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未尽,白琥却已停下,嘴角浮现着轻蔑的笑容。随即丢开了手中木枝。几只白鸽从树丛中飞了出来,惊起一片声响。
白琥拉过一个仆人问道,“你们可知王爷去了何处?”
那仆人应道:“回公子,王爷今早就进宫了。”
进宫了。
那一抹背影,那一声浅浅的回应。一天过得无比之久。
好似望穿秋水般的等待,他还记得王爷的话,没有去听琴轩。昨夜他也是听到那边歌舞声声才跟了去,恰逢又有酒,便停下喝了几杯,却不知仅仅几杯就让他醉的不省人事。
初冬的月还是很明亮的。白琥命仆人送来了些酒水糕点,一人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浅饮。微微勾起的嘴角裂开一条细缝来,清浅的笑声似哼般的吐了出来。
他也不知自己是在笑什么,他就是想笑。
也不知是快乐还是悲伤,说不出的感觉堵得心里发慌。越是发慌他越是想笑,笑声越是低沉愈是凄愁。
“怎的一个人在这里喝酒。”熟悉的声音入耳,语气很温柔。一点也没有将他狠狠的按在身下时的粗。暴。
“不用陪皇上吗?”他的语气有些酸酸的。
“原来本王的小狐狸吃醋了。”司空镜将他搂在了怀里。
白琥并没有挣开,只是往他的怀里靠了靠。或许,他也动心了,在这个人将他从沼泽中拉出来的时候他就动心了。
他向来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就在叶詹将他逼的坠崖的那一刻他都不恨他。只是感到绝望,寒冷。那是对人情的绝望和寒冷。
当他已经绝望,等待死亡的时候偏偏又有一个人将他拉了起来,给了他温暖和信任。他也是一个多情的人,当初与叶詹走在一起,因为叶詹在他最痛苦失落的时候给了他温暖。
只是在他多次亲身经历着从温暖变为寒冰的过程,他也麻木了。他不想再相信世人口中的感情,他宁可自己也是一个与他们一样无情的人,所以才生出了报复之心,让他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希望。
与司空镜一路走来,已经三月有余了,其中三个月都是在回京的路上,虽每次司空镜都会霸道的不经过他容许的就进入他的身体,贪婪的索取。可他却也每一次都没有拒绝。
第一。次,他将那定位是内疚与交易,第二。次是被逼与无奈。那后面呢?后面他再也没有生过要反抗的想法。他选择了接受。
“想什么呢,怎似个女人般的还哭了。”司空镜温柔的拂去他从眼眶中流出来的泪。
白琥沉默,千万思绪从脑中划过。司空镜又斟满了酒,道,“我会尽量抽时间回来陪你。”
“没必要。”白琥淡淡应道。他已经收起了自己的软弱。在他的内心总有一个声音提醒着他,人情淡薄,此人或许待自己真心过,但皇帝所能给这个人的他给不了。
“我看皇帝长得也不差,浓眉凤眼,肌白若雪。身材也保养得很好。”
“听这酸溜溜的语气,真像个女人。”司空镜似无趣的饮了杯酒。
白琥笑了,暗道:似女人又如何,如果你不喜欢那刚好,以后就此分隔,我去路无阻,你也可以一路青云直上。
就因司空镜不喜似女人般的男人,所以他演的越发的像。直到司空镜又一次粗。鲁的将他扑。倒在下,“你演的挺好的,如果想这样就打发了本王,你也太小看本王了。”
白琥两眼放出锋利的光芒,每一道光芒都直勾勾的割在司空镜的身上,恨不得将司空镜撕碎一般。司空镜直视着他道,“就是这种目光勾的本王欲。罢不能。”边说,司空镜的手已向他的衣下探去,白琥扬手一掌还未劈下就被司空镜稳稳的扣住。
司空镜也不由他反抗,一番云雨之后,他将白琥抱回了房间,命人备好了温水,又帮他洗了个澡,然后才将他放在自己的怀里,安静的睡去。
第二日,白琥醒来的时候司空镜已经不在了。
府中人所给他的答案和之前一样,司空镜进宫了。这无聊的一天,来了一件更无聊的事。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封了他为逍遥侯。可在梨姜国内自由来往,亦可以随意调动任何一兵一卒。
白琥惊讶的跪在地上,思量着这道圣旨要不要接。
“侯爷。”传旨公公唤道。
白琥这才反应过来,犹豫着接过圣旨。“侯爷若是有空大可去城内走走,城中好玩的可多了。”传旨公公道。
白琥道,“多谢公公。”又命人打发了些金字给传旨公公,两手握着圣旨,一颗心上下的跳动着。这意味着什么?这是司空镜用自己给他换来的身份吗?司空镜每日进宫难道就是为了给自己讨个侯爷的身份,还是他又想多了。
毕竟曾有人告诉他过,皇帝和镜王与别人不同,镜王从小就喜欢跟着皇帝,皇帝也很喜欢镜王。
等待的日子如此漫长,天仍旧还是黑了。灯火照亮了王府中的每一寸地方。
今日,他在房中等人回来,他应该亲口问一问为什么。
可他等了一个晚上,司空镜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人过来传信。
第二天,第三天,司空镜依然没有回来。
白琥的身子也日渐消瘦,他不希望有人认为自己是因为被镜王所抛弃伤心欲绝,无心进食。所以他每日都会按时吃东西,可每吃进去一点都会吐出更多。
寒风日渐寒冷,一连半月之久,司空镜依然未归。
他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每日进来送食的人,他不让任何人进来。
今日,有些不同,从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冒出了一个低沉沉的声音。“公子若是觉得府中太闷,我可以陪公子去街上走走。”
声音落下,一个黑衣人从黑暗处走了出来,黑衣人手中握着一把剑,剑身和他的衣服一样的黑。
他蒙着面纱,只看得见一双明亮迷人的眼睛。
白琥记得这个人,他时常跟在司空镜的身侧,好似影子一般,但是没有必要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出现。
白琥道,“也好。”
黑衣人点了点头,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过了片刻,敲门的声音响起。
白琥打开门,只见一个绯衣少年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柄漆黑色的剑,薄唇轻起,“公子可准备好了。”
听着声音他才忆起,这个少年竟然就是那个黑衣人。
苍白的脸庞更显出眉目的黝黑,鼻梁高》挺,红润的薄唇似剑般的锋利。白琥道“嗯。”
那绯衣少年道,“我叫习清阑,叫我清阑就好。”
“嗯”白琥有些不习惯的应道。他不敢想象,那个黑纱下的少年竟是如此妖媚。
初冬,没有阳光,空中飘着细碎的白雪。
习清阑拿过一件白色连帽披风给他披上,帽子边缘的白色绒毛随风飘摇,似层浅浅的浓雾,将他笼罩其中。
长街上挤满了人,两旁的小贩叫卖,所卖各式各样。总类繁多,这些都是白琥从前没有见过的,因好奇也会走之摊前看一看,但他绝不会伸手去碰。
走进一个藏剑的铺子,白琥仔细的巡视了一圈,摸遍了每一把剑,最后拿起一柄深红色的剑。
剑的整体都是深红色,白琥将剑□瞅了瞅,点了点头,道“不错,是柄好剑。”说话的语气有几分感伤,看完之后他又将剑放回了原处。他的剑法虽然不错,但他从来不会在身上佩戴任何利器,自然也包括了剑。
往日若是看见喜欢的,他会命人收起来,然后带回宫中。如今,他已不知将自己喜欢的收藏在何处。就好像自己一样,成了一个无处可归的人,飘忽的游走在人世间。
出了剑铺,又去看了会儿戏法,然后又听了约莫一个时辰的书。当两人再次走回街上的时候,华灯已点起,喧哗的长街,望不到尽头的喧闹。
白琥道,“该回去了。”
习清阑道,“王爷在含香院等公子。”
“含香院。”白琥听着名字就不想去,道“是花楼吧。”
习清阑点头,“今夜含香院除了公子与王爷再无其他客人。”
白琥本不想去,但若是不去,只怕司空镜又要说他吃醋,也就应了,“走吧。”
含香院并不像白琥所想的那样,喧哗、庸俗、奢侈。含香院所处教偏僻,若是无人带路,根本很难找到。进入深深的巷子,一股酒香飘了出来。迎合着酒香的还有嘻嘻哈哈的笑声。
在小巷的尽头,有两条岔路口,他们往左转,走了约莫两里路,终于到了含香院,含香院的大门很小,两扇欲垮还立的门上贴着两个倒立着的‘福’字,上方的门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含香院’。字体潦草,陈旧,门匾上还沾有灰尘,似已许久无人居住过一般。
一路走来,他们都有听到美女的笑声,但却未见到美女身在何处。几里长巷,笑声不断,酒香醉人。巷子上却无一人行走。这倒是让白琥多留了个心眼,同时也更好奇含香院到底是如何的特别,如何含香。
习清阑敲了敲含香院的大门,等了片刻,一个涂脂抹粉的中年胖女人打着哈欠开了门。习清阑十分恭敬的向那女人行了个礼,“这位是逍遥侯爷。”
作者有话要说: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