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昕,真好,老天又恩赐给我好些日子,真好!”
“是啊,真好。”皇兄从来都是谨慎之人,若是无十全的把握他肯定不会接下皇榜。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们之后便再也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我,我刚刚做了一个梦!”犹犹豫豫的开口,越清风认真道:“我梦到卫国突然长驱直入郾城,我梦到你我为了逃避追兵,竟然双双落水。在迟江那冷的刺骨的水里,其实我想伸手抱住你的。但是等我伸开手时,才发现我竟然没有抱住你。所以我就醒来了,我想一直陪着巧昕。到死都想抱着你牢牢的抱住你,所以我就醒来了。我想上次我错过了,这次好不容易醒来。我怎么能再次错过!我不甘心,你我都才二十二岁。我答应你,要陪着你的。我想看着你将卫国收在自己的名下,想看着人人都尊敬你爱戴你。我甚至想着,若是有一日,你的头上出现了白头发,那也是我上去,偷偷的帮你拽下来的。我甚至想着,若是有朝一日,你我都走的不利索了,也是彼此搀扶着彼此。巧昕这么漂亮,将来肯定是个美妇人的。还有,未来大周的继承人。肯定是从其他王爷那里选,若是不看清他的为人,我不放心的。“
“储君的位置,我会交给我皇兄的。要么是他,要么是他的孩子。这事情姐姐不要再担心了,巧昕早就想过无数次了。”轻轻的呼吸着,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朱巧昕轻笑道:“姐姐只管好好的养着身子,健健康康的陪着巧昕就好。以后的日子那么长,西卫国,我的白头发,我都会让姐姐得偿所愿的。所以姐姐不要担心了,好不好!”
凑过去,慢慢点头。知道自己刚才说做梦的事情,肯定会在朱巧昕的心中留下阴影,所以感觉轻松了很多的越清风,轻轻的点头。
此刻的越清风一点睡意都无,见靠着自己一身龙袍的朱巧昕,慢慢的挣扎着动起了眼帘来。轻轻的笑着,越清风将手伸到她的背后,一下一下的安抚起她来。
越清风手上的力道其实有点大,但就在这换了别人绝对睡不着的力道中,朱巧昕却迅速的彻彻底底的进入了梦乡。
梦里感觉一切都乱糟糟的,全是水,全是血。还有挥之不去的嬉笑声,突然觉得很难过。当她泡在水中好不容易睁开双眼时,看到的便是那一具被抛到自己面前,然后又飞快冲走的单薄身子。
拼着命的将手伸了过去,但是结果却发现到了手中的却是一条熟悉至极的青色发带后,本来还在睡着的朱巧昕便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面前什么都没有,飞快的坐直将双手伸到了腰间,结果什么都没有摸到。
眼中突然就落下泪来,感觉莫名其妙,朱巧昕愣愣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颊,结果入手全是湿润。
但也在这个时候,她才想起她身上的发带去了什么地方,抬手将它解下。任由一头的头发垂下,紧紧的捏着它,知道刚才的噩梦肯定是因为越清风刚才说的她做的梦所致。深深的吸口气,一点点的擦干自己脸颊上这莫名其妙的泪渍,朱巧昕这才慢慢的下了床。
“殿下,我还能陪巧昕多久?不用顾虑的,巧昕她睡着了暂时不会醒来不会听到的,这里伺候的人,我也全部让他们下去了,所以我请求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朱巧昕踩在大理石面上的脚一下子停住,脸上无一丝表情,只是捏着发带的手不觉的紧了又紧。
“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还能陪她多久?”
朱高风平日里那总是很温柔的声音,此刻多了一丝连他都不知的冷意。
敏锐的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异常,本不想回答。但沉默了很久,想来想去,越清风抬眉轻声道:“我想一直都陪着她,但我应该活不过明年了吧。世间万物都有命,从我第一次犯病时,我就感觉到我应该是活不过二十三了。”老天让她保留前世记忆已经是厚待了,这辈子身体的异常大概就是命运吧。竟然是命运,她又怎么会活过上辈子的岁数。所以大概她刚才对巧昕说的那些,都只能算是奢望吧,是奢望便肯定不会实现了。
“你第一次犯病是什么时候?”
“是,是巧昕为了我杀了国舅周涅闲,是我回越府我的房间后!”
“我刚刚听云行说,说两日前,你本来犯病了。但却在女皇赶到后又醒来,直到听到女皇给镇国大将军定罪,直到那越谦德被女皇的人团团围住后,你才又昏了过去。”
朱高风的语气越来越不对,不知他问这些到底是怎么了。越清风只能点头。
“你凭什么认定你活不过二十三岁?”
此时的朱高风,语气间别说存有原先的一点点善意,简直都带出一丝丝讽刺无奈来。
一下子愣住,抬起右手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心口。想了半天,不想告诉他她上辈子就是在二十三时没得,越清风只能低头轻声道:“我算过命,算命的说我活不过二十三。而且两年前,在徐阳,那里的大夫也断定我活不了多久!”
本想讽刺两声,但见她好像当真没有一丝的感觉,到了最后朱高飞只能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突然想到,她之前昏迷的最主要原因便是刚刚回来的镇国大将军。想到她刚刚醒来,众人肯定还没有来得及将那人的事情告诉她。
想了想,朱高飞慢慢的抬头轻声幽幽道:“你知道,镇国将军出逃的事情吗?”
“他逃了!”坐在椅子上,不自觉的抖了起来。越清风低头不敢置信道:“怎么,怎么可能。他去哪了!”
“不知道,可能是卫国吧。”望着她发抖的身子,朱高风随意轻飘飘道。
“怎么能!”一下子猛然站起,越清风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脸色一下子发起青来:“我不能让他活着,不能让他去西卫,他怎么……怎么能去西卫!”
“可他就是去了西卫,还带走了女皇不少的人马!”感觉自己像是摸到了什么,朱高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他……他………”
“他死了,别听我皇兄胡说八道!”飞快的上前,不知他到底在做什么。上前赶紧扶住越清风朱巧昕连忙道:“不要担心,姐姐,我……”
朱巧昕的话还未说完,刚才激动万分的越清风,再次软下了身子晕了过去。
一下子面色发白,见自己的兄长终于收起了他那奇奇怪怪的眼神走了过来。一下子打掉他的手,朱巧昕双目赤红大声道:“你回来究竟是做什么的?她晕迷了整整两天才刚刚醒来,你明明知道她不能受刺激。却还是让她晕了过去,朱高风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我………”双手僵在半空,从没有被自己的妹妹这么呵斥过。知道是自己的心急了,也知道四年未回来将大周全部都留给她,确实有些自私了。
慢慢的上前,从她怀中一点点的接过晕在她怀中,刚才还蛮有精神的越清风。
将她抱到不远处的贵妃软榻上,朱高风伸手摸上她的右手手腕,见她竟当真晕了过去。
死死的盯着越清风,眼中满是复杂。半天朱高风才抬头,对着一动不动望着自己的妹妹轻声道:“我了解心悸,越清风的症状确实很像心悸。但却不是真正的心悸!”
“什么意思?”朱巧昕慢慢的逼近,眼中出现了一丝慌乱。
“她第一次犯病,是在她决定离开你去向皇兄请罪,承担一切时,那时也是她知道自己身世时。第二次犯病,是在掉进迟江被救起时,这是堂弟刚刚告诉我的。而第三次犯病,云行告诉我是两日前,大军凯旋而归,她看到镇国将军钟谦德时。”
不知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朱巧昕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总是突然发病,但是醒来后,却总是能很快的恢复过来。关键时刻,一切一切的症状都跟心悸一模一样。但有的时候,她几乎都可以控制自己的病情。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她总是能在办完自己想要办的事情后,才允许自己晕迷不醒!”
“你的意思是姐姐装病?”有些难以接受,想到这次她吐血晕迷,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事实。朱巧昕飞快否定道:“不可能,她没有理由这么做。而且以前的两次我虽不在她身边没有看到,但这次我却是看得真真切切,她不可能骗我的。”
“她没有骗任何人!”不知该怎么解释,想了很久,朱高飞转身看向自己的妹妹抬手比划道:“就像小时候我们要是惹母后不开心,她就时常的按住额头说头疼。就像有人心中有事,那他便有可能睡不着觉。就像一个人难过了,即便她不哭,整个身子都会一下子发冷一样。其实越清风的就是这样,只是可能她想的太多,情绪比别人强烈的多。所以在她受不了时,她的身体就会替她反应出来。可能是因为她的身份,可能是因为我们朱家一门正好有心悸的毛病,所以所有给她诊断的太医,就理所当然的将她身上所有的异常都归结到了心悸。”
“我不明白!”转头看着床上那比以前明显消瘦的人,朱巧昕慢慢的摇头。
“她是生病了,但你也看到了。她第一次犯病后根本就没有晕迷多久,而是连夜立即进了宫。”仔细的回想着,刚才在她们睡觉时,云行和朱郑堂的每一句话,朱高风继续道:“第二次,郑堂说,他派过去的人明明见她一落水脸色就不对了。但是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死在迟江时,她却硬生生的挺住直到上了岸边才开始发病。还有这次,云行告诉我,他第一眼看到她时,便感觉她连吸口气都苦难了。但是事实上,她却是在处理完了一切后,才在大家的注视下晕了过去。这次也时,她在我的面前一直都挺着,但是见你抱住她,她就又晕了过去。”
“我不明白,不清楚这些。”一下子大声起来,朱巧昕厉声道:“不要说些没用的,我只是想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这样。我想让她健健康康的,像是我认识最初时那样的健康有朝气,其他我都不管。“
暗暗叹气,见她还是不明白,朱高风直接道:“她身体上的一切异常都是因为她心情造成的。要和你分开,她第一次犯病。后来在迟江,那次可能是因为惊吓。这次进和两天前,则全是因为一个人。她应该是害怕钟谦德活着忌惮他,所以直接发了病。还有她总说她活不过二十三岁,你只要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笃定,知道她为什么那样想。然后一一应对,让她平安活过二十三岁,然后不要再让她承受那些她其实承受不住的事情,那她肯定能健健康康。其实她可能远比我们想的都脆弱一些,只是平时我们都看走眼了。”
刚才越清风说她梦到她们两人掉入迟江的话,在这个时候突然被朱巧昕想了起来。又联系到她自己的梦境,也清楚明白,刚才她不光听到钟谦德还听到西卫两个字。
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却又确确实实的感觉自己像是猜到了什么。想起以往两人一起同眠时,她偶尔做噩梦吐出来的话。
仔仔细细的回想着,仔仔细细的梳理着一切。半天被自己的猜测吓到,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但却奇异的感觉事实应该就是这个,所以很久后,朱巧昕突然轻声道:“等姐姐醒来,兄长便帮我监国一阵子吧。”
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朱高风一下子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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