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陈东还没睡,倚在床头瞪着笔记本手指在快速动弹。
张健脱了衣服去洗澡,陈东在灌咖啡,两个人自他进门时都未有交谈。
张健在床尾站了一会,见他没下床,打算去沙发卧一会。
陈东这时抬眼,“我今晚要干活,不打算睡,你上来睡吧。”他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
张健皱眉,陈东耸肩:“这又不是一起睡。”
张健抽出枕头,不打算跟他辩驳。
“要不,我坐旁边。”陈东下了床,把笔记本搬到了桌上,“这样成了吧?”
张健没看他,倒现身体,把被子缠到了腰间,头埋在枕头里打算休息。
半睡半醒间陈东似乎接了个电话,接着又是一些轻微的键盘声,张健听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一觉到了早上,太阳起露出了大半张脸。
他下床时闻到了咖啡的味道,只见陈东端着咖啡杯依在阳台说着电话,他走进了浴室。
见他从浴室走了出来,陈东也没停下电话,只是把杯中喝了半杯的咖啡给了他,张健就着喝了一口,坐到了椅子上,任阳光扫在赤裸的胸膛上。
陈东一直都在说着英文,大部分说的都是电脑术语,他是在进行工作的后半项陈述沟通,看他红着的眼睛也知道是一夜未眠。
等他挂完电话,咖啡杯已空,陈东问:“还要一杯?来点面包?”
张健点了下头。
陈东下楼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张健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并没有接。
等到陈东到上到阳台,手机都在响,“怎么不帮我接?”陈东拿过手机说道。
“晨晨?”陈东露出不比耀眼的太阳逊色的笑容,“怎么样?醉酒这么快就醒来了?”
张健端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愣,随即不在意地把轻喝了半口。
“成……哈哈,你们一起来吧,德园,好,我订包厢,到时候一起见。”陈东又连着大笑了几声,说了几个“成”,脸上全是一片阳光爽朗,金黄的太阳打在他的脸上,立体的五官上呈现出一片全然的快乐。
“晚上以前的朋友一起吃饭,你去不?”陈东挂完电话,尚带着愉快的情绪。
张健回眸直视着他。
陈东回视,眼里嘴角都是满满的笑意,看得张健觉得刺眼极了,掩下心头的烦燥,撇过头拿起面包撕扯。
“一起去吧,有些人都拖儿带女了,有不少你以前也认识的,一起去。”陈东毫不在意他的冷眼,伸过手搭上他的肩。
“下班时你开车来接我。”张健淡淡地说,迎着阳光不禁眯了眯眼,有人要他跟抢人,他倒想看看,那人有没有这本事。
回到这块故事的开始的土地,张健从没想过会平静,事情总是会发生的,而他,只不过是迎接所有,将故事推向他所需要的结局,而他为了结局,不惧怕什么挑战,也不怕故事的走向途中会经受什么,至少如今他还有什么不可承受的呢?
陈东看着张健那平静的,无波无绪的在阳光下俊美得像个雕塑的脸微笑,在他脸上轻柔地落下一吻。
晚上并不止见到了邓晨晨,吴将,洪成鹏,林子归,韩丁都在,还有一些不太熟的见着了张健也只是微微一愣,大伙都没驳陈东的面子,见着陈东一个大大的拥抱,边寒暄着也不忘了给张健一个友好的笑容。
张健只在陈东旁边站了不到三分锺,人都在跟陈东打着招呼一个个大男人拍肩打背不亦乐乎,就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这次的聚会至少有二十多个人,真有不少人带着妻子女朋友来了,还有几个带了孩子来的,包厢是很大,容纳这些个人不成问题,不过这么多人呆在一个房间里总是过于热闹。
这么大场面……那些还只是初中高中认识的,不知道是怎么弄到一块的,张健转了下眼,不小心对上了笑意吟吟的邓晨晨,邓晨晨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向他致意了一下。
“你搞什么鬼?”这边吴将从被人纷拥到中央的陈东身边脱身,看到邓晨晨的举动,不禁微皱了下眉。
“我能搞什么鬼?”邓晨晨像是他们以前小时那样调皮地皱了下鼻子:“军师大人,我只不过是凑凑热闹而已。”
吴将看了看张健,手状上哥俩好的搭上邓晨晨的肩却不容他挣脱地揽着他往门外走,“我们好好谈谈,我他妈的不是被你白从美国激回来的。”
邓晨晨低眼微笑,顺着他走了出去,半垂眼的眼波流转时,对上张健那冷冷的眼,嘴角的笑意更深。
张健看着他冷笑,举起手中杯,一饮而尽。
陈东在人群中心看向他,见张健用被红酒浸得湿润的嘴一张一合,无声地对他说了四个字。
陈东微愣,终于,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利剑番外14
热闹的景象就像杂技场,内容繁杂热闹令人能会心微笑,陈东的杂技场里友人调笑,温暖拥抱,流光打在头上,脸部溢彩,人们的脸总是因为感情显得生动美丽。
人生在世,并不只单单恩怨情仇,更多的是别的那些更好的感情让人温暖,亲情,友情,片刻的心心相惺,萍水相逢间的会心一笑,人生好的事物总是多过于坏的。
张健看着陈东,就算他对他说起“你是我的”四字,他也明白,他也只能掌握陈东身上某部份感情,然后尽可能地为之所用,而更多的陈东,不是他的,他给陈东的,或许那些糟糕的东西多过于那些好的。
于是,他挑起眼睛,尽可能地给出一抹笑容,穿过人群,向门外走去,至少这刻,他不想破坏陈东的世界。
有些世界,格格不入,永远都溶入不了。
或许,这就是邓晨晨要让他明白的。
一个人跟一个人,那是两个世界,就算有交织,也只是一部份。
没想到,往日那个冲动不知所然的莽撞少年竟然长成如此心思,可见,时光逝去带给人的并不是年华的老去,更多的是智慧……而他这些年来,在陈东左右痴缠,走得就算更远,也只不过来来回回在里面走动,再远,也远不过他左右。
下一刻手机响起,陈东问:“去哪?”
“先回去了,你玩吧。”
“呵呵。”陈东带着彼此心知的好心情地笑,一个尽地在那头笑,笑声明朗,带着一种飞扬的基调。
张健坐在出租车里……听着笑声,想起当年,初初察觉喜欢上他时那是怎样的心情?无非也是爱憎相交,却远远比现在来得单纯。
他们……也过来了那么多年啊。
也还是当年那样……他朋友如云,肆意纵情;而他,依旧喜怒无常孤身一人。
一切都变了,一切都也没有变。
没变的依旧是千疮百孔,变了的,只是越来越坏了……
他支着头看着窗外的流光溢彩,微微疲倦地闭上了眼。
张健跟张临成交流了一下工程的进展,并且就目前的形势交换了一下意见。
张家的事业因这几年投入过大,挣的钱也只够还完巨额贷款,远没有表面那样东山再起的风光……他们也不能再踏错一步,过大的损失只会让他们更裹足难行,每一步他们必须直痢稳定妥。
张健叔叔对于张健的过于谨慎向来没有任何意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蝇,张健的寸寸计算自有他的道理,可这次,他还是犹豫了一下:“真的不要吗?”
“不用。”张健淡淡地说:“这次就算是天掉了个馅饼,我们也只能捡个芝麻尝尝。”
“那好,依你。”张临成点头,一笔几百万利润的买卖也只能拿个几十万的人工费,但张健的算盘在那里,就算赔本也得按着他的步调走。
“商厦收进来的钱,我想把它们把城东那边的地全买下来。”张健说道,点起了烟,黑色的夜里,电脑的光印得他的脸更显苍白,明明是俊美如刀削般深刻的脸在黑色背景里多了几许阴冷。
“全投进?”张临成稍揪了下眉。
“全投。”张健点了下烟灰,“不够再想办法。”
“渤市真不需要?”张临成最后再问一次。
“不需要……”张健冷笑,“这里已经不是当年了,肉包子打狗还能追着狗打一顿,把钱投这里,那狗回过头还得倒咬你一口。”
张临成深看了他一眼,侄子那冷漠多过于冷静的脸在视频那边一动不动,终没再多问。
邓晨晨一开始就敬了三杯陈东的白酒,到最后一轮人群喝得七七八八,也走了不少时又端了两杯酒,大着舌头说:“来,陈东……再来一杯。”
陈东笑,接过,仰天喝下,招呼着洪成鹏:“鹏子,把这醉鬼给我送回去,路都走不稳了,还逞强。”
“叭”一声,早被好几种酒浸得骨子里都透着股酒味的邓晨晨倒在了陈东脚下。
陈东失笑,弯腰拎他起来,“我说兄弟,不带你这样的啊……”
下面的人就势而起,抱紧了他的腰,陈东却顺势要把他推开旁边的人,哪知人却死搂着他的腰不放,头放在他的胸前,喃喃地说着:“对不起,东哥,对不起……”
陈东推揉他……邓晨晨不放,只是说着对不起,那力道确实是酒鬼邓晨晨的力道,瘦小时已经力大无穷,何况是已长大成人已比一般人稍高的如今,更让人推不开了,何况陈东喝得够多就算没醉已离醉不远,身体总是无法自由控制一时之间推不开人。
“没事。”陈东低下头看着矮他半个头的清秀的男人,就像以前那样,邓晨晨是他的哥们,一个说句话就会胡天海地到处游玩小他几个月的兄弟那样,“你还是我哥们,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那都什么破事,咱哥俩计较那个干什么。”
不过就是邓晨晨在老爷子前首先揭破了他跟张健的那层纱,不过反正都是要揭破的,早揭晚揭都一样,也怪不得他,老爷子也不是不知道那点风声。
“对不起……”邓晨晨却在他胸前的哭了,“东哥,对不起……”
“没事。”陈东哭笑不得,他这当事人都没怎么了,怎么他比他还伤心?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没……想……老爷子……打你……”邓晨晨硬咽,死抱着陈东不放。
陈东无奈,眼前的人悲痛欲绝,他以前是他兄弟,就算出了那打小报告的事他也没打算跟邓晨晨划清界限,所以不好在这种时候再推开他,他在心底苦笑,要是张健看到这情况,铁定下一秒一定找人上床回报过来。
那睚眦相报的小人……想到他,陈东不禁磨了磨牙,酒意涌上心头,想着那无所顾忌的人,心里更是酸意泛滥。
“成了……”林子归在旁边不耐烦扯着邓晨晨,“陈东的腿没打断,不还好好的吗?你别像娘们一样烦成不成?”他没好气地一把把邓晨晨重力扯开甩到旁边沙发上,“你就作吧,少给老子在这里耍酒疯。”
“我送他回去,陈东,你也别开车了,我叫人来送你回家。”他瞪了一眼在沙发上哭得不停的邓晨晨,回过头挺着他那张也喝得不少红胀的脸:“你看成不?”
“好。”陈东揉了下头,“你看着点。”他环顾四周,找自己的西装外套。
“在这。”吴将把外套扔了过来。
陈东穿上,“那我走了,好了,我也不多说什么,咱们都一块儿长大的,什么事不能过去,我们是兄弟。”他一笑,很是云淡风轻。
吴将是跟陈东一起走的,路上他说:“晨晨的心思可能还没变。”
陈东叼着烟,双手插袋,仰头看天,一派无所谓的样子,那墨黑的头发就往下掉,露出额头……下面的那双眼睛,带着笑意。
“陈东。”吴将隐隐不快。
“对不起。”陈东回过头,对着吴将说:“朋友跟爱人,对我来说一样重要,张健我是不会放手,但晨晨要跟我做朋友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