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默默地沉默下来,帮着老张整理庶务,虽然还是会挨白眼,不过因为他把自己低调到不能再低调,老张的脸色反而好了很多。
总之,在他们搬进华会安排的住处之後的隔日,少侠擂台即将开始。
◎
对武当派代理掌门高震东来说,无论是华山论剑还是少侠擂台,他都没
有兴趣。
他并不想得到当世第一的美名,虽然江湖都谣传若是他认真出手,现今的盟主,崆峒派的梁乐水掌门可能无法蝉联如此多,不过打从他接下代理掌门的那一年开始,他就不曾答应过五大门派华山论剑的邀约。
他代理武当掌门已有二十年之久,这期间他抱持着不积极也不懈怠的态度,既不积极拓展业务,但若有其他派别试图并吞武当的势力范围,他也不会坐视不管。
二十年来,他只想着一件事罢了。
等真正的掌门回来,一切,都必须维持原样。
他不是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除了那个人之外,谁都没有资格。
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不发表意见,不主张疆界,不外显武功三项原则,开始时还想着自己这样的作法,对方一定会明白的──他在等着他回来。
可惜,一年过去,五年过去,十年过去。
那人袅无踪迹,一丝音信也无,於是他终於绝望。
从此只剩下对这个毫无责任感的人,无法爆发的怒气而已。
◎
小柯一直很好奇,那个用强硬的方式「教」会他内力使用与流转的黑发辫子青年到底是谁。
问莫元莫元露出一脸茫然,问龙师父龙师父耸耸肩,问曲先生曲先生摇头说不知,问乔师父乔师父一脸的坏笑,却什麽都不说。
其实问老张师父应该是最快的,不过不知道为什麽,总是在他又想起来时,才发现自己一个不小心又被转移了话题。
自他初窥修炼内力的门道之後,那个青年已经很久不曾出现过了,小柯後来有渐渐不再那麽在意对方到底是谁,反正总归一定是跟老张师父有关系的,却没想到居然会在少侠擂台的开幕典礼上,再度看到对方。
当然他并非是在选手场上看见的,对方快步穿梭在所谓「加油团座」的位置中间,小柯也只是惊鸿一瞥。之所以会被他看到,完全是对方跟老张师父一样,在这种严肃的场合里穿着花俏的粉红色夏威夷衬衫。
典礼已经进入尾声,其实无非就是盟主致词、众人宣誓以公平公正公开的态度参加比赛云云,小柯过去时常代表班级或学校参加体育竞赛,大概就跟那些差不了多少的流程。
他被多少引起了一些好奇心,反正师父老张出门采买食材去了,无法马上管他。而古今馆还有莫小元可当代表继续听那些永无止尽的致词,他偷偷对小元比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就偷偷往青年消失的方向跟了过去。
仪式其实是在一个体育馆当中举办,未来长达两周的比赛场地,则遍及崆峒在本地的产业及商业的武馆道馆,小柯追上去的方向,正好是体育馆西方的出口处。
当他追到门边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挡在他的面前。
这个男人身穿茶色云纹马褂,脚踩墨黑波纹云靴,胸前还挂着一块拳头大小,通体翠绿的玉佩,一头雪白的长发整洁束在脑後,整体打扮会让人联想到旧式武侠电影当中的长老级人物,可看见他的脸,却又只有三十上下左右的年岁而已。
小柯小声喊声借过,尽管那神秘的黑辫子青年已经走得不见人影,可他还是想碰碰运气看看。
不过男人没有让路,他的个子虽然没有接近一百九的小柯那麽的高,但气势惊人,小柯若非平时已经在古今馆中习惯武林高手自然显现的魄力,说不定会被吓得软脚也说不一定。
对方见他不惊不咋,似乎也有些意外,「你跟不上他的脚步,除非他想让你跟上,不然谁都跟不上的。」
「欸?」小柯一脸莫名其妙,「我跟他认识……应该说也算熟……」
如果不是被对方突然挡下,说不定那个青年会停下脚步等自己。
「……是吗。」男人脸色有些阴沈下来,「你是古今馆的人?」
乍听到师门名号,小柯也只能呆呆点头。他想也知道对方来头不小,不敢失礼:「是,请问您是?」
「是吗,原来如此。」男人却彷佛像是没有听见他的问话,也不是很在意他的态度似的,「原来,如此……」
小柯只觉得那「如此」二字对方出口声音很轻,却彷佛像有千斤重量一般落在他的心上,一时间有种反胃感,在一眨眼,那人已经消失了踪影。
「搞什麽……」武林里的新人只能搔搔头,再一次失去探究黑辫子青年真实身分的机会。真实身分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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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能春事 上
崆峒总部接到一个来头极大的委托。
掌门梁乐水思忖片刻,随即吩咐唤来大弟子关能及二弟子宗维侠,这任务虽不算头等难度,但却不容失败。成功之後,无论是报酬,还是崆峒的名声,都能达到极高的利益。
关能是梁乐水六个弟子当中,修为最高的。其在少年时期,即练成崆峒心法「阴阳磨」当中的第十一层,比之当年的掌门可说是不遑多让。而他「飞凤手」与「七伤拳」的威力,更在当年的少侠擂台上大放异彩,技惊四座。
打从关能连续多届拿下冠军之後,也已经成为「里世界」任务委托当中最炙手可热的明星人物,唯有将工作交付给他,梁乐水才能完全放心。
「维侠,情报部分便由你辅助你大师兄,完成工作吧。」
武术以外的工作全都很擅长的二弟子点了点头。
他与大师兄关能从小一起学武,不过在武学上的天份与成绩是远远及不上关能的。幸而他的头脑很好,在各行各业各色团体都亟需现代化的现在,他反倒成了师门不可或缺,和大师兄同等重要的存在。
两人一同走进办公室里,宗维侠打开电脑,搜寻起委托资料。
◎
沙凤看着眼前即将变成他的保镖的男人,一时有些愕然。
若要说保镖,他身边已经有军队的保护,加上数名由美国FBI退役下来的黑西装好手,更有泰式传统的泰拳高手随身护驾──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还需要一个保镖?
沙凤是当今泰皇的次子,个性平易近人,多才多艺。时常随着泰皇一同巡视民间,深受平民百姓的喜爱。比起骄纵奢侈,风流嗜赌的大王子来说,二王子继承皇位的呼声,一直都非常之高。
就是泰皇本人,本也是暗自属意这个儿子的。但近两年大王子似乎也力图振作,做了不少造桥修路、捐款贫弱之事,也频频上电视媒体宣扬自己,力图扭转败坏的形象,这也让身为父亲的泰皇,开始另眼相看。
虽说皇室已不如过去拥有如此崇高的地位,可在泰国,皇室却是绝对的精神象徵,且光是其财富收藏,就足以傲视世界其他国家的皇室。
泰皇本人年事已高,也该是将继承人确认下来的时候了。
就在此时,二王子沙凤,却遇到了暗杀。
凶手没有得逞,当然也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但所有的猜测,都指向大王子瓦吉拉隆。
沙凤自然是明白自己的处境,只是他觉得自己已经被保护得过了头,身边也尽是维安界的专家了,这种时候,又多一个「中国功夫高手」来搅和,只让他觉得有些可笑。
但人是父皇找的,他也只能接受下来。
沙凤有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若是宣传出去,将成为不利他继承皇位的绊脚石。
沙凤其实是个同性恋者。
而他喜欢的类型,恰恰就是像眼前这个男人的样子。
新保镖的名字叫做「关」,外型看起来像个军人,留着短短板寸的平头,五官英俊却严峻,身材高大挺拔,穿着全黑的背心和功夫裤,外罩军绿色多口袋的背心式外套,以及一双看起来很重的马丁靴。
虽然是他喜欢的类型,不过在这种时刻,沙凤其实并不欢迎任何异数出现。
他等着那个保镖对自己行礼,内心盘算着,要如何把人「礼貌而不伤感情」地,推拒出去。
其实他的身边有那个人在就行了,他叹了一口气,想要暗杀他的,不见得真的是大王子,他的兄长。
但关只是对他严肃地点店头,一双利眼像是雷射光一般将他全身上下扫看了一遍,简直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没有等他发作,一边的女官已经怒叱对方:「王子面前,怎可无礼!」
新保镖只是随手拂了对方一下,速度快得像是他从来没有伸出过手,但女官却已经安静下来,其他人靠近一看,赫然发现她像是被定住似的,除了眼珠急得乱转之外,身体和舌头都无法动弹。
「这是……怎麽回事?」沙凤惊讶地挑起了眉,「你把我的女官怎麽了?」
「失礼了。」关这时才说出了第一句话,声音低沈冷淡,动作却迅速至极。他身边的其他保镖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他已经被那个男人抱在怀里,迅速出了四五步,而几乎在同时,噗地一声,一个弹孔恰恰出现在他方才坐的椅背上。
其他保镖这才开始了动作,追刺客的追刺客,研究弹道的研究弹道,间或着女官们的惊呼声,场面一片混乱。
他被关牢牢抱在怀中,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受到伤害。只是用这种方式抱他,实在是对他王子身分的大不敬。
不过在他出口提醒之前,关已经将他放了下来。
「殿下,没有事吧?」女官们纷纷围了上来,好几双纤纤玉手将他摸了个通透,就是要确认这皇室当中最受宠、也最受平民喜爱的王子的安危。
「嗳,这儿衣裳都破了。」一个女官惊呼一声,「不能再让殿下穿这件了!」
这就是本次暗杀所受到,最严重的伤害了。
沙凤忍不住笑了一下,「补补就好了,我喜欢这件。」
几个女官吱吱喳喳讨论着要如何完美缝补,沙凤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他的新保镖的身上。「你怎麽知道有人要杀我?」
「杀气。」关说了一个他听不太懂的中文单字,「不过,对方没有要杀你。」
「咦?」
「那弹痕在你肩头处,吓唬的成分更高。」
「只要偏移十公分,恐怕就会命中我的喉咙,有这麽惊险的吓唬?」
男人却笑了,「对高手来说,十公分就跟一公尺一样的远。」
沙凤感觉自己心动了一下。
这个男人虽在笑,眼睛却没有笑。
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重视自己的王子身分,他可以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只把自己当做一个「东西」而已。自己在他眼里,甚至连「一个人」,恐怕都不是。
追出去的保镖们纷纷锻羽而归,没有人知道在这样密密包围、重重保护下,杀手是躲在哪里、如何射出子弹的。
沙凤此时已经对这个新保镖另眼相看,「关,你怎麽看?」
「王子真的想揪出来?」
对方却说了这种耐人寻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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