头让大娘想个办法不就成了。”
“嗯……”说不上来,疑惑没来得及成型,淹没在累积的沙尘中。这大师兄是一个有风就有雨,却也消散的如午后雷雨一般快的性情中人。
窝在孟无拙怀中的孩子,微微的颤了颤。林中山风对这颦弱的娃娃而言,不啻是风寒的催化剂。
“幸亏这小鸟儿还有力气动,否则我真要怀疑她是不是不行了。”小孩子说话常是有口无心,但听在孟无拙这早熟孩子的耳中,可就有那么点不舒服了。
“童言无忌,这一回我原谅你的失言。”嫩生生的俊俏脸庞挂着的是,自从孟无拙拜入这师门下,就像春风一样的微笑。
笑着,孟无拙再一次拉高小人儿的身子,“可是,咱们有些话得说个清楚。”
“哦?”
华文典侧头看着神情依旧清扬的师弟,不解他口中不曾出现过的认真语气,即使如此,听惯了师弟吩咐了的他,也不会在这时候打岔。这师弟虽然比他小上个一岁又六个月再加十七太内,但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常常会使得他以师弟马首是瞻,少了那么点做师兄的样儿。
“以后你别叫她小鸟了,她是我的。”一句话宣告了今生今世的归属。不过,下在的孟无拙并没有想的那么多,笑笑的丢了一句,“师兄,你得把这牢牢记着。”
“为什么……”呆师兄提出不明所以的问题,让孟无拙低头轻叹了一口气。
“不为什么,把它记着就是了。”孟无拙再一次调整小人儿的位置。他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一个五岁孩子的重量在抱着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之后,像是逐渐的加倍到有千斤那么重。瘦长的双手慢慢觉得开始,开始变得沉重,踏出去的每一步都显得困难万分,步履艰涩,英秀的面容也变得扭曲。
即使被说得一头莫名其妙的雾水,师兄还是很有兄弟爱的,“把她假给我,你休息一下吧!”伸长双手的师兄在孟无拙身边等待着,等着卸去孟无拙身守丧的重负。
“我……”
孟无拙呆住了。他的“好”字升到了喉咙口却硬是咽了回去,因为那张挨在他颈侧的小脸竟又开始溢出泪水,这一回是热热的熨烫着孟无拙的胸口,小小的手更加使力的揪紧他的衣裳。
“你要跟我在一起是吗?……”濡湿的胸口传来微弱的反应,虽然看在他师兄的眼里还是等于没有,“好……师兄,我们快走吧!反正再一段路就到了,不用麻烦你了。”
“……但是……”被抛在孟无拙身后的师兄,只能呆呆的看着拔腿疾走的孟无拙离去,“呃……等等我呀!”
当!当!的脚步声和着风声,响彻林际……
这绝对是个相当大的冲击!
谁会想得到么?这么一个漂亮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小女娃竟会是个小男生,而孟无拙和他的师兄居然同时看走眼……
“大娘……大娘……”孟无拙急促带点踉跄的脚步飞快的进入大门,特意的避开大厅,改走主屋旁直通向后进屋子的碎石小道,“大娘……您在哪儿?快出来帮我个忙。”似乎和缓的语气,却是与他现下的行动不相符合的调子。
“谁在院子里大呼小叫的呀!”一名个儿不高、声音低沉有着磁性的中年妇人,推开了厨房的门走了出来,面孔是慈祥和善的,身材是属于心宽体胖的类型。
她就是孟无拙口中的大娘,她的丈夫短命,在她三十来岁的时候得了肺痨死了,详细的时间她也记不清了,只知道守了好些年的寡,夫家姓张,这大宅里头,上上下下都尊称她一声大娘,“喔!是无拙你呀,可真难得哩……”
“大娘,快别说笑了。”孟无拙气喘吁吁的跑近大娘的身边,挺了挺腰,要大娘注意伏在他怀中的小人儿。
一眼就成了,吓得大娘晃了一下宽快的身子,“老天!你去哪捡来这个全身是血的小女娃啊!”她伸出手要把小人儿自孟无拙怀里接过来,却把小人而吓得更往孟无拙怀里钻。
“不要紧的,是大娘哩。”孟无拙保护性的搂了搂怀中的小人儿,这纯粹是下意识的举动,不含任何意义的。
大娘转身招呼孟无拙入内。
担心尽管担心,但她的脸上不自禁却泛起了一抹微笑,无拙这孩子是她从小看到大的,虽然年纪小小却十分懂得礼数,见了人就笑,但内心的窟窿转上转下,连养他的师父也没能弄得清,典型一个外热内冷的孩子。可是一个只有十个年头的人应该是要肆意放纵的,闯祸是小孩子的特权。我拙太成熟到不像个孩子,他太少与人亲近,即使亲密如她也常摸不着这孩子的心思。难得一个还很陌生的娃儿却破了他心防,岁眼这娃儿躲着她,但是她已经开始喜欢这玩儿了。
“大娘,现在要怎么办?”孟无拙进了厨房,也不把小娃儿放下,就抱着她跟着大娘后头急得团团转。
“无拙,冷静下来!”真是难得的一句话哩!暗松口气,大娘指着一盆正冒着暖暖水气的大木桶旁的小凳子,这热水原是备了要让等会儿今日功课结束的众多娃头用的,现下正好派上用场,“把娃儿搁在那儿,然后去拿你的衣服来……错了,拿晓君的好了。”晓君是孟无拙的师妹,年纪七岁,几乎是大宅中最小的了。
“我的。我的就行了。”孟无拙把不情愿的小人儿小心翼翼的放在凳子上,一溜烟的出了厨房,大步的向自己的寝室跑去。途中还引得不少师弟妹侧目相视,毕竟这太反常了,这会是哪个始终不急不徐的二师兄?
饶过练武场,穿过东厢步廊。
孟无拙的房间在后进最里头的一间。
这大宅中的孩子,十岁以前是和其他师弟妹挤大通铺,十岁生日一到,就可以拥有自己的一间房,好学习如何面对自己。当吃他选这一间房为的是图个清静,但现在在这不短的距离一下变得更长了。
进了房间,孟无拙随手抓了一套衣服又冲出来。他也不明白自己干嘛要赶得像个急惊风似的,若是慢慢的走的话也是可以在那娃儿洗完澡前回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就是不可以离开那小人儿太久
……
“呀!”一声尖锐的女童音凌厉的扑向孟无拙无防备的心防,接着是一大堆锅碗瓢盆撞在地面上摔得碎裂的声音。
“怎么回事?!”最后的一段距离让孟无拙三步并成两步的给结束了。
他撞开厨房内侧接向水井的木门,看到了一地狼藉的景象,还有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姑娘,“婉心?你在这儿干嘛?”这是小他个把月的师妹。
“我……”萧婉心的小手不安的扭转着身上的衫裙,慌张的举止有着一丝的心虚。
“那小娃儿呢?”孟无拙推开杵在他眼前的师妹,张大眼睛极力的搜寻那抹瘦小的身影。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呀?!刚才大老远就听到了好大的声音。婉心,我不是交代你要……天啊!”张大娘的手上各抓着两把干燥的药草,围裙上还兜着几瓶黑抹抹的罐子,匡匡当当的冲了近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左方木架子上的锅盆落了一地,一大片地方都布满了尖锐的陶瓷碎片。而在哪个摇摇欲坠的木架子之下,露出了孟无拙熟悉的颜色,和一小团蜷成一砣的小人儿。
“哇!二师兄,危险哪!”萧婉心看着难得神情慌乱的二师兄走上前去,也不顾那双旧布鞋是不是真有那份护得住两脚的能耐。
孟无拙小心翼翼的扫开小人儿周遭的碎片,趴下身去,“哪!不要紧的,我回来了。”他伸长了双手等待反应,“对不起,丢下你一个人,出来了号码?”一个五岁大的娃儿,不知道懂得多少他话中的涵义,他尽力让小娃儿了解便是。
原本是背朝着内里墙的小人儿这才慢慢转过身来,精致的小脸上居然又带上了冷然的面具,一双大大的眼眸又失去了焦点,依然只有紧紧抓拢满怀衣裳的小后看得出情绪,不安……和犹豫……
孟无拙使出了最大的耐心等待,虽然其实他很想赶快把这怯生生的小人儿拉离这冷冰冰的地板,搂进他的怀中给她温暖,不过,凡事欲速则不达,他有的是耐心。
一旁的大娘也没闲着。她知道若是她们的注意力全放在这小女娃的身上,就算耗上个一天二天,这小女娃也不会有动作的。况且有无拙这孩子,她先千毫年个不会太难解决。她放下手上颌衣服上的疗伤器具,拍拍双掌,“婉心,去拿扫把。把这一地给清干净,再去抬两桶清水来。我去外头挡你那些个好奇的师弟妹们。”
“为什么?”婉心扭着襦裙,皱着眉头。这抬水的粗重事平日是轮不到她来做的。她回头看向仍趴在地上微言软语的孟无拙,“师兄他……”
大娘的语气也严厉起来了,“别说那么多了,快些做就是了。”转果实很便出去应付这些个随巨大声响而来的众人。
萧婉心扁着嘴,噙着一双泪眼去做大娘吩咐的工作。
这厢,几乎要趴倒在地上的孟无拙的眼睛里除了那饱受惊吓的小人儿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连后脚跟上正泊泊流着血的疼痛也忽略了,“对不起,你肯出来吗?这地板太冷,你会着凉的……出来了,好吗?”
慢慢凝聚焦点的瞳眸终于正面迎上了孟无拙的双眼。
也许是孟无拙充满着温暖的软语,也许是孟无拙眼底诚挚的关心,也许是两者都有。小人儿终于肯挪动小小的身躯,自阴冷的木架子下爬到孟无拙为她而张开的双臂中了。
“好极了!”孟无拙一把抱她个满怀,坐起身子,盘起双腿,等候着萧婉心扫去他身边的那些个刺人的碎片。
陶瓷的碎片磨着地发出清脆的声音。萧婉心扫着地、满含着不甘心。一个九岁大女娃心中所想着的事,远比一般大人所认为的单纯要来得复杂的多了。年纪小这个字只不过是大人们自以为是的表象罢了!
“行了!行了!没事的,别净挤在这儿凑热闹,回去作自己的事吧!”张大娘挺着个厚实饿身子,阻在厨房的门口边上,她的面前有着一堆好奇心重得不得了的萝卜头,正个个睁着双发亮的眼睛,死命的要将视线射入无声响的厨房内。
人类的好奇心原就不是能被轻易抹灭的,况且这可算是平淡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