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想通了这个道理后,我更加疯狂了。
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他的资料,完全没有!
我甚至连名字都没问!
没有资料的人,如何找起?
看着灯火无边的城市,我满腔的喜悦被失望给笼罩。
我真蠢,真笨的可以!
所以,唯一的消息只能来自男人能自动连接上了。
我开始觉得回来度假的父母亲碍眼到极点。如果不是他们,我就可以翘掉所有的课来等待着无线电通话机通话的一点点
可能。身为男人,却已经体会到王宝钏苦守寒瑶18年,盼望丈夫回来的那种艰辛。可惜我比她还利害,多了2年,哈哈。
在那种苦中作乐的情况下,老天总算听到了我从来不信教的第一次祈祷。
盼天盼地的回答终于来到。
“……喂……”
熟悉的声音传来,他说。
我紧慌的接起耳机,充满不安又过份夸张的回应着。
“原谅我!” 我大叫。
“真的对不起啦。”
想了一个月的种种道歉藉口全化为乌有,脑袋一片空白。嘴巴只能一直重复着最直接的道歉语词。而他一直默默听着,
又如上次般一语不发。这样的反应导致了我更加用力的发挥口水,喷到破旧的无线电通话机里,变成了一道彩虹。
等到我口干舌燥,喉咙沙唖没力的时候,才给我嘻皮笑脸的一声哈哈。
“这就是20年前的幽默。”
他彷佛扬起了眉,然后大笑起来。
*************
他跟那个女孩子发展的很好,他很开心。
开心到都忘了我的玩笑。
一个月没有上来是因为两人居然已经到论及婚嫁的程度。
“她要去美国读大学啊,不赶快订婚到时候被抢走怎么办?”
听得出来他真的很忧心。
虽然有点气愤,不过我也没放在心上。因为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我告诉了他我最新发现的想法。
他也是带着不亚于我的兴奋,欢呼着。我似乎都看到那猛力晃动的头。
“但是,20年后,什么事情都变了,你还找得到我吗?”
他怀疑的问。
“放心,我妈是记者,在台湾美国都有工作,而且跟警察又有交情。”
“只要你还没死,就一定找得到啦!”
我不怕死的又开始乌鸦嘴,因为天底下没这么巧的事啦。
“记者?!她也是说以后要做个记者……”
一提起他的女朋友,又开始聒噪起来。
我赶紧阻止,随手抽了纸跟笔,用这比上课还正襟危坐的姿势趴在无线电通话机前。
“快点快点!”
一时间,只有他朗颂的声音还有我振笔及书的沙沙声。
“怎样?”他问。
我看了看,扭动着眉毛。
“……你的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正在思考的语气让他大叫。
“真的吗?!”
“原来20年后我会这么有名啊。”
傻瓜!
我偏头一想,暂时甩掉怎么也想不起来的记忆。
“把你的女朋友的名字也给我吧。”
“干嘛?”他戒心大起。
如果他人在我面前,我一定一拳敲下去。
再美的人,20年后也都是老太婆一个了,我有兴趣才有鬼。
“既然她要成为记者,说不定就是我妈的同事也不一定。”
身为在学校人人倒追的校草可没这么饥不择食。
他最后妥协的叹息,说出一个名字。
我熟悉到20年都在脑海里的名字。
我傻住了。他朗诵资料的声音没有传到我的耳朵里。
他也似乎没有听到我的笔掉到地上的刺杀声,仍然缓缓的诉说着我明白不过的记忆。
“……你在开玩笑吧……”
我颤抖着。
“什么?” 他没听懂我说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妈的名字?”
我突然毫无预警的大吼,一种深沉的恐惧压迫着。
“这个玩笑真够恶劣的。”
嘴角却是想笑也笑不出来。
“什么?”他的疑惑更深了。
那时候,如果我的脑袋不是空白的,如果我冷静的想一下,那我早就知道答案的恋情会不会就改变?某些人的命运就不
同。
20年前的男人会幸福至今,我却不再存在。
“你女朋友是我妈。”我说。
“可是你却不是我爸。”我又说。
生命的恐惧是否比别人的美满生活还来得重要?
我原来是如此自私的人。
无线电通话机又再一次的断线。
这次却怎么也接不上了。
爱情药水 4
“是他当初不要我的。”
在我苦苦哀求下,老妈终于道出这段20年前的历史。
“那时候我们都快订婚了。”
“他什么都没有说,连个理由都没有。”
“所以我就提前到了美国,然后遇到了你爸。”
带着婚戒的手抚摸着我写的名字。
我突然愤怒起来。
“你爱他吗?”
“……当然。”有些讶异我的直接,老妈已略带风霜的眼又软了下来。
那个单纯的男人眼光不错,老妈以前真的是很美的。
“既然这样,你就该努力追回来啊。”
就算是在那个年代,老妈依然是不受拘束的人,她想要的就一定要到。
“你以为我没有吗?”她带着伤痛。
“我把婚期整整拖了一年,他还是拒绝了。”
“你没问他原因?”
“我不知道。”她摇头。
“那时候他只是说我们并不适合,就这样。”
我吞吞口水。
“你还爱着他吗?”
“……淡掉的感情能叫感情吗?”老妈反问我。
“而且我跟你爸很幸福。”
“如果……当初你们在一起的话,是不是就比现在好?”
我问了我最想要问的话。
岁月刻痕在眼前的脸上无情划下,我突然觉得总是坚强的老妈真的变老了。
人在面对感情的时候,就无法在掩饰了吧。
“过去的幸福是不能再被追回来的,只有未来才能。”
“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快乐。”
她只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
我终于看到了他。
一个在我耳边是20岁,在我眼前却是40岁的男人。
跟一般的中年人一样,跟普通的教授一样,跟我想像中的一样。
简单,朴实,古板,平凡。
咖啡色的西装经历长时间的洗刷颜色变卡其色,平板的西装头,旁边座椅上放着随处可见的黑色公事包。一附挂在鼻梁
上看起来10几年的眼镜,还有参杂一丝的白发。双臂折好的衣袖露出苍白的手腕,正在上下移动的跟眼前的西餐搏斗。
跟着上下点动的头震掉了原本服贴的头发。
那让大部分的20岁年轻人觉得白痴跟可笑的举动,却令我嘴边扬起了笑。
看着他不熟练的拿起刀叉,陆续的把所有的东西都翻倒一边,越来越多用来擦拭的卫生纸堆积在旁,一脸不好意思又不
得不叫侍者来的表情更使我别笑别得快内伤。
最后我终于欣赏够了他表演的秀。
塞给侍者小费,接过他手中的饮料,挺了挺胸,朝他慢慢走近。
“您点的 “20年后的爱情药水”。”我微笑了最完美的角度。
“让您久等了。”
满意的看到他惊讶非常的连好不容易夹起来的沙拉又再一次掉地上的声音。
我微笑的更有魅力。
THE END
「爱情药水」续篇——20年前,20年后
1 接送
「教授再见。」
高兴愉快的声音传来,他也微笑的点头摇手,目送最后一个学生离开。
再见。
他缓慢的收拾一本本沉重的书籍,硬皮封面相撞的碰碰声回荡在这广大的课堂里。他一个一个塞进那个陪伴他10年以上
的帆布包,被书角撑起的布料已开始磨损到甚至有点破洞的地步。他看了看,转手环了个角度,把书塞到另一个程度比
较不严重的角。
黄昏的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他卡其色的西装上。晕黄的日光温暖地给予苍白的皮肤柔软的抚摸,那热度渗透过衣
服,暖哄哄地让他冰凉的手指也感受到了暖意。他抬头,看到了轻微摇晃的树叶,鸟儿吵闹又清脆的叫声。白色的一圈
光芒在他模糊的眼中散开,如彩虹般的亮点开始在他眼皮下转动。
他闭上眼,那强烈的光线仍然深入他的眼睛里。就算讲课了三个小时,他还是直直站立着,感受已软弱的阳光完全洒在
自己身上的感觉。身处的空间虽然只有他一个,看似孤独且孤僻,可是那种独自一人的小小乐趣却在这午后的教室,发
挥极至。
和平的让他心中不再有自恋自唉的叫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