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慕清仰铁了心要加入的是幻无相麾下,叶求狂又一副随时会冲上来把自己按进地里的表情,黄皓拧着眉头叹了口气,扔去一道玉符道:“老夫是诚心为你寻求机缘,若是你能改变心意,南妃座下随时为你留有位置。”
慕清仰接过那玉符,刻意做出些挣扎的表情点点头,便目送那一行魔修飞远。
“我们换别的地方走吧。”
慕清仰换上了碾风舟,将玉符绑在沙鹰腿上,让沙鹰往风城方向飞,淡淡道:“他当我不知血魔道之间内斗最凶,乃是血魔道修士可以互相吞噬血屠之气增强实力,这老头是看在你修为高出他许多才不敢铤而走险,我们快些走,让那老头搬援兵回来时追着他的追踪玉符,和风城那边的天宫之人撞上!”
叶求狂无语地看着他弟……真是越来越凶残了。
……
鬼狱魔军的征召向来松散,基本上有一半都是鬼狱的散修,只登记个名字,编个阵营便放了他们去战场。这种松散形式曾经让九阙天宫大手笔地派了一万修士伪装魔军加入编制以期待在战场上收到奇效,但一入战场,这一万伪魔军便被指挥完全放肆得摸不着套路的兵法给指挥得乱了阵脚,连临阵倒戈的效果都没达到就被魔军内部互相之间的杀人夺宝弄得死伤惨重。
“所谓大隐隐于市,他们追着储位印若能追到鬼狱魔军大营里,我也服气。”
领了个不上不下的兵号,叶求狂顺着慕清仰的建议与他一道伪装成了个普通筑基修士,外貌上也罩上一层幻术,显得不是很起眼。
“昨日还抓了个不长眼的金丹搜魂,也是没见到那狐狸精。”说话间,叶求狂的目光已经跟着洞府外衣着大胆的魔道女修慢慢飘远。
“魔军中信息来往也很是频繁,却从未有人传说见过一个白衣白发的少年人,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见过他的人都死了,有容央在,这种几率不小。”慕清仰手指轻轻桌子,心思电转,徐徐道:“我记得容央的气息,他在被囚禁之前就已经是化神圆满,如今便是一劫散仙,我也不会很意外。”
元婴之上便是婴变为元神,化神过后便是渡劫飞升,渡劫寿元足足有九千年,而九千年内渡过雷劫九次便能飞升真仙,真仙寿元十万载,可谓无尽,相传九阙天宫之主便是真仙一般的存在。
太古时代四大真仙阶巨头,除了现在这个因着人在花下死而歇在自己脑子里的老流氓,天宫主尊,瀚海宗主,梵音佛主,他们个个闭关闭到生死不明,隐约地就有些山雨欲来的味道。
整理了一下思绪,慕清仰道:“苍桑我说不准,但容央一定会出现,我看过他的记忆,他有他要发泄的憎恨。我若能解了容央的执念,让他执念消散,等于破了苍桑召他复生的理由,我不信苍桑会放任他的棋子乱盘。”
叶求狂不得不中断了和风情万种的魔道女修之间欲说还休的眼神交流,转头对慕清仰说道:“他的事你不要插手,哥的直觉一向很准。”
“……你们在骗我什么?”
叶求狂不说话,转头和魔道女修继续刚刚未尽的眼神交流。
慕清仰对他哥十分无奈,他哥虽然不爱用脑子但认定的事却非常固执,尤其是他是个不把性命放在心上的人,这样给人的感觉尤其不好,完全猜测不出来他心里埋着的事情到底是性命攸关还是不值一提。
正待追问一番,慕清仰忽然听见一阵号角声响起,随即帐外大片杂沓的脚步声奔跑起来。挑帘看去,已经有修士向战场方向飞起,个个面上带着贪婪残忍的笑意。
“……这里倒是没有专人来强迫出阵,但不出阵,似乎就会死在自己人手里。”慕清仰扫了一眼四周,便有七八双窥伺的目光收了回去。
这魔军之中纪律散乱,若闹得不是很大,是没有人管在营中杀人夺宝之事的,若不上战场掠夺战利品,则无法增强自己的实力,很容易就被淘汰为死人。
毕竟这里是无幽鬼狱,土地贫瘠,没有矿产灵药,只有富庶到暴露在地表的灵石矿脉,由此引发的种种矛盾,比之中域的暗斗,更是多了明争二字。
“前天找碴的几个小筑基也是,比之中域那边的同阶修士阔绰许多,但口袋里却没有多少灵丹妙药,法宝什么的也是尔尔,全身上下只有修为和灵石值得一看。”叶求狂一向故意被抢单打劫惯了的,反打劫经验丰富,在这军营里待了一天,和找碴的明杀的暗杀的之间,男的进行了交流感情,女的进行了深入交流感情,得到了很多正面的侧面的关于无幽鬼狱的风土人情。
“所以在这里人的同类相残性暴露无遗。”慕清仰眸光微微讶异,他听到了一山之隔飘来的喧哗声……这并不是战争的声响,只是人们对于某种不应该出现的事物的惊叹。
天空一下子遍布阴云,空气中遥遥传来一种靡靡的香芬,这香气随着越发浓酽,一种类似于极其纤柔的薄绡扫过面颊的幻觉一闪而过,慕清仰定了定神,回头竟然见到叶求狂的眼神都涣散了几分,周围其余人更是痴痴望着远方那一片阴云目不转睛。
“怎么了?”
无人回答他,慕清仰分出一小束冰血荆棘分给叶求狂刺了一下他的神识,他才清醒过来,不过纵然如此,他的目光还是望着天空,喃喃道:“哥嗅到了……女人的香味。”
……合着你以前收过的妹子都是母猩猩?
话虽如此,慕清仰也不得不承认这空气中的香味虽然浓酽,但却分毫不腻人,恰到好处的犹如少女的纤手抚过脸颊,纯澈而惑人。
“本皇认为你兄长很有想法,不像你,不懂得享受。”
慕清仰无语了片刻,道:“你怎么判断的?”
阴皇忽然用一种特别自豪的语气咳了一声,道:“因为他看到的是本皇的夫人。”
您还真是胸襟开阔啊……
阴皇的夫人,传说中的鬼后吗?
慕清仰抬头看去,但见那浓云中一匹四蹄裹着黑雾的乌驹破云而出,乌驹背上斜坐着一个赤足黑纱的女人,此女带着帷帽,身后围着大片黑色的半透明蝴蝶,而那蝴蝶每一只都连着一条细细绳索,那绳索组成一座笼子,里面隐约关着一个浑身漫散着金色微光的人。
风扬起那女人的帷帽,可见半张脸上浑然天成地描绘着诡美的蝶纹,淡金色的瞳仁看着前方,一转眸、一举一动间,艳煞危险的气息蓦然弥漫开,竟然是无一不勾人。
阴皇幽幽叹道:“璇瑰消瘦了,定然是为了暗杀本皇费了不少心力,心疼。”
慕清仰一开始也仅仅是扫了一眼鬼后便准备收回目光,忽然身形一顿,蓦然看向鬼后身后牢笼里那个散发着金光的身影,表情凝固:“容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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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梵蝶前尘·其五
第三十章梵蝶前尘·其五
——我在杀死了自己的丈夫后,成为了整个无尽天荒最有权势的女人。
——荒原上我看到了一个僧人,不同于别人看我的或是厌恶,或是贪婪的目光,他看着我的眼神……很悲伤。
——随后我停下来听着他的梵呗,静谧安然,却依旧很悲伤。
——佛悯众生,可悲伤并不应当是佛的情绪,它……独属于人。
“梵音佛界的佛者,你来渡我么?”
黑沉沉的大殿中,鬼后身后的冥蝶环绕在清圣的佛者身旁,她俯身将灯花一一挑亮,回身,抱膝坐在他旁侧,歪过面颊,一双清媚的眸子里幽然倒映出佛者的身影。
佛者报以淡淡的笑意:“是你来渡我。”
“从无人能在我面前说谎。”鬼后倾身过来,掩在黑纱下的肌肤白皙得不似活人,若隐若现出曼妙的弧度。她低哑惑人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我不喜欢他人的眼里有我的同时,想的却是其他人。”
“抱歉。”佛者依然是那副清圣的仪态,眸中越发透露出一种追忆的神色,使得这句抱歉越发证实了鬼后的说法。
“你在羞辱我吗?中域的人派不出心志坚定的人,竟找了个佛修。”鬼后微微拉开了距离,镂空的纱袖掩住半边面颊,轻声细语:“你想要什么,让鬼狱放弃抵抗,还是……我呢?”
引诱的话语如同千丝万缕的缠,在撞入佛者的眼底时化作越发让她困惑不解的悲伤。
她自然是世上的男儿都想要的人,得到了她,便坐拥了权势与美人,人们所追求的,无非是欲,便是最骄傲的天宫主尊,也曾为她侧目。她并不是挂念这个僧人的无心,而是分明有意,却如斯悲伤。
鬼后将脸颊放在膝上,曼声道:“我用了百年来杀死我的夫君,用十年征服了这里所有的男人,用我生命的最后几天,来作那祸国的红颜……这样的一生,你觉得可好?”
佛者避而不谈,道:“若有来生,你还愿意这样渡完一生吗?”
“我的夫君夺走了我的喜怒哀乐,将我的美丽冻结在了那一刻……尽管我、我已经太老了。”鬼后看着自己的双手,不难想象是一双如何脂玉生香的手,她却如同看出了这皮下的枯朽。
……七魄不全,寿元已尽。
容央并不是看不出这位鬼后的真容,迟暮的真相掩盖在绝美的外表之下,而那面上的蝶纹悄然与记忆深处的无盐女重合,眼中的缱绻如云雾时浓时淡。
“至美或是至丑,为什么都是一种罪过……”容央轻声叹道,温淡的眼眸倒映出鬼后木然的神情:“至美的你,得到了不朽的容颜,失去了感情;至丑的你,失去了容颜,我本想守住你的感情,却连你的性命也守不住。”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若你没有来世可期盼,你可愿意与我同沦无间?”
鬼后的眸光倏然冷下来,站起身朝殿外走去。
“伪佛,你僭越了。”
容央闭上了眼,喃喃道:“我哪里是伪佛……分明是为你堕了魔障,不愿解脱。”
……
“……本皇当年发现璇瑰后,她已经垂垂迟暮,本皇便在按暗处瞧了她一日之久,而后便掠了她来,助她恢复年轻时令月光失色的容颜,代价是她永远失去了喜怒哀乐,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对本皇将她变作华美木偶的恨意。”
慕清仰这才认识到这位阴皇到底是个魔修,喜欢什么就会不择手段地去要,将他喜欢的东西永远保留在他最欣赏的状态,而他前两任道侣,只怕也是这么死去的。
只是此时慕清仰的正义感并没有时间那么高涨,对一个死去的残魂这样的做法也只能冷嘲热讽一句恶有恶报,便细细分析起鬼后这条线索。
“鬼后掌控鬼狱三魔将座下九百万魔修,我若是九阙天宫一方,势必在开战之前对她动手,再挑拨三魔将内斗,伺机拉拢其中一个。适才鬼后虽然看似无恙,但是气息隐隐不稳,是否在外中伏后脱困……鬼后带走了容央,容央出现是巧合吗,他没有和苍桑在一起,苍桑又去了哪里?”
慕清仰自从经历过双王印加身、聆苍转、阴皇入脑一系列事情,人格隐隐有些分裂的迹象,同时心思转得非常快,只在偶尔思及苍桑的时候眸中情绪才会安宁下来。
阴皇依然在长吁短叹:“当然你心尖尖上的那人也不差,但本皇的璇瑰是世间不容之美,若非她自己坐化,世间怕是无人舍得杀她,设伏之论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