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瑾枢眼里浮起一抹浅笑,“哦?还有这回事?”
傅清尘耳朵根子发烫,纳兰瑾枢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他道:“早知有人为我茶饭不思,我该早些出关。”
傅清尘冷着脸放下碗筷,“吃好了。”起身就出了去。
纳兰瑾枢吩咐身旁的管家,“等会给他送碗冰糖燕窝过去解解暑。”
“是,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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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步青云
深宫里头的皇帝几日前便决定微服出访,当着朝廷命官的面说是视察民情,体验民间疾苦,实则是因为新近宠爱的妃子想念宫外头的大千世界,三番四次撒娇哀求想要出宫看看,皇帝心一软就什么都答应了。
那一日,皇帝带了两名贴身侍卫,一名他新近宠爱的妃子,并准傅清尘伴在身侧。还有些侍卫则扮成普通百姓混迹在四周暗中保护。
中年皇帝穿着一身华贵的玄色衣袍,头戴银冠,手上一把描金玉骨扇摇得十分顺手,美人在身侧,身后家丁几名,乍一看还以为是京城之中哪位挥金如土的阔老爷。
傅清尘冷着脸跟在身后,皇帝与萧妃自顾自玩乐,也顾不上身后那仇视的目光。萧妃恃宠而骄,大街上的首饰铺、丝绸铺她都逛了个遍,一下子挽着身边的人说:“老爷,这缎子不错,配得上您的身份。”
“老爷,这钗子做工精细,不比府上的差。”
“老爷,妾身近日正好缺这个。”
……
爱妃一出口,皇帝就满口应下,后面就只剩下贴身侍卫一张一张银票往外撒,买来的东西都是傅清尘和另外一个侍卫提着。
出了丝绸铺,萧妃用丝帕擦着脖子上的细汗,“老爷,逛了半天妾身都累了,要不找个地方歇歇脚罢。”
凭着她的一句话,一行人又要满大街找一间像样的酒楼落脚。走在京城之中最为繁华的大街上,临近正午,大多数人都回家吃午膳,街上寥寥几人。毒辣的太阳直射地面,暑气蒸腾。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傅清尘眼里灵光一闪,视线落在毫无危机意识的皇帝身上。不多时,街头两匹马拖着一辆马车由远及近。街上有马车疾驰再正常不过,街上无人惊慌,只是情势有所变化,两匹骏马偏了方向,向着路边驰骋。
皇帝见前面不远两匹马向着自己横冲直撞而来,心里大惊,双眼瞪圆。萧妃早已尖叫出声,身后的两个侍卫手上都提着东西,来不及反应过来。
傅清尘手上的古玩全数滚落在地,下一瞬,他抽出了手上的传星剑挡在了皇帝面前,宝剑一挥,鲜血从两匹即将到面前的骏马的脖颈处喷洒而出,在烈日之下散发出一阵血腥味。
来势太过迅猛,两匹马被割喉后发出长长的一声嘶吼,四角跪地,壮硕的身子向着街边打滑,傅清尘护着皇帝往一旁急退。萧妃被落下后看着就要打滑过来的马匹喉咙就要叫破,皇帝此时惊呼一声,“爱妃!”
傅清尘将皇帝挡出了危险区,纵身一跃,落在萧妃身旁抱起她跃上了半空,正好躲开了打滑过来的两匹马。两匹马的身子撞上街边的墙,鲜血迸溅,洒在青灰色的墙上。
跃到半空的傅清尘在马车车顶上点足,安然落地。两名侍卫等到傅清尘将人搭救完毕才晓得拔剑挡在皇帝面前,受惊的皇帝回过神,看向那边从天而降的傅清尘和自己的爱妃。连忙拨开两名挡在面前的侍卫,迎过去。
梨花带雨的萧妃见到皇帝立即扑进他的怀里,“老爷,妾身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皇帝连忙细声安抚怀里的美人,傅清尘清冷的脸上伪装出忠臣的模样,拱着手道:“老爷受惊了。”
皇帝看向傅清尘,眼里绽放着欣赏的光芒,“傅校尉功夫了得,实在了得啊。”
傅清尘淡淡道:“老爷谬赞了。”
萧妃也从惊吓中慢慢回过神,对着皇帝娇声道:“老爷,若不是方才有傅校尉,妾身这条命可就不保了,老爷定要好好奖赏。”
皇帝低头看着美人,叹了一息,“岂止是你,若不是有傅校尉,朕……我的命也是难以保住,这是一定要赏的。”
傅清尘动了动嘴唇,本要假意说一番谢辞,尝试几次也未能说得出口。
受了惊吓的皇帝也没兴致再继续玩下去,便早早打道回府。傅清尘将皇帝送回皇宫,便出了宫。
当日晚上,宫里头便来了人,传了圣旨要傅校尉明日一早上朝接受封赏。
傅清尘与纳兰瑾枢一同接了圣旨,持着拂尘的老太监笑意盈盈套近乎,“傅校尉此次立下大功,皇上铭记在心,日后官场平步青云定是不在话下。”
傅清尘随口应一句,“也只是尽本分罢了。”
老太监又再说了几句恭贺的话,告了辞后,便领着两名小太监出了侯府。纳兰瑾枢看着傅清尘,走过去上下打量,“今日,可有伤着?”
傅清尘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扔下两个字就往里面走。
纳兰瑾枢看着他的背影,跟了上去。今日出现在街头的两匹马是纳兰瑾枢早就让人驯过的,为的就是要在皇帝和他身边的侍卫不备引发事故,预先知道会有事故发生的傅清尘则早早准备,待两匹马向着皇帝横冲直撞过去,他便如风驰电掣般出手止住。
原本只打算救皇帝一人,后来事情有变,萧妃命垂一线,傅清尘虽性情极冷,却也不是冷血的,此事本就是他和纳兰瑾枢暗中谋划的,牵扯到无辜之人的性命他于心不忍。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再次冒险救下萧妃。
第二日早朝,皇帝对着文武百官大肆赞赏傅清尘,并将其擢升为正四品的宣武将军,赏黄金千两,丝绸百匹。
傅清尘不过几个月便立下了两件大功,官阶连跳两级,可见他日后必定官运亨通,或许未到而立之年便能位极人臣。
傅清尘官阶连升,文武百官纷纷献殷勤,这个说要邀宣武将军到府上喝几杯窖藏多年的佳酿,那个又将自家珍藏多年的宝贝赠给将军算作恭贺将军升官之礼。
傅清尘冷着一张脸统统拒之门外,他不喜应酬自然不会到谁家府上做客,他也不喜古玩器具,即便有人送了,他也只当废物。回到府上便将底下官员送的礼随手转交给小厮,也没吩咐声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纳兰瑾枢见到此种情况,气定神闲地道:“你本就不喜应酬,早早拒绝,断了日后的贿赂殷勤,也免去了日后杂扰。”
碰过多次壁,官员们也都晓得这皇帝看中的宣武将军是个冷情之人,不收礼,不应酬,连跟他说几句都十分困难。这么一来,朝中也没哪个敢厚着脸皮再黏在傅清尘身边阿谀奉承,至多是平日里见了拱手十分客套地问声礼。
皇帝出宫遇险一事虽面上是意外,但疑心甚重的皇帝觉得蹊跷,暗中派了人去查探。查了数日未见结果,皇帝不肯摆休,命人继续追查。
今夜似乎比平日更静,傅清尘练功出了一身汗,刚沐浴回房,房里便有人在等着。除了纳兰瑾枢,这侯府上下也没人敢擅自在他房里停留。
傅清尘一身白色中单看着坐在桌边饮茶的紫衣男子,“你来作甚?”
“找你。”
傅清尘声音清冷,“找我做什么?”
“找你陪我出门。”
傅清尘还没问出门做什么,纳兰瑾枢放下手上的茶盏从凳子上起来,“把外袍穿上,随我出门。”
跟这人出门铁定没好事,傅清尘一口拒绝,“不去。”
纳兰瑾枢十分从容,“我有重大之事要你办。”
“何事?”
“何必心急知道,你随我去了,自然会明了。”
傅清尘沉吟半响,心里猜测这只狐狸又要耍什么花样?纳兰瑾枢提醒道:“穿衣裳,我等你。”
傅清尘不语,走到屏风后将外袍穿上,系好腰带提上传星剑便随他出了门。他从来不喜与他并肩而行,两人走的时候总是一前一后,两三步的距离保持地十分准确。
走到侯府门口,管家递上一盏灯笼,纳兰瑾枢接过再转交给傅清尘,“过来提灯笼。”
傅清尘轻抿着唇,犹豫半响,接过白纸糊的灯笼。出了门,纳兰瑾枢边走边道:“你在后面那么远怎么照着我走?上来。”
傅清尘瞪他一眼,再往前走快两步,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灯笼里发出淡黄色的光正好能照到他。
走过几条较暗的街道,在长长的小巷子尽头就闪着明亮的光。傅清尘走到尽头才发觉出了巷子就是一条傍着穿城河的一条繁华街道。
到了这个点,街上甚至比白日里还要热闹,颜色绚丽的灯笼挂满了整条街,璀璨的灯火将河面映得色彩斑斓。繁华的街上人来人往,一些难得夜晚出门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穿上最好看的衣裳,两个一对,三个一群地在街上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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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爱调戏
街上卖胭脂水粉的老妪脸上笑开了花,自卖自夸地说着自家的胭脂水粉跟宫里头娘娘们用的是同一种。卖花灯的老朽倒是一脸憨厚,别人砍价他也点头贱卖,那一双手因为常年扎灯笼留下无数厚茧。街边的零嘴也一样卖的热火朝天,香气飘满了整一条街。
傅清尘看着眼前的景象,这才想起今日是民间的乞巧节。当年小时候,母妃也带他来玩过,给他买过花灯,零嘴,还有许多小玩意儿。深夜回到王府后,他那严肃的父王还笑骂母妃,“都多大年纪了,还去凑那热闹?回来得这么晚也不带侍卫,若是遇上歹人如何是好?”而后把他圆滚滚的身子抱进怀里,手指揩着嘴上的糕点屑。本就是女中豪杰的母妃扬着下巴道:“遇上歹人又如何,我有功夫,自然能保住言儿。”父王轻叹了一口气,也就没了话语。
那是五岁时的记忆,跟父王母妃一起的记忆太过少,所以那一点一滴都记得清清楚楚。
“怎了?”
傅清尘回过神,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没甚。”语气无意之中温柔许多。
纳兰瑾枢取过他手上的灯笼,吹灭,将灯笼扔到一边,“这地方,你可还喜欢?”
傅清尘脸露不悦,“你带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当然不只是看而已。”牵起他袖下的手就要往人群里去,傅清尘想要挣开,“我没闲工夫陪你逛。”
“既来之则安之。”脸上摆出一副安然自得的神情,手上却又是紧紧禁锢着傅清尘的手,哪里还由得别人选。
这街上人多,傅清尘没再挣扎,脸上却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纳兰瑾枢将他拉到买花灯的前面,松开了他的手,偏头问他,“言儿喜欢哪一个?”
傅清尘眼风扫过花花绿绿的灯笼,“不喜欢。”
纳兰瑾枢却自作主张地挑了一个,自顾自地说:“这只兔子好,圆滚滚的身子,跟你小时候十分像。”
傅清尘黑了脸,小时候日子过得太过滋润身子发福,肉嘟嘟的过去,任是谁也不愿听到别人再提起的。
纳兰瑾枢付了银钱,提着那一只圆滚滚的兔子灯笼,傅清尘抱着剑走在他身旁,一脸鄙夷,都多大了还喜欢这东西?
到了首饰摊前,他又要停下,手上的兔子灯笼递给傅清尘,“帮我,拿着。”
傅清尘冷着脸,“扔了。”
“舍不得。”答得爽快。傅清尘无语,这人平日里怎么说在下人以及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