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地低下了头。
面对室友的出卖,林意的反应很稀松平常,他和他们平日里相处不错,但并不代表他就是他们的朋友,况且这年头至亲之间都能相互残害,他早已见怪不怪,只是使他感到不舒服的是那些校领导的眼神,仿佛抓住了什么把柄似地,视线在他身上上下转悠:
“校训里有规定学生在校不能佩带手机,在宿舍里不可以,被宿管抓到必须当场没收,现在又被挖出来一条私带手机,林同学,配合一点,快把手机交出来吧。”
林意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别过脸去,看也不看他们。
实际上他每天手机每天就只在宿舍用用,从不带去教室,今天也如往常一样放在宿舍的枕头下,不过他怕万一被他们知晓手机的去处落在手上就不好了,所以干脆就让他们误以为手机在他自己身上得了。果然就如他所料的那些人就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猛瞧,那赤、裸裸的眼神就只差明抢了,只可惜一边碍于人民教师这项道貌岸然的职业无法动手搜学生的身,另一边又顾忌他威慑的眼神,怕他一个不好又做出早上吞纸团那样疯狂的举动,于是只得看着干着急。
整整一天,都没有审问到任何东西,林意是一直到了晚上八点多才被放回去的,因为那些校领导审他也已经审得烦躁不堪了,挥挥手,让他回去好好思考清楚,明天一早要接着对他进行洗脑教育。当林意走出教务处大门的时候,保持一个姿势坐了一整天的大腿肌肉已经僵硬到走不了路,扶着墙壁艰难地前行了一段才稍微有所好转,一整天颗粒未进的身体几乎快要虚脱,走着走着眼前都会发黑,接近寝室楼的时候碰到几个出来打水的同年级学生,几个小姑娘盯着他盯了很长一段,待到他走出一段路才听到她们兴致勃勃地在那边讨论:
“快看快看,是那个同性恋!”
推开寝室的门,其他三个人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发生争执,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见他回来后三道视线就全投到了他的身上,什么动作都停止了,一时间静默无声,场面极其尴尬。
林意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吃泡面、洗澡、看书、做笔记……一切都在沉默中完成,期间林意无数次感到那三道视线在他身上停停落落,犹豫着像要说什么,只是林意此刻疲累无比,自是没有闲工夫去主动开口问他们,见他们在那边吞吞吐吐也就无视,自己干自己的,直到时钟滴滴答答过了两个半钟头,还有十分钟就要熄灯的时候那三个终于忍不住了,其中最有威信的老大鼓起勇气率先发问:
“林意,你……你到底是不是那个?”
“哪个?”
老大略显尴尬地说:
“就是那个……我们早操回来都看到了……学校论坛上那张照片,你和那个男人……在接吻……”
“是,我是。”
没有料到他的回答那么坦诚,其他三个倒是愣了一下,在他明亮眼睛的注视下显得有点无地自容,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个在校务处说过话的男生摸着鼻子小声地说:
“那么,我们每天晚上都和一个同性恋睡一个房间,不是很危险嘛……”
话一说完,就接到了旁边两个人刷刷两记眼刀,责怪他说得太直白,他自己见状也低下脑袋不再说话了。不料林意的态度却淡然地很,只见他笑了一下,说:
“难为你们了,所以我决定今晚开始搬出去睡。”
听到他说要搬出去,又见他开始着手整理起来,三人虽然心底隐隐有一丝欢喜,但毕竟还是愧疚居多,尤其是想到这深更半夜地他也没地方可去,老大担忧地问他:
“你有睡的地方吗?”
林意背对着他们整理书本,轻道一句:
“总归是有的。”
说是这样说,可这半夜里哪有地方可去呢?他现在又是这敏感的身份,也不会有人愿意收留一个同性恋睡在自己的寝室里。林意只得无奈地抱着一捆书去了楼下的公共厕所,虽然那里灯光昏暗,但是接着银灰色的灯光还是勉强能看清书本上的字,坐在窗台上看了一会儿书,把今天一整天漏上的内容复习了一遍,又把明天可能会漏上的内容预习了一遍,后来看书看到眼睛酸痛,便望望窗外的月亮放松放松。
漆黑的天幕之中寂静无物,阴阴的冷风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响,孤孤单单地,只有一轮皎洁的明月陪伴着他,笼罩着那纯净的月光,林意心里泛起丝丝涟漪,摸摸口袋,却发现手机仍放在枕头底下忘了带出来。林意失落地轻叹一声,将脑袋搁在后头冰冷的窗台上,从自己的颈间拿出那支挂在颈上的天蓝色小口琴,摩挲着那金属质地的琴身,林意的眼中这才浮现几缕落寞的神色,将口琴放在嘴边,轻轻吹奏了起来。
他原是不懂音乐的,自是吹不出张沐晨那般优美的旋律,不过是聊以发泄心底的忧愁罢了,口琴声错乱无章,不成曲调,那破碎的声音飘落在凉凉的夜风之中,竟像是断断续续的呜咽,听着怪让人哀伤。
只听那呜咽般的乐声时断时续,如同一条寂寞的小细流,流淌了整整一夜……
承受了一整天的重压,再加之一夜没怎么睡,林意的精神状态很差,第二天早晨逃了一节课才悻悻来到教务处,结果一推开教务处的大门就看到里面站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女人的衣着比以往朴素地多,妆容很淡,这也更显得她面色苍白,神态憔悴,平日里总是乌黑柔顺的头发此时乱蓬蓬地束在脑后,面颊消瘦,眼窝凹陷,整个人又干又瘦,仅仅只是相距一年而已,看上去竟比先前还要老了十余岁。但是无论多少年没见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只要她这个人站在这里,只要她轻轻地对自己命令一声,仍能叫林意感到震慑。
“拿来。”
只听刘敏这样说。
林意起初还想装不明白,垂下眸子,小声咕哝着:
“拿来什么……”
话音未落,就只听“啪!”地一声,面颊上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没想到女人出手仍是那么狠辣,她那双凹陷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那怒意强烈到可以把一切都焚毁。
“拿来!手机!”
林意倔强地扭过头去,吐出两个字:
“不给。”
刘敏闻言又要动手,却在此时听到校务处那老头幸灾乐祸的声音:
“不用找了,他一个寝室的同学今天早上已经把手机送过来了。”
这句话无异于在林意心里落下一个惊雷,几乎是与刘敏同时动身,却像是事先早有预谋一样被房间里另几个人强行按住了身体,看到刘敏将手机拿在手机翻找电话簿,林意心急如焚,大喊道:
“不要惊动他!求你!他身上有病,受不起刺激的,有什么冲着我一个人来好了!”
刘敏闻言冷笑着说:
“你到现在还有脸跟我讨价还价?老娘八辈子的老脸都被你一个人丢光了!你给我等着,我先收拾完这个贱男人马上就来收拾你!”
张沐晨的号码很好找,他本来手机里也没多少个号码,而且他还专门为他开辟了一个分类为“my love”,名字就只有一个“晨”字,只消一眼便翻到了,看到刘敏脸上讥笑的表情,林意心中抽痛无比,拼命挣扎,但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她按下通话键,熟悉的嘟嘟声很快想起,他多希望男人不要接到这通电话,可是事实往往事与愿违,就在电话嘟了没几声之后那边就接起来了,虽然相隔一段距离,但还是隐约可以听到电话那头男人忧心忡忡的声音:
“喂?小意,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是不是在学校出什么事了?生病了吗?严不严重?我现在就来学校看你好不好?”
没等他说完刘敏就冷哼一声,对着个手机破口大骂:
“你是哪儿来的野男人?竟敢勾引我儿子!我警告你最好滚远点,从今以后都别想碰林意一根汗毛!你俩干的那些破事现在弄得满城皆知,现在是个人都知道他和一个老男人搞在一起,你要害他被学校开除了你知道吗?!要是他从今以后走到哪儿都被人戳着脊梁骨喊同性恋全他妈是你害的!专被人操屁股的死兔子,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什么骚毛病,真不知道林意是哪根筋搭坏了去勾上你这么个二尾子,改天他身上要查出什么烂毛病来当心老娘剥了你的皮!”
只听那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类似于陶瓷被砸碎的声音,听得林意心头一紧,然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听到男人虚弱无比的声音:
“你……你说什么……?”
刘敏毫不客气地继续骂:
“我说你赶快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恶心的同性恋,翘起屁股等人上的变态!”
“够了!!!”
每一句锋利的话语都像是戳在心上的刀子,越听越难以忍受……只听他大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桎梏往前冲去,夺下她手中的手机,使劲砸在墙壁上,重重一声响,手机壳立马摔得四分五裂。
“你!……”
刘敏刚想骂,却在回头看到林意脸上神情的时候一下窒住了,只见他血红着一双眼,神情可怖,用那愤恨的目光一扫,在所有人忌惮的表情之中脱□上的校服,狠狠往桌子上一甩,撂下一句:
“没错,我就是同性恋,我
50、第 50 章 。。。
是喜欢男人的变态!我是神经病、傻子、疯子、白痴、笨蛋!你们满意了?总之,我不念了,开除也好什么都罢,随你们高兴!”
说罢,扔下一屋子的人扬长而去,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记得去追他。
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一阵阵冷风吹得闹到冷静了下来,褪去了那最初的一层激动,霎时间所有感觉都涌了上来,劳累、疲倦、伤心、委屈、痛苦……使得林意鼻子算算地,眼眶也跟着湿润了起来,但是他告诉自己现在还不能哭,马上就要见到男人了……接下来的日子会是一场艰苦的持久战,还有很多需要他们去面对,在这种时候,他应该具备成为男人依靠的勇气和决心才行!
怀抱着坚定的信念回到那个能够给予他温暖的地方,林意走到门前的时候还特意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还有皱巴巴的衣服,在玻璃门前硬是挤出一丝笑容,对立面喊了一声:“晨叔,我回来了。”
可是一打开门就觉得不对劲,依稀听到厨房里传来小翼微弱的叫声,屋子里弥漫着的浓浓的煤气味让林意皱紧了眉头,心脏狂跳,心头笼上一股恐惧,一边喊着张沐晨的名字一边冲进厨房,林意最先看到的便是男人无知无觉倒在地上的身影,身下一地的碗碟碎片,炉子上的粥沸到直扑出来,小翼在旁边紧张地喵喵直叫,还不停用爪子拍打着他的脸。
林意赶紧关掉煤气打开所有的门窗,然后再把昏迷的男人搬到客厅的沙发上,不停用扇子为他扇风通气,紧紧抓住他的手,时间在紧张中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林意忧心的眼神之中男人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