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这么想,可是走到了最后,她也没能力挽狂澜,你知道原因吗?”
陆书生有些迷惑地看着他。
“因为你头顶的这片天……”
随着苍桑仿佛吹尽了陈灰的话语游离在空气中,陆辞风的眼前落下了雪花,那雪花打着旋儿自他的脸侧飞过,落进了灰黄的土地中,化作了一点格格不入的深红。
那是一片红色的,如同血凝成的雪花。
陆辞风猛然如苍桑一般抬头望向天空,那天空,正纷飞了漫天的沧红之雪,每一片雪花,都蕴含了不可解的诅咒与仇恨。
“冰血……原来这才是冰血!”
苍桑伸手按下想要离去的陆书生,道:“我有一个关于他们的故事,你最好坐在这里听完,你会有不悔的判断。”
……
中域,九阙第五宫——
“岂有此理!储位印事关重大,岂有赐予外人之理?!而且还是敌国之后!雪尊如此行事,可将我等六宫长老放在眼中!”
拍案怒斥的是一个虎目老者,见议事厅对面玉座上的梅钗女闭着眼不言不语,老者便又冷笑道:“若是儒尊的意思,以儒尊于九宫的万世威望,我等本不好反对,但此等大事雪尊不过问我等平三宫意思便擅自行事,莫不是忘了,这九阙天宫,还有主尊的存在!”
梅钗女依然闭着眼,待那老者将发作之时,她身侧一个锦衣少年站了起来,迎着四周诧异的目光,冷声道:“烈老此言未免言之过甚,”
虎目老者目光一冷:“下三宫小儿,敢顶撞老夫!”
萧翊神色平淡道:“第七宫之下,云霄六宫本是平起平坐,莫非烈老以为没有下三宫,平三宫破云三军无饷之下能撑持过三天?”
虎目老者脸色发黑,他明白平三宫以横扫四方的军力为傲,但是若真的和下三宫撕破脸,虽说不至于如萧翊所言般断了军饷,但下三宫暗地里做些动作虚耗他们以至于贻误战机,可是做得出来的。但明知萧翊是站在长汀氏阵营的,若让他吞下这口气,却是万万不能,遂针锋以对道:“老夫的意思便是平三宫的意思,无论如何天宫九储,本来唯有这第九储是送与太荒剑宗以完成太古三盟对天宫襄助之约,如今太荒剑宗的储位者身死,储位印更该收回天宫,在云霄六宫内部再择其主!”
平三宫对这第九位归于没落太荒剑宗的储位印不满已久,在九阙天宫建立之初,仅有主辅二尊,便许了三方势力诺言,若得太荒剑宗、鬼狱阴皇、神裔八宗(今龙雀八台)之助,则九储之中,可允出三个储位给这三大势力,有竞逐九阙天宫之主的资格。但如今与无幽鬼狱已是撕破脸,龙雀八台也是日渐式微,便唯有太荒剑宗的这一枚储位印可以争取……他们千盼万盼,好不容易荒碑已死,却让储位印落在外人头上,岂能不气?
萧翊深知若储位回归,那多半是要归于这位虎目老者的亲传弟子,如此一来必然成为平三宫支持的第二储君的助力,那还不如让那流离在外的慕清仰继续持有储位以牵制他们。
“烈老也不必动怒,按儒尊所定法典,储位所定者,除需三宫支持外还需超过半数储君同意,我与两位好友可代表下三宫立场,支持慕清仰成为第九储君。”
虎目老者不怒反笑:“便是算上那天祭国蛮子自己,只有四位储君同意也是毫无意义!我等平三宫秋少主之下两位储君不同意!”
“谁说毫无意义?自然是有五位储君同意,烈冲云,你身为第六宫大长老,胆敢忘了少尊?”
沉冷的女声,如同寒霜蔓延般冻结了虎目老者的神色,他骇然道:“少尊不是远在风城驻守——”
梅钗女目光如冰般扫视过神色骇然的各宫长老:“是本尊请回的,诸位可有意见?”
待到虎目老者为首的平三宫之人神色阴沉地远去,萧翊心头也并不轻松,对梅钗女道:“当年储君分封,九块封地中秋逐琊选了王气之地,其余储君的也都是仙灵宝地,唯有少尊选了风城那块边塞之隅,这群目光短浅的老儿竟以为少尊是淡薄储位之争。”
“这便是吾欣赏辞风之处,”梅钗女罕见地眉间柔软下来,徐徐道:“辞风喜欢挑战不可能之事,短短十年将人烟荒芜的风城治理为如今边贸兴盛之地,便是其作为第一储位的铁据。此次委他前往北疆,也是望他能见机行事,勿让那孩子走上邪途。”
萧翊想到越卿珑,眉目间微有不愉:“慕清仰此子心性如何我不甚清楚,但观其眸光阴郁,此番既是复仇,北疆之事怕是难以善了。”
“当年其父便是杀戮滔天之辈,但无论如何,既承了他母亲的情义,当年未能自天祭王手中夺回的力量,此次绝不能让双印再落入豺狼之手……一切,关键就在这个孩子。”
萧翊沉默……慕清仰,卷入储位之争,此事难了,望你顾虑卿珑安危,好自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作写冒了怎么这么快就十万字了=口=
☆、第二十五章 沧红之雪·其五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爱泽神这个调调,配合bgm食用更加
天祭国境内,所有中域修士所发挥的功力仅有五层之微,想轰开地底阴皇的封印让其觉醒,以这些修为根本不可能。而自己修为不及常年掌控炎兽的天祭王,若想取胜唯有利用双印相互制约的弱点……
铿然一声爆响,慕清仰身影倒飞出数丈,稳稳落下。
“近身拼斗太弱……不够血性,你是在女人怀里长大的吗?”
天祭王自慕清仰动手至今半步未动,全然任凭三首炎牯施为,此时他漠然看着慕清仰,如同看着一头残弱的野兽:“我很失望,你连求狂对我十分之一的憎恨都做不到……如何杀我。”
“只要这十分之一的憎恨,足够我对你的杀心无可纾解,那么结果并不会改变。”
慕清仰甩手灭去了手中剑光,因一次次对三首炎牯的攻击而越发血红的瞳仁中慢慢燃起了一种血一样的火光,但那却并不是火,仿佛目光接触的瞬间,全身的血液就会被冰冻一般。
“我出生之前便被目为鬼胎,而后又害了照顾我的妇人,自那时封目十数年,未敢再祸及无辜。”
“我未曾怨怼宿命,亦未曾耽于自悔,此生未盼俯仰无愧,但求爱我之所爱,恨我之所恨,触我底线者,则目光所及,则亲也杀,仇也戮!”
就在他话音一落的同时,寂静中一股可怕的坍塌声细微响起,随即瞬间轰然扩大。
对峙的气氛陡然一变,虚无中传出一声低低叹息。
慕清仰与天祭王同时眼前黑了一瞬,但慕清仰是瞬间就回过神来,而天祭王则是退后两步,脚侧的骸骨蓦然崩溃,而骨灰无风自动,一缕幽光一闪之下,那缕莹莹蓝火交织出一道圆形的,如同蛛网般的阵光。
魂封之阵……
他如此作为,竟是要放出地牢之底那道鬼神惊避存在!他……是不是疯了!
“你果然……是我的儿子!”天祭王瞳孔一缩,身前三首炎牯蓦然暴躁起来,似也忌惮着地底那声低叹,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爆吼,周身仿佛有炽烈的火焰一闪,露出全部身形——这是一头如同小山一般的半透明巨兽,脊背上一对骨翼仅仅是折起便几乎能填满半个地牢,此时它三对凶瞳从慕清仰身上转向爪下因双王印对轰而隐隐溃散的光阵,布满鳞甲的长尾一卷天祭王神形便向上冲去。
“走得掉?”慕清仰一双血红的眸子倒映出三首炎牯高速飞冲的身影,一瞬间虚空中无数条血线盘卷如织,血色的天罗地网顿时笼罩住了三首炎牯,三首炎牯三对凶瞳中有一对已经渐渐变红,同时发出一声暴怒的挣扎之声。
“既是祖神坐骑,为何不听我令!给我下来!”
慕清仰伸出手向三首炎牯虚空一抓,那一瞬间似乎整个脑海能动用的精神力因为三首炎牯的挣扎而去了八成。
……我的修为不够,那就借!
浓红的双瞳倒映出地面上蛛网状的封印之阵,慕清仰一手按向地面光阵中一个节点,一手按在聆苍转上,沉声道:“鬼狱阴皇,若你还有半分意识,助我杀人,我放你出来!”
地面的石砾顿时隆动起来,那道刚刚震慑心神的叹息再次出现,而这次却如同沉眠中觉醒一般,一道略略嘶哑的声音徐徐自地底传出——
“……小鬼,能破此阵,再与本皇说话。”
阴皇的话语传出同时,整个地牢都颤抖起来,空中的天祭王神色剧变,对慕清仰喝道:“放出此魔,北疆尽毁!你想清楚……这是你母亲守护了一生的故国!”
“因为母亲的愿望错了才被你们辱没至死,你说我像你,那就像你一样不剔心毒……成魔!”
天祭王不禁哑然,慕清仰与卯月不同,与叶求狂也不同,他不会因为过去的羁绊而让斩下的刀犹豫半分……是谁教出这样的怪物?
此时地底深处蓦然传出一声轻笑:“小鬼……你很适合吾鬼狱的法则,想要力量杀人?吾借你,你有胆量接吗?”
……
叶求狂感到一股彻骨的冷。
并不是杀戮过多而表现出的麻木,仅仅是因为天空飘落的雪花越来越大,透骨而出的那种冰冷,让他想起那一年带着慕清仰逃出天祭国,遇到苍桑时那场雪……纷飞得无情。
一身浴血,这血,有的是天上飘落下来融化在他身上的,有的是不断斩下的敌骑头颅喷溅而出的。
眼前这些铺天盖地的战骑对他而言,并不能造成压力,而是慢慢积累成一种心中的疲惫。
随手捡起一具尸体,扔向身后祭塔前的大门——那大门前的尸山已堆得很高,早已掩盖了祭塔的入口。
席地一坐,身前十丈,几成真空。叶求狂解下腰间的酒壶,半壶狼饮,半壶浇头,腥狂的眼睛一扫余下的八万仇敌。
“还有谁?”
无人敢动。
他们知道,若是叶求狂愿意,大可动用血脉秘法或者学自中域的大范围术法,但他没有……他偏偏要,一个一个地杀,一个一个地记住他杀掉的人的面容。
这让他们来时的士气出现了裂痕……若是敌手太强,他们大可从容赴死,因为这是不畏强者的荣耀。但现在不是,这样一个一个地,被仔仔细细地屠戮,仿佛他并不是勾结外敌进犯故国的侵略者,而他们才是围杀一个末路枭雄的贼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叛逆!王不记你身为昏君罪后之子,养你十数年,还封你为王储,你却带走祸端,如今有何颜面再立于此地!”
一片除了风声的静肃中,蓦然传出这样一声怒斥。
乌压压的战士闻言,并不细究这声音是从何处传出,只在意了这言辞在他们耳中是十分地义正词严,一个个看着叶求狂,眸中冰寒。
那声音似是得了鼓励一般,以一种更为激愤的语调喝道:“我若是你,上愧对祖神,下愧对母国,早就刎颈自尽,你敢不敢回答,你有何面目在此?莫非是为了祭塔之下的罪后鬼胎谋害王?!”
“王是救国的英雄!此罪孽滔天之人敢伤害王,便是千古罪人,诸位兄弟,诛此罪人以慰天祭!”
“杀!”
不断的痛斥在祭塔下回荡成一波蓄势待发的冲杀声。
叶求狂冷眼看着这一切……慢慢与母亲死的那天,街头上拍手称快的人们重合。
这些人,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