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可害我不浅……”贤妃哪里有被迫害的不悦,轻笑一声,缓缓道来:“咱们谁也不欠谁……你让我,得了个好儿子!”
皇后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贤妃轻笑:“你害得是谁?也许不是谁,这么多年,你可去见过那大皇子?我想也是没有,不如……我带上来给你瞧瞧?”
贤妃笑盈盈朝后吩咐一声:“来人,将大皇子请上来。”
脚步沉稳有力,身姿挺拔如松,又哪里有痴傻的神情?却是那饶百章!
他笑:“皇后娘娘吉祥。”
皇后惊目大张:“怎……怎么可能……”
“我再叫你看看我的三皇子。”又是一声吩咐,这回才是那痴傻的人儿,身子不稳的需要人搀扶着才能勉强挪步,表情更是奇怪……却又一张像极了贤妃的脸。
“这么多年,若你有过去瞧他一眼,我的打算你也便识破了。”贤妃爱怜的伸手扶过那张相似的面孔,忽而道:“可笑!这十几年你竟一丝这念头也没有!”
皇后早已血色倒溢,脸色苍白的吓人。
“就让皇儿来给亲爱的皇娘说明吧。”饶百章面上挂着冷笑,言中满是讽刺。
当年众人以为烧糊涂的大皇子,那个离奇死亡的淑妃,掉包的皇子……真相又是如何?
时间倒回十几年前,大皇子正得宠,淑妃也是母以子贵,过的快活许多。谁眼中容的进沙?贤妃不能,皇后更不能,皇后下手时,贤妃是知道的,只是她心中同样龌龊,自己动手,不如别人动手,免得不清白了。
淑妃被害死寝中,众人却只以为是猝死,慌乱中无人注意从何冒出的大皇子,也无人想到去挡一挡小小皇子的眼睛,就这么叫他站在边上,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母后的死状。
他病倒了,一病不起,众人都以为他伤心过渡,受惊发热,汤药进进出出,没个停歇,只因为他是皇上最喜爱的儿子。
他床头的盆栽也似被药熏过般,散发着阵阵药味,都说他快过不去了,可又能拖一天再拖一天,太医抓耳挠腮,找不到病因,为了不辱自己的名号,找了个原因,背一堆听不懂的药书,再总结一句:心病。
心病又算得上什么病?
“大皇兄!闻你病重,我偷溜出来看你来了!”三皇子爬在床边瞧他。
谁又知,真正的三皇子,天真善良,喜弄文墨,文弱的性子根本生来就是个清闲文人,而不是什么登朝治国。他与大皇子私下交好。
巧在那时侍从刚好端着药进来,巧在三皇子很自知的藏了起来没叫仆人发觉,巧在大皇子近一个个月闻惯了那剂药味……
支走了侍从,他端着药坐在床头发呆,三皇子探出头来关切一句:“皇兄,这要你快喝了吧,病就能快些好了。”
“太烫,我下不了口。”
“我给你吹吹。”接过药,呼呼沿着汤面细心的吹着……
大皇子眸中暗光一闪,乘其不备顺势猛的将一碗药全数灌进他嘴中,三皇子挣扎间看见他一脸快哭的悲凉神情:“对不起……”
为什么……这句话再无法说出口。
将三皇子塞入被中,他小心的避开那熟悉太久的侍从们,出了门逃命似的往前狂奔……自己装病数日,终于得以活着出来!
贤妃大怒:“你,你说什么?你把我儿怎么了?”
“与我合作吧!从今我便是你的三皇子!替你争得最高的位置,我要登上皇位,我要除了那个女人!”儿时的豪语只是为了报复,那时的他只想为被害的母亲报仇。
贤妃悲痛,她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孩儿,却不得不考虑母以子贵,若自己揭发了他,儿子已保不住,一箭双雕,白白便宜了那女人!
只恨此刻打垮不了她!
“我儿在哪?其他的事由我来办……锦儿。”片刻后,贤妃脸上再不见一丝怒色。
小也有小的好,大了变个摸样,也不会叫人怀疑,大皇子病傻了,三皇子日益锋芒毕露;可笑这渐长渐变的容貌,不知是不是那做奸之人太过自信,虽有奇怪,却没有半人怀疑,也亏得皇子们都是同一个爹!
像谁不要紧,重要的是,要像极了皇上……
“你可想到那日你怎么害死我娘的,我就这么看着……”饶百章双目变的狰狞,那日他被母后藏在柜中,强忍着悲愤却不能呼救。
自己没有能力和她斗,只能想办法活。
“你早可揭发我,为何等到今日?”皇后已知自己大限已到,那女人的孩子羽翼丰满了,找自己来了。
“呵~明日你儿子登基大典,你可开心?”贤妃悠闲的拨弄着自己的指尖,“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如何?皇后您这张倾城似的脸蛋可别摔扁了!”
真相传出,立刻有群党要将本就不太满意的太子拉下,另推明君。
翌日,三皇子登位,候家一夜倒台。
天终变。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此章有些多余= =,不说清又不太对。。。唉。。。别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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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章 候公子奉旨出征 。。。
皇后做了那等不堪之事,旧账翻出难以反驳,被禁冷宫再不见天日。
新皇登基,因先皇刚故,庆典也办的草率。
“如今该称母后一声太后了。”他依旧是饶百章的身份,一张脸笑的开怀,却瞧不出他是不是真的高兴。
“恩……”贤妃轻应一声,满目爱怜的看着自己的痴傻儿子,“我想将他带回我宫中住。”
“随您高兴,我会好好待他的。”对他,饶百章终有愧疚。
其实痴傻又何尝不是种福气?他由贤妃护着,才不知这宫中险恶,难保哪日贤妃再护不了他,以他的性子,在宫中也受不了那些阴谋诡计。
忍了多年,终于扳倒了那个女人,报了仇却为何更加迷茫……
皇帝?饶百章双手掩面,母后,母后……这是我想要得吗?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候氏一门倾夜不保,皇后一倒,候家也被冠上逆谋欺君的重罪。
“什么?”周小鱼听到这个消息时,急得拔腿就要跑去找候熙锦。
“别……”拉住他的是他大哥,“现在非常时期,你还是少见他的好,要叫人留了口舌,我们家无权无势,直接就是抄了。”
像候家,因为根基还是有的,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就差个时机。
周小鱼也明白这其中的轻重,咬着牙忍了下来,将自己关在家中,也再不去想事,心中祈祷,候家可一定要没事!
新皇上政,大赦天下,将待罪之人罪名都降了几等,候家也避免了抄家入狱。外人都道是候家幸运,官场中哪里看不出,新皇知就这么定了候家的罪会引起朝中某些人的不满,这么做显的圣上大度,只不过候家,他也定不会久留。
不久,果如众所料,圣旨下,要候熙锦作为副将,同林将军领一万精兵,北上抗击匈奴。
候家大乱。
莫说带头杀敌,就连小兵候熙锦也为当过,说什么只是做副将随行,可这主将……不也是候氏一派的人?
若出了皇城,想除掉谁,真是太简单了。
“锦儿,我看你还是收拾收拾东西快逃吧!这分明是要你去送死!”候夫人积极的开始给候熙锦打点后路。
“父亲……”候熙锦看向沉默不语的候老爷。
他一身刚正,该不齿这种不战而逃的行为,却在此刻也松了口:“走吧,候家完了,我们涉政太深,皇上他不放心我们,故意将你调远,你若失败却活着回来,他定会扣一罪名在你头上,将候家挑了,要胜……一万人……去做什么?”
“可我走了便是抗旨,一样不保!”
“可至少你还在,活着总有希望。”候夫人想劝劝他,满脸的恳求之色。
“那我便披甲带刀,北上驱奴,有保住全家的希望,至少要试一试。”他性格倔强又刚直,怎么可能做弃家独活之人?
“你当打战是儿戏?没你想的那样简单。”多少岁月的沙场奔驰,候老爷深知那是怎样的无情厮杀。
“不试又怎知道不行?去的人谁不是有个家?谁不想活着回?没有退路也许才有出路。”
徐家那晚也接到了圣旨,未参加科举无名无分的徐安华被封为他的近侍,一个将来最有可能成为皇帝身边红人的官职,特赐宅邸一座。
徐家上下欢乐,总算出来了一个人替家族添了些光彩。
徐安华跪地接旨,硬生生的回了句“谢主隆恩”,脸上全无喜色。等人一走,接过的黄轴子随手一丢,再不瞧一眼。
周小鱼是从小仆从那儿打听的消息,得知候熙锦决定要带兵出征,他心中更是担忧,就算不经事,他也知道带兵打仗不是儿戏。
马革裹尸,不止诗中那般凄凉,更加平常……
“听说,明日便要离京启程上路了。”小仆补一句,“少爷,要去给候公子送别吗?”
小仆没听到自己少爷的答复,周小鱼早已跑远。
他在侯府外头使劲敲门,有家丁探出头来:“周少爷,我们家主子说了,概不见客。你就别敲了。”
“去通告声,我要见候熙锦!”周小鱼不依不饶。
“唉……知道是您,说了谁也不见……周少爷,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此时正好另一人伸出手来,送上封信:“这是我们家公子让转交给您的,他叫小的来给您说声‘对不起’。”
周小鱼握着信,看着大门从新关上,从未觉得这像个牢门……他怔怔的站在原地回不过神。
信像极了候熙锦的风格,认真解释的话语长长一页,而留给周小鱼的却只有那么几句“远征出战,生死难卜,归期难遇,小鱼,对不起,莫等我了”。
他从未想过事态会这么严重,这生死离别般的书信叫他慌的不止手抖,风一吹,将它带入半空,周小鱼伸手想抓……
一抬头,不敢低头,眼眶通红。
那一片载了谁心事的薄页随风吹上了谁家屋檐,又落入了何处池中,浸花了那满肚的话语……
候熙锦再次被满身污泥的周小鱼吓到时,不由要再次感叹,现实果然远比小说来的出人意料,这活人……永远比死鬼能吓人。
若说周小鱼就这么乖乖等着候熙锦从自己眼前离开,一句话也未说,那也就不是周少爷了。
看着来人,候熙锦此刻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反应过来是毫无温情的一句:“你快回去!我们家你不好久留。”
我不想让你生事。
周小鱼一样固执的可以,一把推开挡在门前的候熙锦,自个挤了进去,又反手将门一带一关,将两人隔离进房内。
他沉着脸,气急的表情:“你有什么话和我说?”
哄他也好,解释也好,此刻他只想听听他的声音,他想让自己安心些。
沉默许久,这么多话却不知道从何说,单单挑了最坏的三个字:“对不起。”
“我等你!”
“小鱼……”
“我要等你!”周小鱼一把揪住候熙锦的衣,微红着眼不知是气是悲,重复着,“我不要听你的,你只是去打仗而已,三年五载的算的了什么?人生漫漫几十年…还不够等吗?”
“周小鱼,你别这样。”候熙锦看着他,那副快哭了的表情却又强忍着,叫他难受。
“我没开玩笑!我想的很明白!”周小鱼有些激动,“我花不起心,认死了人就只能看着那个人,谁叫你惹了我,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