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沧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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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沧录-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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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卿珑整理了一下略乱的心思,干脆就想着先去天裂战场察看情形,她踏出一步,周围空间一阵波动,竟似融入天地一般,下一刻,就出现在城池之外。
  再几个融入天地的一步虚空腾挪,她便看到了远处天穹上一片雾蒙蒙的风沙之处,那里天穹泛出血红之色,待到她一路掠进那一片风沙之地,再一抬头看,眸中不禁露出几分骇然之色。
  天穹之上有四五只巨大的勾爪勾在天裂处的边缘,天穹黑色裂缝中,仿佛是有什么庞大得不可思议的怪物通过那裂缝窥视着人间,而那裂缝边缘不断飘落下红色的雪花。
  越卿珑感受得到,那天外妖魔的气息绝不在五劫之下,而这个级别的存在数量不知几何,况且这红色的雪……
  “这就是所谓‘双王印封天’?虽听雪尊说过慕清仰今非昔比,不过这天外妖魔非是简单,他有了断这场天灾的能为?”
  越卿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萧翊也是很意外越卿珑在此,不过看来眼下也不是叙旧的时候,轻咳了一声,肃然道——
  “奉儒尊令,伏兵在此等慕清仰钓出凶星,直接格杀。”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就想说说越卿珑,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角色,她没有女性特有的对爱情的幻想,只对根据前世经验如何站队成为强者很有执念,目的明确,就是要生存,此外不添乱,不做多余的动作,也不对前世的撕逼对象(越涟涟)赶尽杀绝(如果她想的话,她是能弄死越涟涟的)。还算是中立善良的一类人,但当她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就敢毫不犹豫地去杀慕清仰(见前剧情中,越卿珑看到聆苍转中有她的名字,就要对慕清仰下手)。
  她放任萧翊之类的人喜欢她,但是一般不作明显回应,这样末世降临时就会有人拉她一把提高生存率,而不会陷入太深的感情纠纷里危及性命。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这文不谈爱情,没有主流的你爱我我爱你的感情线路,连主角的感情也好像稀薄的一张纸似的执念,只有无数的关于人性的纠结讨论,败笔可能就败在题材选错了,修真有一种人定胜天的隐喻在里面,然而这文是看起来啊大家都很牛笔,但到头来人胜不了神也胜不了天。
  哎呀看到评论有支持的我超开心的~(≧▽≦)/~总之有始有终,让我讲完这个故事吧~
  

  ☆、第四十三章 烬夜思·其五

  “……神颜岂是轻犯?第三次挑战,你仍是败了。”
  “至少这一次我是全身而退,待我伤好,便再去一战。劫雷又如何?终有一日,我会篡下祖神之位,让你再不被困在这九阙天宫的一日。”
  第八宫枯竭的咒水池前,两个人,一坐一立,坐着的人,眸光幽幽地看着咒水池下斑驳的刻痕。
  “祖神要恢复巅峰破天而去,要么吸纳整个无尽天荒的生灵,要么把他所看中的那个幼神献祭给他。你并不是一定要如此搏命,也许从长计议……”
  站着的人,灰色的发,灰色的眼,一片混沌颜色中,有的是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既名君临皇宇,自当君临皇天宇内。上不畏天神震怒,下不惧众生喋血,独独怕霜宴言我无能相护,这于我而言,比一败涂地,堕为尘泥更令我难以接受。”
  长汀霜宴敛目道:“多少年了,你依旧是这个执拗的性子。”
  “我只憾恨那时与你筚路蓝缕的时日太短,在上三十三天转战千回时,能回忆的太少。”灰衣的人,木讷的灰眸中浮现出一丝柔和,慢慢说道:“想的最多的,仍旧是那一年我是个游侠儿,打马从你窗前过,你一笔一划地写着‘正天之法’四个字,还有那魔修将我们碰巧绑作一堆掠走,最后为一个小仙门所救,才步上了修途的事。”
  长汀霜宴闭着眼,往事仿佛历历在目,接话道:“那时我还未如如今这般道貌岸然,若知后来与你并着幽虞一干人等从人飞升为仙,又败在祖神之下这种种麻烦,我早该闭了当年那扇窗。”
  “我常常在想,有朝一日我篡天成功,灭杀了祖神夏古,便再也不修了,什么天外天,什么破碎天荒流放界,我都不想了。我们便分出一丝魂识转世重修,再从这片天荒中闯荡起。”
  长汀霜宴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你以为这样便算是重来了吗,君临,你我毕竟是老去了……你看,我早就是两鬓霜白,总不能陪你闯荡了一辈子,又赔上下辈子。”
  君临皇宇不语,推着他的轮椅缓缓走过了咒水池畔,就像一瞬间从忘川这边走到了忘川那边,再强的修为也掩饰不了彼此的苍老。
  轮轴摩擦着地面的声响细微地回荡在幽暗的第八宫中,一味言诉着淡去的过往,似乎就这么一圈一圈地轮转,过往就真的了无痕迹了。
  “罢了,你不愿提,便不说这些……你看中的那个小子,若是仅仅为引出那与他有所关系的幼神,大可不必如此迂回,我大可唤出三十三重天的本体回到天荒下界,只要他在无尽天荒,便难逃——”
  “那幼神与你在第三十三重天屠戮的那些祖神鹰犬不同,他不简单。”回忆起与那白发的诡异少年对弈的过程,长汀霜宴心中沉重:“我唯恐的是,这个幼神的来头比祖神夏古更为可怕。”
  “何以见得?”
  “你我所见的仙神,乃至天下芸芸众生,无不追寻强者之道,翻手山峦震怖,覆手江河易换,唯有力量在手方可逆天行事。而此幼神不同,他并没有一开始就高高在上,而是身入凡尘,对人的探究连我也有所不及。”长汀霜宴手指略有些浮躁地敲了敲扶手,道:“他只对人有兴趣,甚至为了探究人性本善本恶,还收养了一个不应存世的鬼胎,随着这个鬼胎的不断成长,逐次列数这个鬼胎的种种缺陷。”
  “是那个慕姓小子……死后存世的鬼胎,生性本恶,以此引例,算不得什么。”
  长汀霜宴叹道:“只是我私心中认为,这幼神不以武力达成他的目的,非是没有武力,而是不屑以武力为之。哪怕我等同意助祖神捉拿此神,祖神要吸纳之,怕是波折不小。”
  “你不是派人去试探了?”
  “我留下慕清仰的命正是因此,只要他活着,这幼神早晚会出现……至于慕清仰,我给他的剑,赌一成机会,他会用来杀幼神。”
  “另外九成?”
  “另外九成就看吾能不能拿捏住这个人了。”
  ……
  北疆天裂战场。
  “这妖魔鳞甲坚硬,到底要如何应对?!”
  一众修士仓皇逃窜,背后裂缝中爬出的一头背生肉翅,脸上腮翼翕张的蜥蜴般妖魔一爪拍来,匹敌化神后期的力量蓦然爆发,大地开裂,前面逃窜的修士被这气劲一冲,顿时吐血坠落。
  “若不是此地地气阻碍我等灵气流动,此妖必定不是我等对手!”
  天宫之修也是心头郁愤,北疆本就是祖神与这些天外妖魔开天一战之地,太古神妖魔气息纠缠错杂,唯有练体之士与兽类在此如鱼得水。然而天裂之事非同小可,奉天宫敕令,他们这些修为高深的修士不得不守在此地,若是让天外妖魔全面侵入,以北疆为据地,后果不堪设想。
  天宫修士逃窜间,眼见那妖魔血盆巨口堪堪咬上,忽而一条白练自斜刺里送出,一收一紧,自妖魔巨口中穿过往后狠狠一勒,那妖魔便如同烈马蓦然被套上了绳索,一个尖啸,跌出一片沙尘。
  “我乃奉天宫监察,前方众人速退。”
  那些被追的修士大喜,来人气息昭示修为远在他们之上,忙听令退到一侧出声示警:“前辈留神!此妖魔水火难侵,更能释放扰心魔氛!”
  天魔扰心?
  来着自然是越卿珑,双目一对上这妖魔兽瞳,一丝幻觉般的异感顺着她的眼睛仿佛要侵入心神,束缚妖魔的雪绡练便一松。那妖魔捉隙便要用强大的尾巴抽向越卿珑。
  在旁观修士慌乱的眼里,雪绡练的一头如扇子一样分出数道刀刃,直接顺着妖魔长大的巨口中旋搅进去,只听得那妖魔一阵颤抖,巨大的身形轰然倒下,竟然是连骨头都瞬间被雪绡练绞碎了。
  “硬的扎不进去,只得从软的入手了。”此时再看越卿珑,眸光清明,并无半分受适才扰心之乱影响。
  那些修士心中更为恭敬,这妖魔虽强,但遇上入劫修士,小小心魔大可无视。
  那些修士死里逃生,对着越卿珑深深拜下:“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见前辈面生,敢问可是有增援到了?”
  “增援嘛……”越卿珑掐指一个真火烧光了妖魔躯体,手一招将妖魔脑中魔晶纳入手中,细细察看后答道:“我不过是先头之人,第九储君御下太荒剑修与十万金丹至一劫之修增援马上会到,你等不必太过忧心,仔细看顾天裂所在,安心驻守便是。”
  那些修士纷纷眉梢一松,而复又疑惑起来,互相看了一眼,问道:“恕我等驻守边疆日久,不知前辈所言第九储君是——”
  “到时你们便知晓。”越卿珑卖了个关子,挥退那波修士,看着手中魔晶片刻,小心从当中引出一缕魔气绕在手指上,魔气迅速侵蚀手指,很快冒出黑烟。
  可侵蚀灵气,有一定组织性,对修士危害极大,这样的妖魔,若非后来的天荒灾变,恐怕与人族谁胜谁负还是未定之天。
  越卿珑迅速掐灭那一缕魔气,转身一步踏出,便朝天穹之上那道幽暗裂口而去。而越是靠近,那数只卡在裂口处的勾爪就越发狰狞,仿若有什么巨大得不可想象的怪物扒开一座封闭的城池向当中窥视。
  这感觉非常不好,至少越卿珑能感应到那不是她能应对的东西,所以在离那勾爪很远的地方便停住了身形。
  而就在越卿珑靠近观察不久,那道裂隙中一只幽绿的眼睛蓦然亮起,直直对上越卿珑的视线。
  越卿珑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瞬间炸开,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古怪的声音,似乎是某种语言,这样透过那只绿色的眼睛烙印在她心头,折射出无数杂乱的信息。
  “不赦!不赦!”
  “不能甘心流放于万世……”
  “在这个界位吗?”
  “我等罪生追寻真正的神的脚步……”
  “她身上沾染了‘救赎’的气息。”
  “……是我等渴求之物。”
  越卿珑恍恍惚惚间,身形无意识地被吸向裂缝中,就在裂缝中伸出一只黑色的爪子抓取越卿珑时,蓦然天穹裂缝一阵颤抖,仿佛无形的挤压下,那几个乌黑的勾爪急切地想要稳定下裂缝的间隙,不断与那股愈合裂缝的力量相抗衡。
  此时天空一头巨大的三首异兽掠过,闪电般掠下越卿珑,一个扭头带往西侧一处荒山所在。
  早有注意到这边情形的修士忙互相传信,萧翊正布置人手时,乍闻越卿珑被异兽掠走,顿时惊得魂飞天外,放下手边的事就忙赶去天裂战场,却一眼望去西部高峰处魔云凝聚。
  他从牙缝里咬出三个字:“后穹魔逆……”
  而彼方,一直以偶尔照顾弟妹为责任的叶求狂也收起了一贯浪得不行的心态,手上王印所在青筋毕露,靠近他的同时都可以听得到他体内如同暴风般呼啸的恐怖消耗。
  “啧……”待到那天裂上的勾爪与炎兽王印的封印之力撕扯到一个稳定的临界点,叶求狂终于收回了灵力输出,长长出了一口气,脸色不善地骂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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