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尘毫不动容,立在门外,“有话在这说。”
“现下是用膳的时辰。”纳兰瑾枢放下手上的白瓷杯,“即便有话要说,也要等用了膳再说。”
“你……”傅清尘怒瞪他一眼,“我只答应留下,你最好别得寸进尺。”
纳兰瑾枢单手支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炸毛的小猫,“不过是吃个饭,有甚可得寸进尺的?”
傅清尘紧抿着唇不回话。
纳兰瑾枢起身出门去牵他袖下的手往里面走,“若再等下去,饭菜可就要凉了。”
傅清尘挣开他的手,“我自己会走。”径直走到饭桌前坐下,身旁侍立的丫鬟过来添置碗筷。
纳兰瑾枢也入了座,不必偏头就能看到他,唇边溢出一丝满意的笑。执起白瓷壶亲自为傅清尘倒了一杯酒。
一张摆满菜肴的八仙桌,两个人,一顿饭吃得十分安静。
吃了饭,纳兰瑾枢又说要出去散步,傅清尘心里虽不情愿,却还是随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庭院里挂上了花色的宫灯,将庭院里的一紫一白的身影照得几分清明。
走在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傅清尘也停住脚步。
纳兰瑾枢转身,看着他,“离我那么远作甚?”
傅清尘道:“没必要靠近。”
“可我喜欢你靠近。”
傅清尘自动过滤这句话,不改其淡漠,“有话快说。”
纳兰瑾枢轻叹一息,不紧不慢道:“我要说的事关玄青派,你那般与我疏离,若是我声音大了,被心怀鬼胎之人听了去,暗中通风报信,不知会如何。”
傅清尘牙关一紧,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上前了一步。
“太远。”
傅清尘最后再上前一步,冷冷看着他,“你若再卖关子,我便杀了你。”
纳兰瑾枢轻笑一声,“不会,你往前两步,我自然,要往前一步的。”话音刚落,上前一步,脚尖抵上他的脚尖。
傅清尘下意识后退,身后被一只手拦腰抱住,耳边响起一个魅惑的声音,“这个距离就刚好。”
被束缚的人想要挣开,纳兰瑾枢开口,“别动,听我说话。”像是哄着怀里一只不听话的小猫。
傅清尘果真不动,纳兰瑾枢道:“明日我便进宫向皇帝举荐你,如若无意外,三日之后你便能领一百兵卒上五行山剿匪。”
“剿匪与我何干?”
“怎会无关?”纳兰瑾枢顺着他背后的发,在他耳边轻声道:“试想,有朝一日你手握重权,麾下将士成千上万,那逼宫造反,坐拥这大好江山便易如反掌。”
傅清尘不屑道:“说得轻巧,你当老奸贼是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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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很无耻
纳兰瑾枢继续轻抚着他的发,“有我在怕什么?再则,即便他有火眼真睛,只要你沉得住气,不引他怀疑,他必定看不出些什么。”
“我如何晓得你不是设计全套来陷我于不义?”
“我害谁也不会害你……我的言儿……”最后几个字带着轻声的叹息还有撩人心弦的魅惑。
傅清尘身子微微颤抖,放在身侧的手想要推开他,这人是杀害他恩师的凶手,还是曾经间接害他满门抄斩的仇人,重重恨意叠加,他心里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是,又因他那声言儿而有了一丝久违的温存。
这世上,唤他言儿的只有自己的父王母妃,还有一个便是纳兰瑾枢。
狠下心来,双手推开他,傅清尘道:“若是无事,我便失陪。”
他转身就走,有些像是落荒而逃。那句‘我的言儿……’在耳边回响,扰乱了原本清净的心。
次日,纳兰瑾枢进宫面圣,说的正是派兵剿灭叛贼刘玄德之事。叛贼刘玄德逃出狱后在五行山改头换面当起了山贼土匪,近年来人员壮大,在当地张扬跋扈,嚣张异常。
纳兰瑾枢拱手道:“皇上,领兵讨伐叛贼之事,臣倒是有一人想举荐。”
“爱卿请讲。”
“臣麾下有名青年将才,文武兼备,领兵有方。皇上若是派他前去剿匪,必定能大获全胜。”
皇帝满脸欣慰,含着笑道:“爱卿推举,朕向来放心。这等将才前途无量,可以为朝廷重用。”
“谢皇上抬爱。”纳兰瑾枢满脸从容,唇边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皇帝对行刺一事心有余悸,闻纳兰瑾枢已查出幕后指使的下落,恨不得立即除去隐患,“此事事不宜迟,朕立即拟旨一封,发兵剿匪!”转身踱到御案后坐下,提了笔,又抬眼看着纳兰瑾枢,“爱卿以为,发精兵三千可妥当?”
纳兰瑾枢沉吟半响,“回皇上,臣以为,一百足以。”
皇帝微微惊讶,“爱卿说的,是一百兵卒?”
“正是。”
“这……”
纳兰瑾枢轻笑,“皇上有所不知,臣麾下这名爱将虽年纪轻轻,却智谋双全英勇无敌,曾以一千兵卒大败敌军五千。山贼土匪于他而言,不在话下。”
皇帝眼睛发亮,不由叹道:“果真是良将之才,可造,可造!”
临出发的前一夜,纳兰瑾枢亲自去了傅清尘的寝房,将一个瓷瓶交到他手上,“此乃七日散,只有三颗,足你一月之内往返。”
傅清尘接过瓷瓶我在手中,若是一月之内他不回来,则要饱受一辈子生不如死的煎熬。饱受煎熬的大多只会选择自我了结以摆脱痛苦的深渊。
“你此次只领一百兵卒前去,但我会暗中派人助你一臂之力,确保此次剿匪大获全胜。”纳兰瑾枢看着他,语气温柔,“你也不必太过拼命,做足样子便可,好好保重自己才是重中之重。”
傅清尘不以为然,“此事不用你来指点。”
纳兰瑾枢似习惯了他的冷漠,兀自说道:“莫留活口,提着刘玄德的人头回来即可。待你回来,我便将易寒经还给你。”
傅清尘姣好的脸上微微动容,“那七日散的解药?”
纳兰瑾枢凑近他的耳边,语气幽幽道:“别得寸进尺,这是你教我的。”
傅清尘神色一凛,正要下逐客令,“天色不早……”
还没说完,纳兰瑾枢打断,“天色确实不早,你好好歇息。”说罢,一手抚着他的侧脸,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
傅清尘迅速出掌,纳兰瑾枢握住他出掌的手腕,轻巧躲开。傅清尘恶狠狠瞪他,“动手动脚,算什么正人君子!”
纳兰瑾枢松开他的手腕,“我从未想过在你面前也要做正人君子。”
“你……”傅清尘瞪大眼睛,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无耻。”
纳兰瑾枢好整以暇,眼里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我对自己喜欢的人,向来无耻。”
不止无耻,还卑鄙下流。
次日,傅清尘领着一百兵卒从京城出发前去五行山。五行山距离京城八日行程,一来一回,若是不耽搁,一个月的时间绰绰有余。
纳兰瑾枢将自己得力的侍卫归程安插在傅清尘身边,暗中保护。
傅清尘连同那一百兵卒便服出行,以防打草惊蛇。一行人策马出了京城,毫不停歇。
过了正午,一行人停下用膳。此处正是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只得用带来的干粮充饥。兵卒门三五成群地坐在树下啃着干粮,傅清尘则独自一人背靠一棵树坐着,闭着眼睛,微垂的眼睫投在那张好看的脸上,说不出的绝美。
踏着草而来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傅清尘蓦地睁开眼,眼前归程走到他面前,将手上用竹筒装的水和干粮递到他面前,“夫人,请用。”
几乎是下一瞬,一柄冷光凛凛的剑就指上了归程的胸口,“你要再敢乱说话,我就割了你的喉咙。”
那边,一百兵卒两百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眼神十分惊讶。归程怕扰乱军心,便故意扬声道:“傅校尉若是想练剑,在下必定奉陪。”
傅清尘瞥了一眼那边的两百只眼睛,收回剑,不再说什么,端起归程送过来的水喝起来。归程将干粮放在他旁边,从容地起身走到一群兵卒中间。
立即有兵卒来问:“你和傅校尉可是有甚过节?”
归程应答自如,“哪有,我和傅校尉共事侯爷门下,私下里时常比剑,他方才不过邀我较量罢了。”
方才心中有疑问的兵卒经归程这么一说才安下心来。归程再看一眼那边的傅清尘,轻摇了摇头叹气,这么倔的一只小猫,可真是苦了他家侯爷。
第八日顺利抵达五行山脚下的一座县城,归程负责打点一切。刘玄德设在五行山的窝点早已探清。按照计划,十人乔装成行商,运着财宝从靠近刘玄德窝点的官道途径,将蛇引出洞,在暗中埋伏的其他人便蜂拥而上,顺势侵入窝点,将其一网打尽。
翌日。
傅清尘扮成富商,领着九名兵卒运着四车装满石头的箱子踏上五行山。有山下的樵夫苦口婆心地劝阻,“哎呦,这位爷,您可千万别从这山上过,这山里住的都是无恶不作的土匪山贼,进了去,钱财失了是小,性命伤了才是大啊。”
傅清尘道了句谢,还是执意要前往。
樵夫叹了口气,“那爷您可要好好保重啊。”
午后的眼光有些猛烈,傅清尘坐在马车里,微微挑开帘子观察着两旁的动静。手中握着长剑,随时准备应战。
果不其然,走到一处树木葱郁的路段时,穿过茂密的丛林,便能隐约看到反射阳光的金属光泽。随着一声令响,躲在丛林中的土匪鱼贯而出,手里举着各式兵器,将官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校尉,山贼现身。”马车外有人压低声音道。
傅清尘心里道来得正好,挑着帘子出了马车,立在车辕上看着前方的一群土匪。
带头满脸胡渣的壮汉道:“将钱财留下,饶你不死!”
“做梦!”傅清尘冷声道,拔出手上的长剑,二话不说便迎身而上。
带头的壮汉举起手上的关公大刀,高喝一声,“上!”
成群的山贼土匪举着兵器围上来,在道上站稳脚步,傅清尘一挥手上的长剑,一阵刀剑相击的声音响起,官道上双方便厮打起来。
归程此时领着援兵策马赶来,原来占了上风的山贼被团团围住。归程在马背上举起长剑,高声喝道:“莫留活口!”
落得下风的山贼土匪好些个从旁边的密林逃走,留下一些拼死抵抗的。归程功夫最好,却只是随在傅清尘身边暗中相助。他此次只是奉命前来协助,自然不能抢占风头。
傅清尘手上的三尺青锋快如闪电,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山贼土匪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他面容清冷,眼里泛着杀伐之气,手上的长剑所到之处都是一片鲜血迸溅。他白如雪的长袍上也溅上了几滴血。
山贼土匪个个心惊胆战,不敢靠近,滚爬着逃窜,逃的方向正是山贼的窝点。
“追上去!”傅清尘扬声道。
一路追到丛林里的一片空地,空地上用木栅栏围出了一圈,里头正是土匪的窝点。藏在窝点的土匪山贼全数跑了出来应战。
带头的脸上又刀疤的正是这山贼的大当家,头上围着一条红色布巾,脸上几分狰狞。他目光凌厉地看着傅清尘,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在大爷我的地盘上撒野!”
归程在傅清尘身旁低声道:“带头的便是刘玄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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