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我听妈妈说,爸爸可有耐心了,小时候我的指甲趾甲都是爸爸剪的,剪得可好了。”
褚恒托起腮,望着父亲的动作,那专注的眼神里焕发着一种耀眼而迷人的光彩,他想自己完全能体会出当年骆伯伯的感觉。
儿子耐人寻味的注视,让一号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体:“你怎么不怪爸爸总是缅怀往事,活在过去?”
褚恒摇摇头:“因为我知道,正是靠着那些美好的回忆,爸爸才能有勇气面对现在的危机和压力。”
一号的笑意更深:“
还是我的儿子最懂我。你这小骅哥反倒劝我要接受现实,珍惜眼前,不要总沉浸在过去里,口气可真像……”
“骆伯伯,对吧?”
“不错。他们爷俩也不知道为什么,都很喜欢说教。”
“而爸爸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都只能忍气吞声。”
父子俩对视的笑了笑。
手里一闲着,困意立刻袭来,褚恒就觉得眼皮沉重。
“你都几天没有躺下了,快睡一会,爸爸替你看着。”父亲的声音变得遥远飘忽。
“爸爸也几天没有睡过了。”褚恒哼哼着,朦朦胧胧间,他觉得自己又在忙忙碌碌,为骆骅按摩,清洗,两个人相拥相偎,厮磨耳鬓,缠绵温存,骆骅重重的呼吸声似乎就在耳畔。
一直到他被父亲推醒:“快,我看小骅要醒了。”
噩梦重现。
二十二年前,当他飞速赶到那个边境小村时,只见到一个血迹斑斑的泥人,冰冷,僵硬,早已经没有了活气。没有留下一句离别的话语,除了无尽的思念和煎熬。眼前,从直升机上抬下来的这个人,是那个人的儿子。同样的浑身泥浆,污血斑斑,面容也同样毫无生气。
就在那一瞬间,被压抑了二十二年的情感突然喷发,理智也在霎那间再度被冲溃。那一刻,他确定了一件事,从今夜开始,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他,要这个人。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喜欢这个孩子,当年正是因为听说有了这个小孩子,他才终于死了心,放弃了最后的希望。可是,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夏天,在见到五岁的小家伙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由衷地喜爱上了这个小精灵。二十年后,对方终于叫了他一声“褚叔”,投入他的怀抱,令他多年的企盼和梦想成真。
他希望能一生与这个孩子相守,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其眉眼和气质让他倍觉亲切,也不仅仅是因为其个性和见识更加合他的心意,而是因为,他终于可以无所顾忌、敞开心扉去回忆隐忍在他心头二十多年的过去,与那个人的点点滴滴。说者滔滔不绝,听者如饥似渴,一同沉浸和分享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地,彼此的眼神里只有对方的存在。
“你是想从我身上找小恒的影子吧?”他毫不掩饰的注视着对方,想将这个人的一切看得通透。
“您是想从我身上寻我爸的痕迹吧?”对方的眸光也大胆火辣,让他难以伪装遁形。
如今,那双撩拨得他心乱的眼睛紧紧闭上,人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面前。他抬起那只无力的大手捧到唇边,把脸埋在温热的掌心。过去几天来,他一直都在乞求,在祈愿,他诚心诚意地哀恳老天的慈悲,不要再夺去他失而复得的珍宝;哀求那个当年舍他而去的人,不要再如此狠心,带走
他生命中的最后一片亮色。
沿着棱角分明的唇线触摸着那毫无血色的双唇,泪水模糊了视线,而病人的面容却忽然显得异常清晰,好似时光倒转:云峰,醒一醒,看看我,求求你,求求你。一边泣诉着,一边不顾一切地把唇覆盖在对方那清凉的唇瓣上,用力辗转。迫不及待地扣开那密实的口齿,勾缠的软舌在两人的口唇间进出,贪婪地吸吮,饥渴地探寻,交缠着彼此的气息。
他是这样忘我,这样投入,完全没有察觉病人的呼吸渐渐粗重,与对方相扣的手指渐渐用力。等他惊觉对方是在回吻时,猛然睁开眼,恰好对着一双闪烁迷离的星眸。他如梦初醒,慌忙从病人身上爬起,飞快地思考着。就见那双充满倦意地眼睛又再度闭上,他转身去推醒沉睡中的儿子:“快,我看小骅要醒了。”
一号走出门外,满身疲倦。他看了看老林和随后跟出来的秋弈、苗枫:“我们可以行动了。”
☆、谣言,谣言
“L哥哥成逃跑新郎”
“惊传:公子婚事推迟无限期”
“传婚礼已于海外低调举行”
“内部爆料:公子四年恋情已玩完”
“惊传L哥哥移情别恋”
“Mrs。 Boss不喜哥哥进门”
“传公子赴欧州疗情伤”
“惊天内闻:L哥哥背后不简单”
“一仆二主:C老板………L哥哥………Mr。 Boss”
“好了,好了,水果时间到了。”褚恒关上电脑,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骆骅。
“为什么大家总认为受伤的一定是你呢?我的人品有这么差吗?”骆骅大口地咬着苹果。
“呃。。。。。。因为大家都知道,我是被你用计给骗上的,这你可不能赖账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在大家眼里,自然一直都是个会受伤的人。不过我确实也被伤着了呀,你伤的是皮肉,我痛的可是心啊!”褚恒低头一个热吻,舌齿灵巧地从对方嘴里夹出一块果肉,带着一个诱人的表情吃了下去:“一向都是你挺身而出照顾我,现在终于轮到我来好好照顾你了。”
原订的大婚之日已经过去两天,可是准新郎仍然躺在病床上。一号首长有令,骆骅被劫和受伤的消息一律对外封锁。谣言随即甚嚣直上,成为传媒捕捉焦点。只有明眼人才会注意到同一天的另一条消息:因健康原因,蔡老板闭居疗养暂不对外露面。
褚恒娴熟地梳理着骆骅的乌发,一边轻轻做着按摩:“骆姨可喜欢我了,说我是最好的儿子。”
骆骅没有笑,心疼地抚摸着面前这张失去往日光泽的瘦削面庞。他把脸埋在褚恒的腹间,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冲如鼻间:“当然,你永远都是最好的,我能拥有你,有你陪在身边,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褚恒把手指嵌入骆骅的发间,声音沙哑:“老天能把你送回来,也是对我最大的恩赐和厚爱。安伯伯说,你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心脏曾经停跳了三分钟。”他抱紧怀里的人,仍在心有余悸:“爸爸说,一定是你我的炽爱真情感动了上天。”
小恒,你太幸运了,因为你要比我执著和坚持。褚恒清楚记得,当看到从直升机上抬下来的骆骅时,父亲的脸煞白,许久说不出话来,一定又是想起了当年的噩梦。
骆骅叹了口气:“这些天,一定把你们吓坏了,也都累着了吧。你看,下巴都尖成这样了。”他用鼻尖轻轻蹭着褚恒的下颌:“看,我的鼻子都被这骨头戳疼了。”
闪光灯一闪,常冲笑呵呵地出现在门口:“我真想把这一张传到互联网上,给那些造谣生事的家伙看看。那些瞎话编得,连我都快信了。”
“你这人最好骗了,听风就是雨,还四处散播,唯恐天下不乱。”尤北满面春风地走
进来。
“散播谣言的我看就是你吧,那上面写的爆料人怎么听怎么就像你尤少爷。”常冲毫不示弱。
“别听虫子胡说,那些娱记我可一个都不知道,更没说过话,也不知道怎么就传成这样。”
“冲冲,怎么又跟北北闹起来了?”
“秋哥,都是北北先挑的头。北北,还不先向虫子道歉?”秋弈和苗枫随后跟进。
“你们怎么还那么客气,又来这么多补品,我的身体哪里有这样娇贵?”骆骅故意皱起眉头。
“娇贵之躯当然不是你,这都是给恒哥的。”苗枫笑盈盈地。
骆骅好像看见了什么,眼睛一亮:“褚恒,咱们今天该给苗枫和北北道喜了。”
众人的目光瞬时齐刷刷都集中到了尤北那亮闪闪的无名指上,尤北一张粉面红晕更深。
常冲立刻大呼小叫:“哎哟,怪不得北北刚才一直在我眼前晃他那根手指头,我还奇怪他什么时候得了手抖这个毛病呢?”
“所以难怪北北跟你急。”秋弈笑骂着:“还不快去帮忙准备些吃的庆贺一下?”
“你怎么终于开窍了?北北可真不容易,金石为开呀!”当只剩下他们哥仨时,骆骅笑着看看苗枫:“不会是因为我吧?”
苗枫的眉宇间现出一丝柔情:“世事无常,我只想趁现在好好珍惜他,疼爱他。至于以后,我还真没有想太远,我绝不会离开他,我也会努力不让他离开我。”
“他不会离开你的,他黏人的本事可一点不输给褚恒。”
一旁的秋弈忽然笑了起来:“咱们哥仨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怎么就跟那三个少爷扯起来了?这都要怪大哥起的头,把兄弟们一起给拉下了水。”
骆骅拾起一个哑铃:“褚叔知道了我们几个背着他干的好事,那天把我训了一顿,说要不是看我伤成这样,才不会轻饶我。他有没有找你们麻烦?”
那二人一个对视:“有你这好女婿在这扛着,大老板怎么会为难大伙呢?正相反,一号说要一起行动,还希望我们以后能继续帮他,因为他身边现在很需要用人。一号说他也很想留你,可是你好像要跟褚恒一起走,所以。。。。。。所以。。。。。。”
骆骅停下手里的哑铃:“你们俩少哄我了,我知道,褚叔身边的人对我还疑虑重重,认为我是姓蔡的人。他们一定是在反对这件婚事,所以才借助媒体这样推波助澜,大造声势。”
“一号说,让你们到外面先暂时避开风头。等过个一两年,风平浪静,他会再调你回来。”
骆骅走到屋外,看着那边正忙着准备着聚餐的褚恒:若是两个人真能过上平静的隐世生活,倒是求之不得,但是,这可能吗?正好褚恒向这边看过来,笑着挥了挥手。
“哎,恒哥,你们
俩与其在这晒幸福,还不如到网上去辟个谣,那C公子和L哥哥的两派粉丝现在吵个不停,还是快些让那些女孩子消停一会吧。”常冲切好西瓜,虽然肚子里已经下去了两片。
“这又何必,看网上catfight乐趣无穷得很。再说,幸福不幸福,自己知道就可以了,没有必要秀给全世界看嘛,对吧,我的哥?”尤北拌好沙拉。
“我觉得跟自己喜欢的人和关心自己的人分享幸福,得到大家的祝福,也是件很美的事。就比如说这婚礼,不仅是让大家作个见证,也是为了获得亲朋好友的祝福,分享快乐。辟谣的事嘛,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一切的。”褚恒抖了抖围裙:“我看,可以开饭了,叫几位大哥过来吧。”
☆、魔鬼与一号的对决
今日吉祥色,蓝。
什么蓝?湖蓝、藏蓝、水蓝、碧蓝、冰蓝、孔雀蓝?书上什么也没有说。蔡主想了想,还是选择了一枚宝石蓝的钮扣胸针给自己别上,来了杯蓝带马爹利,仰头望望车顶上的蓝天。
离开那个呆了近二十年的大院,失意?后悔?怨恨?不服?他当然不能服气,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就凭那几个后生。媒体称他们什么来着?新生代领导层,哼。不过是一帮蜜罐里泡大的娃娃罢了。
他承认自己这次做得并不漂亮,可他无可奈何。欧盟高管的这次金融风暴实在来势汹汹,二丫头这次被卷进去是他意料中事,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