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扒了几大口饭,陈朗才回过精神来,口齿不清地说:“差点没把我饿死,MD中午就没吃了,整整饿了一天,你要再不回来,进屋一准能瞧见一具干尸。”
芮秋没理他,直接进了洗手间洗漱。
陈朗端着盘子把饭吃得干干净净,连盘底都没放过,搁了盘子依旧觉着饿,他抬头瞧见芮秋正在刷牙,于是自己在茶几上找了些零食垫着。
芮秋擦了脸出来,身上已经换了睡衣,“你吃完自己回去,替我关上灯和门就行了。”
“哎,这么晚我回哪啊?”陈朗抹了把嘴,“要不……”
“小弈的床我已经送人了,你如果想睡沙发我不介意,你可以看电视或者电影,只要别吵到我。”说完芮秋关上了卧室的门。
“哎……”陈朗的话被门夹断了,“这没被子没枕头的。”
陈朗倒没觉得芮秋对他冷淡,实在是因为相对自己家里那一片废墟,这里实在好得不能再好了。
陈朗在沙发上或躺着或趴着,身上的被子是从芮小弈衣橱里翻出来的。
看了大半夜的电影,又找了几本杂志,饿了就把芮秋冰箱里炸好的糯米圆子拿出来放微波炉里转两圈,渴了就喝两罐啤酒,这一夜就没消停过,谁让他白天睡足了呢?
第二天陈朗伸着懒腰起来的时候,茶几上那堆花生壳、啤酒罐,摆得乱七八糟的杂志光盘早已经没影儿了,茶几上亮得反光,地地板上他昨晚不小心洒的啤酒也被擦干净了。
昨晚一切就跟做梦似的。
芮秋正在阳台拍被子,声音一下一下传到客厅,沉闷却活跃。
芮秋这一上午忙了不少事情,阳台上晒得全是衣服,卧室客厅的地板也都光亮照人,整个房间窗明几净,阳光照进来洒下一片澄净的光影。
厨房的里飘着香气,陈朗闻着像是香菇的味道,趿拉着拖鞋循着香味走过去打开电饭锅一瞧,好家伙,香菇炖鸡仔。再转头一扫,灶台上摆了好几盘切好摆好的菜,一旁的碟子里放着葱段蒜瓣姜片辣椒丝之类,看样子是要做一桌盛宴。
也许芮秋对他还有意,陈朗自恋地想。
心里一方面美滋滋,一方面又担心芮秋用情太真缠上自己。
芮秋在厨房忙活了不少时间,锅碗瓢盆以及油盐酱醋搅拌的悦耳声音时不时传出来,伴随着阵阵浓郁的饭菜香气,“是不是饿了?”芮秋在厨房说,语气自然而亲和。
陈朗在卫生间的座便器上蹲着,闻言说:“可不是?这菜到底什么时候好啊?我这都等得前胸贴后背了。”
“呵呵,还有两道。”芮秋又问:“你到哪儿了?”
陈朗顿了一下,什么叫到哪儿了?
他该说自己到马桶上,已经脱了裤子了?
芮秋笑了一声,“嗯,顺路从超市给我带瓶料酒,你看你想喝什么酒也给带回来吧。”
敢情是自己自作多情,陈朗的脸色沉了。
“只要酒精度不是太高我都能对付。”
“那行,那道菜等你过来做,我也尝尝你的手艺。”
“嗯,就这样,挂了。”
芮秋收了手机放裤兜里,转头问陈朗,“你刚才说什么?”
“谁说什么了?!”陈朗吼了一嗓子。
褚博睿提着超市塑料袋进来瞧见沙发上的不速之客,并没表现出多少惊讶,只是对他点了下头。芮秋接过他手上的东西,“已经切好了,先洗个手。”
“嗯。”褚博睿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
三个人中间,两个在厨房忙碌,一个跟亲家一样坐在沙发上翘个二郎腿,吃茶看电视。
“八角和花椒别放多,太鲜。”芮秋说,听声音像是在尝菜的咸淡鲜度,“别忘了快出锅的时候倒些料酒。”
“呵呵,知道了。”褚博睿闷声笑着。
“你笑什么?”
“你这里沾了点东西,别动,我来。”
“喂!”芮秋的声音有些闪躲,“褚博睿!”
厨房忽然之间静得没一点声音,陈朗起身走过去,双手扶着门框,身体前仰,“怎么了?!”剩下的话语瞬间堵在了嗓子眼。
芮秋推开褚博睿,一张嘴又红又湿,他别过身抬手擦了下,声音倒没有丝毫不自然,他扫了陈朗一眼,“没事,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都出去。”
陈朗这心里怎么不是滋味,那种感觉就跟自己老婆在自个儿跟前被人强*奸了一样,一口气就那么堵在气管儿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他对芮秋还是有感情在那儿的,他们分开只是因为芮秋不能给他生儿子,不是感情不合!!
“抽根烟?”褚博睿递了烟过来。
陈朗要笑不笑地哼了一声。
褚博睿看出他那点不爽快,笑了笑,没介意,自己点了根烟,他今天穿了件藏蓝条纹的衬衫,银灰色的领带没解,上边夹着一枚金色的领带夹,坠了根细细的链子,整个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乏一股成熟男人的风度。
反观陈朗,皮夹克西装裤运动鞋,囧囧有神的搭配。
如果说雄性动物都是靠竖起毛发来让自己显得更加威势雄武的话,那么褚博睿成功了,至少他在第一回合中凭借自己一身高档“兽皮”赢了一局。
有人说四十岁的男人是最危险的雄性动物,因为他们事业有成,有的是金子。
此时此刻想起这么一句话令陈朗十二分的不爽。
金子?屌用!老子有的是精子!!
沙发上两个雄性动物表面上风平浪静,暗中斗得血雨腥风。
芮秋端着菜出来,这两位正互相拍肩膀称兄道弟,一个笑得比一个爽朗。
一个笑面虎,一个笑里藏刀。
这顿饭陈朗吃得不痛快,在他印象中芮秋从没给他做过这么一大桌子菜,而他混在这里的这几天吃的也都是青菜土豆之类的家常菜,哪里像今天,烤鸭卤鹅虾仁带鱼鲜鸡汤酱牛肉,生怕人吃不饱一样。
陈朗夹着菜塞嘴里,不阴不阳地丢了句,“今天菜不少啊,老‘猪’,这可都托了你的福。”
褚博睿这一双眼睛是生意场上练出来的,怎么会听不出陈朗话里的酸味,他笑了笑,“呵呵,哪里。”
陈朗端着饭碗,手里拿着一双筷子,一双眼睛斜勾勾地看着芮秋。
褚博睿在饭桌上倒是殷勤得很,不停地给芮秋夹菜,开口闭口“我记得你喜欢吃什么什么,讨厌吃什么什么”,搞得陈朗都怀疑他和芮秋穿一条连裆裤长大的。
芮秋那一副自若坦然的表情简直无懈可击,陈朗不止一次的以为两人只是朋友关系,可要真是普通朋友,一个会把另一个抵在墙上又咬嘴又咬舌头?
芮秋你TM就给我装!
陈朗狠狠瞪了芮秋一眼。
饭后褚博睿没有久留,帮着芮秋一起刷了碗就起身告辞了,陈朗跟家主一样把人送到门口。
褚博睿笑盈盈地看着他,“小陈住哪儿,顺路我送你一程?”
“客气了,下次来玩儿啊。”陈朗摆摆手。
褚博睿看了眼芮秋,点点头,“那成,芮秋,好好招呼客人,我先走了,今天公司里高层开会,估计晚点回来。”他刚转身,还没下楼梯又回身说了句,“对了,那件事你再考虑考虑。”
“不送。”陈朗直接关了门,回头就质问芮秋,“我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跟他睡过了?”
芮秋绕开他,进厨房提了一个装满的垃圾袋出来。
“哎,问你话呢。”陈朗一把扯住他的胳膊。
芮秋看着他,“陈朗,你有完没完?”
“什么?”
“我跟他是什么关系或者上过床没有,这些跟你有关么?”芮秋淡淡扫了他一眼,“走的时候别忘了把房门钥匙留下来。”
门咔地带上了,陈朗对着门歪头插腰,“嘿,撵我走怎么着?”
芮秋丢完垃圾回来,陈朗还赖着没走,芮秋倒没赶他,只是进屋做自己的事去了。
倒是初晓茜打了电话过来,陈朗现在挺烦她,对方连打了几个电话来,他都给掐了,摆明了不搭理她。
陈朗这头电话是消停了,可没多久芮秋就出来了,递了手机给他,“找你的,说是你老婆。”
陈朗在心里长长地骂了句我操,抬头看了芮秋一眼,伸手接过手机就吼:“你TM烦不烦?!一天几十个电话,赶着投胎啊!”
芮秋进卧室关了门,客厅里陈朗的声音时高时低,到了最后竟然没了声音。
十分钟之后,卧室的门开了,陈朗走进来把手机还给他,“我回去了。”
芮秋头也没回,简单嗯了一声。
陈朗似乎有话想说,最后只叹了口气。
“钥匙。”芮秋提醒。
陈朗顿了顿,从裤兜里摸出钥匙在手心里摩挲了两下,轻轻搁在了台子上,“走了啊。”
芮秋不知道陈朗突然回去的原因,他也没那个心思去琢磨,因为接下去的日子他会很忙。
新工作伊始,芮秋的生活就变得非常紧凑,他所在的公司在年后进行了大规模的人事调整,紧接着各个部门跟着开展整顿工作,公司里杂七杂八的事情堆在了一起,芮秋刚进去就赶上了没日没夜的加班。
褚博睿大约也知道他得花时间适应新工作,所以并没有过多地打搅他,只是偶尔趁着芮秋下班开车过来接他一起吃个饭。
相比之下,陈朗却像失踪了一样,再没出现过。
10、第 10 章 。。。
这个时节正是初春,乍暖还寒,却远远没有寒冬的阴冷,街上的行人大部分已经脱了冬装,换上保暖却不累赘的春装了。
公园里的郁李,粉色的,一簇簇,开得正有势头,四周簇拥着黄色的迎春花。
芮秋在褚博睿的车上半睡半眯了一觉,睁开眼,车子已经过了收费站,还有半个小时就该到芮小弈的学校了。
芮小弈在学校进行的百校联考考试中取得了好成绩,排上了年级前一百,芮秋自然高兴,问芮小弈想要什么奖励,芮小弈说想让芮秋给他带些糯米圆子、酱豆、煎鱼、腌小黄瓜什么的给他好好解解馋。
儿子都开口了,芮秋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褚博睿转头看了眼车后座上的几罐东西,笑说:“昨晚没少忙吧。”
“也就这几样,没什么忙不忙的。”
褚博睿把芮秋身上盖的外套往上拉了拉,“还有些时间,你可以再睡会。”
芮秋活动了一下脖子,摇摇头,“不睡了,你这有没有水?”
褚博睿笑了下,从储物箱里拿出了自己的保温杯递给他,“苦丁,可以么?”
芮秋接过,喝了两口就皱起了眉。
“是不是觉得很苦?呵呵,这茶就是苦才好,我这还有几包,托人从贵州寄来的,给你留了两包,还没来得及给你送去。”
“免了,我受不了这苦味。”
褚博睿呵呵笑了两声,“这嘴还是这么叼,不吃酸,不吃苦,不吃辣。”
“你这些年除了你妻子,没找别人?”芮秋忽然问。
“怎么,对我的事开始感兴趣了?”褚博睿扶着方向盘,“有几个,都是二十来岁,最长的一年,最短的两个月。”
“现在呢?”
“还有一个,是个美国留学生,跟了我大半年了,我从美国回来,他也跟着来中国了。”褚博睿笑笑,“我身边目前就他一个。”
“芮秋,你对我们之间的事一直不冷不淡,我虽然会等你,但我不是圣人,来需要的时候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