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卦祖被慕清仰刻意挑衅都没有动气,多半不会被情绪左右目的,同样若他推衍到了自己也是苍桑的寄识体,便是知道自己与雪尊等人的关系,又岂会手软?!
像是有什么梗在喉咙里,越卿珑竭力维持表面的平静,传声给慕清仰道:“他要杀苍桑,你就这么坐视?别忘了你兄长也是榜上有名。”
“无妨,便是推衍到了极致,他也万万动不了八龙气运者。”像是刻意忽略了越卿珑的安危一般,慕清仰头也不回地说道。
……但是他动一个我还不是顷刻之间的事?!
越卿珑几乎快对慕清仰产生杀意的时候,又听见他接着说道:“不过也不能放任他这么随意操纵因果,被发现是苍桑的寄识体后,多半会为儒尊正面针对,他们宁愿错杀也不愿放过,如此被两个真仙阶同时针对,那就是九死无生了。你觉得杀看儒尊和卦祖与逼出了苍桑,哪个容易些?”
“不说儒尊,这卦祖你哪怕有半分把握对付,我这就反出天宫。”越卿珑见他跃跃欲试地准备全力施为,后背丝毫没有防备,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不妨……试试看。”
慕清仰眼眸一暗,精神维度中伸展出铺天盖地的荆棘,罗织出铺天盖地的网,干扰向卦祖的推衍大道。
人们所看不到的精神维度中,两道庞大的精神意志互相冲撞,一者侵略如火,一者不动如山,一时间卦祖延伸出去覆盖整个千里战场的神念横遭打断,不得不汇聚回来应对那蓦然袭来的攻击。
“事不过三。”卦祖皱眉,他感觉得到这儒尊口中的鬼胎有着非人的精神力,与他这般正统修来的神念不同,慕清仰的精神力充斥着破坏力与凶煞之感,不得不让人怀疑他这般年岁,是如何制得住这样狂暴的力量的。
卦祖这才明白为何一向喜欢把所有变数掌握在手中的儒尊默许过长汀颂雪推荐此子作为自己的弟子。
他也确然有了惜才之意,若非此子桀骜不驯且与那凶星勾缠太多,他无论如何也要将此子自天宫那里讨回瀚海渎湮阁,以天衍正道教导他走上正途。
但祖神吞噬天荒的大祸当前,若不值此良机算出那幼神所在,手中毫无筹码又怎能与祖神博弈?与天荒众生性命相较,杀些无辜又如何?
卦祖把心一定,手中罗盘飞快转起,周身真仙阶修为轰然暴涨,足踏方圆之地,尽为天地诸象,精神维度中的天与地如同一张弥天星图轰然压在如地狱残像的遍地荆棘上。
星罗图像中万千玄机,一落而下打散荆棘大地,而那荆棘却越战越凶,邪恶更甚妖魔的气息节节暴涨,竟让那星罗图像一时难以捕捉当中因果。
“……死后才现世的鬼胎,不在因果中。”
卦祖心中一凛……他找不到慕清仰的因果,常人周身或多或少总会有着因果牵系,而此人如同游离于世外,分明牵扯尘世却没有任何可以牵系他的痕迹。
这要如何应对?
此时那遍地荆棘中已然隐约带着游动的血色雷霆,星罗图像已有了丝丝颤抖之意,然而就在此时,卦祖扬手一抓,在层层荆棘深处,他看到了一线若有若无的因果……是此子与幼神的!
若是顺着这道因果,无需推衍,幼神便会在另一头出现!
卦祖在看到此因果的瞬间就已经疯狂运转推衍之术,然而越是深入,他看到的东西越是令他困惑。
那因果一头连于慕清仰的心脏,另一头却在漫长的游离中归于虚无……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一者是幼神已死,一者是幼神就是虚无。
什么样的神才是虚无?掌控……空间的神明吗?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卦祖便凝重起来,他知道便是高高在上的神也是有强弱之分,创造天地、翻手山河覆手云雨的是神,掌控规则,遨游万界的也是神,但前者与后者相比是云泥之别。若当真是掌握空间的神明,那也是规则本身的意志,将来未必做不到一念一界崩。
决不能让这幼神成长起来!
这个念头刚一出,卦祖忽觉自己推衍之道所幻化的星罗图像一阵莫名颤抖,随即脸色一变,沉声道:“神魂共鸣……你妄图与我同亡?!”
“有时候仅仅是搏命时的一丝顾虑,也会影响胜负,我只看结果。卦祖,孤军深入鬼胎的因果,便只有一条通向黄泉的路。”
卦祖一怔,回神只觉神念层面传来从未有过的剧痛,竟然是慕清仰开始利用其本身固有的吞噬性反噬他的推衍大道。
“……阴皇意志!”此子修为或许不如,但他的冰血王印中以阴皇为主魂,相互融蚀下便是与长于此道的卦祖也有一战之力。
幽虞在想什么?长汀又怎会放任幽虞成为此子祸世的力量……
“后生晚辈,要招引卦祖入黄泉,你也太过托大。如此相争毫无意义,你若说出幼神行踪,吾可传你所有推衍大道。”
“若不呢?”慕清仰刚刚说出口,血眸骤然一缩,漉血出鞘反手一剑扫开背后袭击之人,低头看了看心口冒出来的一截匕首尖,神色晦暗不定。
越卿珑已经捉隙拿到了慕清仰手中的聆苍转,按着腰侧划出的血痕,面无表情道:“我知道那幼神在什么人身上,卦祖,告诉儒尊,给我储君之位保我性命,我便来挽救无尽天荒。”
作者有话要说: 1,越卿珑终于认识到这不是一篇言情文,她决定捅死你们这帮基佬自己拯救世界。
2,有些人啊,被虐大的,心就脏了。
3,卦祖打两章神棍酱油。
☆、第五十章 日月崩·其三
越卿珑长着反骨这一点慕清仰不是不清楚,只是低估了她惜命的程度,觉得她就算是决定背后捅上一刀,时间上也要稍微延后一点。但被这么背后捅上一刀,慕清仰也只是身形晃了晃,并没有动手追杀。
那匕首显然是尅邪之物锻成,一扎入心脏便与冰血王印产生极大的冲突,慕清仰面无表情地强行遏住暴动的王印,却一时也挣不开趁机封锁住他行动的星罗图像,转头问道:“为何?”
“你就当我自私吧,我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看顾。”越卿珑双手有些发麻,这是她最为冒险的决断,比之其他人,她有着先知的优势,而慕清仰只把她看做是沟通苍桑的容器,不一定会在灾变下拼尽全力保护她的性命
与其信任一个状似疯魔的人,不如运作自己掌握的力量。
越卿珑长袖一拂,足下虚空掠出一条巨大骨蛇,这骨蛇毫无灵智,一现身就面朝慕清仰咆哮,似要扑杀而去。
“论神识之力,我或许会被你彻底压制,不过此物为七劫傀儡无可控制,你若动手,我便撕开封印。”
慕清仰既没有难过也没有悲伤,唯有一丝意料之外的表情,映在越卿珑眼里,她不禁自嘲地想这世上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尽如她的意思,也并非所有的男人她都能一网成擒……这人是彻底地除了亲缘,什么都能不放在心上,所以到最后朋友之交都算不上。
慕清仰拔下背后的匕首,像是不知疼一般,随手划下一道符文,待到心口的血液如同时光逆行一般回拢,周身无数血色荆棘幻影不断冲击困锁住他身形的星罗图像,才淡淡道:“你这样可算是早有准备?”
“原本只是留着这傀儡以防万一,刚刚你的表现,分明是没有真正想杀苍桑,作为重生者,我只能敬告你——苍桑的存在迟早会带来无可挽救的灾劫。”越卿珑低声传音,她有八成把握,若那灾劫不与慕清仰所致,必是与苍桑有关。
她转向一侧沉思的卦祖,开口道:“第七储位印已在我手中,不过是要个保命的名头,卦祖与儒尊熟识,这点小小要求,换一个幼神下落,卦祖不会不知孰轻孰重吧?”
此女……因果非凡。
卦祖拧着眉心道:“你当知晓,这不仅仅是自古以来从未有女子能染指储君之位的先例……你明白你在和谁交换条件吗?”
“先例之前,何来先例?卦祖便是不齿我之行径,也不必用这种借口搪塞。”越卿珑一手翻开聆苍转,道:“曾与幼神有契约者,我仅仅知道一个人,此人若有逼命之危,不怕幼神不现身。”
慕清仰眼中戾色一闪,冷笑道:“找得到又如何?你们知道怎么杀得了他?”
“后辈,我等虽说是真仙阶,儒尊应当告诉过你,仙神所在三十三天境界,下十六天已被我等屠杀殆尽。神明再强大,既然冠上个幼字,那也是未成气候。万物皆有终途,是幼神不走运,偏偏撞进了无尽天荒。”卦祖一脸冷漠地说着,闭上眼似乎取得了儒尊那方的回应,对着越卿珑十指一张将其扯出慕清仰动手的范围,递给她一道明黄令旨,道:“从此你就是天宫第七储位,儒尊许诺,若能成功捕捉幼神,保你性命,且你若愿意,可与少尊缔结道侣之盟,这条件可够?”
越卿珑心中一定,避开慕清仰的目光,道:“儒尊重诺,卿珑拜领。与苍桑缔约者,后穹魔头叶求狂。”
卦祖转身正要看向远处战场中央与那蚩阴血战的两个身影,忽然神色剧变,他感到自己的星罗推衍道再也困束不住如同恶鬼出渊一般的血色荆棘而层层崩裂。
“越卿珑,你聪明,但还不够聪明,最好记住这个死因。”
……
——杀了叶求狂。
收到儒尊命令时陆辞风晃了神,一个失误,若非叶求狂及时将自己撞开,险险让蚩阴一口吞下。
“愣什么,老子可是只能再打一刻,你若不帮帮手,老子就扔下你跑了。”
陆辞风默然。
师尊的命令绝对正确,这是他自幼的信条。尽管比起高贵的少尊之位,他更愿意陪着一座古老的风城荒废年华。
很快更多的理由自儒尊那方传来……叶求狂与幼神有关,一旦他身死,幼神现身可能极大。抢先一步杀了幼神,便能钳制祖神,使无尽天荒挣脱禁锢的时候就要到了。
这是一场胜负凌驾于任何尊严荣耀之上的战争,没有任何退路。
“能让我与他堂堂正正地一战吗?至少不要是在他为了无尽天荒与妖魔厮杀的时候。”
儒尊那方片刻的沉默过后,陆辞风苦笑着听到两个字。
“不能。”
陆辞风眼中,叶求狂战得正酣,一掌撕开蚩阴巨爪,半边眉角见血,更添嗜血战意。
“我有仙器挽天弓,有把握一箭射杀此獠。只是催动费些时候,叶兄可为我纠缠片刻否?”
“快!”
叶求狂听说过挽天弓此物,为九阙天宫镇宫之宝,自是痛快应下,如山撼击中,为给陆辞风制造机会,刻意正面对阵暴怒的蚩阴,将背后留给了陆辞风。
陆辞风闭了闭眼,化出一张古朴长弓,弓上仙气鼓荡,配合自己天生不惧弑神后因果报应的命格,一眼觑准了蚩阴堕仙魂灵所在。
“……师尊,今日过后辞风会永远记得,自己是跪着坐上王位的。”
喃喃间,眼露悲伤,崩然一声弓弦动,瞄准的却是叶求狂后心。
叶求狂身形一凝,似是察觉到了锁定自己的杀机,却在眸中红光一闪之下没有回头,而是在蚩阴也为仙器震慑之际,虚空一抓,狂暴修为凝聚为刀,一刀斩进蚩阴脖颈。
蚩阴惨叫声中,半个头颅炸裂如血雨同时,背后挽天一箭已至叶求狂背后!
一时间天地寂声。
这寂静来得十分诡异,唯二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