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沧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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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沧录-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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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哥不能动女人,这是原则。”
  “清仰重要还是美女重要?”
  叶求狂陷入了艰难的抉择,道:“很难说,但如果清仰和美女同时掉进水里,我估计会先救美女。”
  慕清仰你两个哥哥真是各有各的难搞之处……
  越卿珑只好换了个说法道:“阴皇一代枭雄,你难道就不想过攻破鬼狱后那庞大的遗产——”
  “遗产哥不感兴趣,哥只肖想过阴皇的遗孀。”
  越卿珑叹为观止,作为好色之徒叶求狂也真是做到一定境界了。
  然而最终叶求狂还是找回了人性,觉得亲弟弟还是有一定重要性的,就操控着炎牯冲去了阎山裂谷。
  越卿珑微微一笑,袖底甩出雪绡练,向南妃且战且退的路线埋伏去了……她有不少好用的东西,正可一试……
  而在另一方,待到炎牯终于将地虬生生咬死,跟着叶求狂到了裂谷中时,叶求狂发现鬼狱内部好像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抓住一个人问道:“怎么这么乱?”
  那魔修见他也似乎并非中域打扮,颤抖着声音道:“魔将枭卿背叛了鬼后……鬼后被杀了。”
  叶求狂一怔,放眼看去,鬼后正背对着他们,心脏处穿透了一口长剑,她对面的一个长发男子正如疯魔一般。
  “你当知无人能杀我……”
  鬼后的话语如同缥缈的云雾一般,一手伸进那男子的心脏中,握住了什么,衬着她失了血色的面容,幽幽如黄泉路上的艳鬼。
  “若是杀我,必要先舍了心……没了人心,才能杀得了我。”
  鬼后的血,落在地上,竟然就这么化作了黑夜一般的黑色。
  人们终于看到了这位鬼后的真正面目,心口洞穿带出的细碎枯骨和半面崩解的面容再再昭示,这位鬼后只不过是一具空有皮囊的枯骨。尽管她余下的半张脸孔实在是美得惊人,却无人再敢有旖旎的念头。
  鬼后扯出了枭卿的心脏,放在眼前看了看,抽出洞穿身躯的长剑,将那心脏按进自己心口,环视一圈,收到的尽是些惊恐的目光。
  “既都成了魔修,怎么还怕鬼?”她低头看了一眼倒在脚边的权杖,闭上眼道:“所以你们终究成不了气候,若是怕了,厌恶了,大可捡起剑来斩下我这尊鬼物的头……只是,你们谁敢?”
  不断退却的魔修中,忽然走出一个气息平平的僧人,他走得很慢,未曾哪怕踩到过一具尸骨,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他就这么走上前,抬起头,温淡的眉眼中映出鬼后的半面残颜,一如鬼后初见他时一样。
  带着某种怀念般的温柔与伤恸。
  “既然来世不能陪你白头,今生就陪你个善终吧,你可赏脸?”
  ……
  长汀颂雪终于破开第八宫结界进入第九宫时,只见得似乎是风波已定,满地的骨尘灰烬不知是谁家混了谁家的,死绝得连血都未留下。只是第八宫门前的三尊会却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阴皇幽虞,正法儒尊,君临皇宇,若天下是一座天平,这三个人只怕是能平了整个无尽天荒的重量。
  至于后面那些魔修,多半是跟着阴皇的,长汀颂雪无暇再顾及,见儒尊示意她上前,她才开口问道:“这些叛逆是主尊出手灭杀?”
  “这些人无端冒犯上三宫,我出手不算折颜。”
  阴皇瞄过来上下扫了一眼长汀颂雪,笑道:“你兄长折了这一双腿,不算亏,若本皇也有妹子让老天夺了去,折了项上人头也要找老天讨回来。”
  “阴皇如今状态,还是省些说话的力气吧。”
  长汀颂雪皱皱眉,又扫视了一圈,有些不安的预感,问道:“听他们回报说第九储君被鬼狱挟持至此,怎么未见?”
  阴皇不说话了,转头看向儒尊。
  儒尊抬起头,冷冷道:“若你说的是那个叫慕清仰的凶星鬼胎……他,已经伏诛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天宫主尊把平三宫以及龙雀台作乱的都做掉了,这个长汀颂雪有底所以从来不担心。
  2。天宫…鬼狱一战下章会终结于阎山。
  3。下章完了之后要跳时间了哦~~要黑化了哦~
  _(:з」∠)_话说叽萝实体书没有人要了吗……

  ☆、第三十八章 瓮中蝉·其四

  叶求狂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抛下了混乱与机遇的战场,去看了一眼这个与自己同样命运的僧人是如何走完最后一步的。
  他曾经听苍桑说过的,有一个衷情到愚昧的僧人,一厢情愿地犯了情戒求娶了路上舍与自己一碗水的丑女,一厢情愿地借着渡生的佛言与她生活在一起,最后终于是为自己的一厢情愿付出了代价。
  那眉眼温润的佛修如同初初学会爱慕的少年人一般,手不作梵印,牵着他喜欢的女子的手,走过的地方,想要拦阻他的人,无论是鬼狱的还是天宫的,都被生生渡成了枯骨。
  鬼后怔怔地便由着他牵走,她本也以为自己当然要战死在疆场,而非如现在荒诞的戏剧一般扔下一片内乱的残军随着一个丝毫不相关的人走。
  战声被遗弃在身后,待到一切渐渐远去的时候,她听到了佛者似是欢喜的声音。
  “曾经有个的姑娘,活得很艰难,脾气也并不好,却愿意给一个刚下山的沙弥一碗她好不容易翻过了一座山才打来的清水。”
  “然后那沙弥便喜欢上了这个姑娘,时常在她周围的村落中讲禅,日出日落时,看着她远远地走过,便很满足。”
  “沙弥越来越喜欢这个姑娘,但姑娘似乎并不想和他说话。他就想办法制造了一场瘟疫,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姑娘的村民们认为瘟疫是从她传染开的,便要打死她。”
  “这时候沙弥站了出来,说要求娶这个姑娘来保护她,姑娘感念沙弥的救命之恩,犹豫了很久才答应下来。”
  “沙弥很开心,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不久以后姑娘有了一个孩子,但因为沙弥很喜欢这个姑娘,喜欢到不想包括孩子在内的任何存在插足。所以在孩子生病的时候,就只是看着孩子死去也没有出手相救。”
  “然而这个坏沙弥的幸福并没有持续很久,坏沙弥的师父来找到了姑娘,告诉姑娘坏沙弥做下的一切,等到坏沙弥从师父那里逃出来找姑娘的时候,姑娘就在他们生活了很久的家中自杀了……”
  叶求狂不禁叹了口气,他终于知道了这个僧人的故事的全貌。容央沉迷的爱情只有他自己虚构的美好,这个故事背后的白骨累累,却再再昭示了他们这些人啊,人命债和人情债,生生世世都还不完,苍桑救了是罪业,杀了才是功德。
  而说到姑娘自杀的时候,容央眼中的悲伤蓦然浓郁起来,他握紧了鬼后的手,带到身前一株菩提树前,轻声道:“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株树……我们第一次见到的,所以看到你的时候,我总想着,既然是同去的,也要同归。”
  鬼后低头看着他们交握的手,那手上一轮仿佛走至了尽头的指针刺青,正在悄然蔓延到自己手上。
  人在将死之时总会有些预感,鬼后本以为她会回顾自己的一生,而此时却陷入了容央的故事中。
  他的故事很美,也很残忍。
  鬼后碰了碰自己半面破碎的脸,道:“你叫我什么?”
  “夭夭。”
  “我是鬼后璇瑰,若你相信,待到来世……”
  容央笑着摇摇头,道:“来世就只有夭夭,没有容央了……夭夭会转世成为夭夭,而罪孽深重的坏沙弥,再也不会去打扰夭夭了。”
  鬼后不解,却仿佛心中失落了什么,再一抬眼,手上一轻,映入眼帘的容央身形虚幻起来。
  她猛然上前,却抓了个空。
  “你……你的故事没讲完,你要去哪?”
  菩提树影摇曳,鬼后只看到树下的人徒劳地开口,她却听懂了他的心音。
  “夭夭,我们回家……”
  心口传来的尖锐的痛苦让鬼后慢慢滑坐下来,她呆呆地望着空无一物的树下,慢慢落下一滴眼泪。
  “……我跟你回家,我跟你回家。”
  叶求狂转过身,不忍心再看,若是苍桑在看着这一幕,他惯有的对感情的嗤之以鼻又会被颠覆,这对在错误的时间里遇到的,让时间磨灭了一切对应记忆的人,唯独没有磨灭他们或怨或爱的情。
  大家都有罪的时候,容央的罪或许是最动人的,然而无论是怎样地动人,他都已经在彻底消亡中结束了。
  而鬼后……她也已经尽了她的用处。
  实际上却也结束得圆满,如同老迈的狮子与成群的角马搏斗,一者成就了王者荣耀,一者获得了肥美领地,前者书写了信仰时代的最后传说,后者继续为了成为传说而延烧不休。
  ……
  “这世上放目所见的一切,都始于时间,而终于时间……但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悖论,让我陷入了困惑。”
  昏暗的九阙第八宫,空荡荡的大殿中,蓦然响起了脚步声,随后从黑暗里走出了一个浑身雪白的,格格不入的人。
  慕清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了苍桑。
  苍桑依然如记忆中仿佛被时间忘却了一般,满身的白,如雪月,如霜花,悄然飘落在心间,又无声滑开。
  九条从身后的黑色水池底延伸出来的锁链层层困束着他的身躯,如同对待一个随时发疯的噬人凶兽。
  “巧合的是……我也同样有一个疑问。”慕清仰的嗓音略有些嘶哑,像是内脏碎过一回拼接起来一样,在苍桑走近的同时,仿佛是怕他这满身雪白刺痛了双眼,道:“是不是我这枚旗子让你硌手了?”
  苍桑淡薄的眼睛倒映出慕清仰的惨状,并没有起什么波澜,道:“容央告诉你了多少?”
  “很多是我所不能理解的,杀鬼后,让我吸引所有的目光,整合无尽天荒的势力,对你来说只是杀一个未来的你?”
  苍桑垂了眼,坐下来拿出一张棋盘,慢慢摆上黑白棋,道:“证明我才是真理,才有资格谈以后。你当知道我憎恨失败,所以你不仅仅是一枚得力的棋子,更是我准备的执子人……但我不得不说,我很失望。”
  “……什么?”
  “还没开局,你便败至此地。”
  慕清仰沉默不语,只是费力地伸出手与苍桑的白子厮杀。
  “那么凶星之事何解?”
  “无尽天荒有神明自号祖神,仿佛对外来异数有着浓厚的兴趣,便设了一个所谓凶星来感应异数的动向,也就是所谓‘上天示警’。那么告诉我,若是你,知道自己是凶星后,你该怎么做。”
  慕清仰手中的黑子‘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滚了几滚,没了声音。
  片刻后,他嘶哑道:“若是我……若是我,便会寻一个替身,利用他,让他吸引忌惮凶星之人的注意。”
  苍桑倾过身去,在他耳边声音平静道:“那时候,凶星现世的那一日,出现在无尽天荒的,不仅仅是刚出生的你,还有一个……偶遇你们的人。”
  一瞬间慕清仰眼前的霜白如同被黑暗吞噬,他向往着的,粉饰着的,憧憬着的,全然撕下了看似温和的面目,露出了血淋淋的事实。
  仿佛被冰原上孤独的雪灌注在了心底,化作颤抖一般的扭曲声调。
  “你也从不曾……不曾喜欢过我?”
  苍桑子夜色的眼眸中渐次晕染出水墨幽深,漠然得当真如一个无心的神祇。
  “饮沧楼从不曾存在,它……只是一个并不真实的梦境。”
  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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