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最一开始,遇上他的
那刻,他就带着一股子阴戾无法改变。
这是他的性格,与生俱来的,我只好接受,我爱他,连带的接受一切。
我早就认了。
我等着他回来,我知道,
他是爱我的,总是能回到我的身边。
早上醒来时,阳光很明媚,窗帘拉开了,他坐在我的身边,靠着我的枕头,脸容平静地看着外
面的天空。
我说:早。
他回头,淡淡地看着我。
我说:无论如何,我们都在一起。
他笑了,淡淡的,但一点阴霾都没有。
他说:就这样吧。
然后他继续看着窗外,慢慢的,
他靠在了我身上。
其实这么多年,回想起来年轻时光的那些时间,没有哪年哪次好过了。
爱上不能完全把握的人,
注定过程多劫。
就算后来我学会了释怀,不再为他困惑与困扰,什么都依了他。但还是不能让我学会真正对他放心。
以前担心他不爱我,后来担心不能好好爱他。
爱,总是让人不放心,不管时间过去多长,爱有了多久。
老父身体一直都很好,这些年我们的关系好了很多,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拿家法对付我了,对于我还跟他在一起,他也不再谈起了。
老父与母亲对我从来都是重要的,所幸的最后他们也接受了我们,也不枉费那么多年彼此间
的愤怒与残暴。
后来老父说,他想不明白,我怎会表现得有那么痴情,就算面对的是手腕狠绝独断的他。
我哑口无言。
那么多不可方物的人,无论男女都充斥在我的生活中让我选择,偏偏就选择那般揪心的他……想到最后也只好苦笑,这算不算是无法逃脱的劫?我又何尝没试着逃脱过,逃不掉
啊……又有什么办法。
我告诉他,
我是真爱他,就算你不爱我,但我是真爱。
他看我半天,哼笑了一声,有些不屑。
不知道是因为觉得我太容易让他掌握还是觉得我的爱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就可以得到。
他哼笑过后,沉默了一会,又笑了,自言自语般说:那我就信了吧,又如何。
说完他自我解嘲地冷笑了一下,回过头,
烫着我们的衣服。
那时候,黄昏的光扫在他黑色的头发上,
下巴里有道光折现着他好看的弧度,我一本正经地说
完想说的话,回过头,处理着公事。
他就静静地站在我身边,做着属于我们的事情,像在守护我。
我那时才感觉,他说得对,不是我在守护他──守护我们的,是他。
我都不太愿意想起以前了。
总觉得太过残忍。
他偏着头睡着,就像那些年,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没为他死过,他也没为我痛苦不堪过。
不管如何,真好的是,他还在我身边。
一直都在。
无论发生过什么。
我们都在一起。
他一直都认为我愚笨,我无法辩驳,对于他,我愚笨的铬印早就刻下,甩不脱也不想甩脱。我
喜欢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我,就算走掉,也会再回头生气地教训我,然后再跟我在一起。
喜欢骂他老怪物时,他不屑地看着我。
喜欢深夜加班时,他绕过大半个城市接我回去。
喜欢当我说起从前时,他从沉默到叹息,再抱住我不放手。
喜欢当我眼开眼时,他若有所思的脸在我的身边,他的眼睛看着我,我对着他笑,他眼睛里就
会呈现出漂亮的波澜,他会生气地揪着我的脸,再冷冷哼一声,平静地躺在我的身上。
那么多的喜欢,不管他怎样,都会让我们俩个人在一起。
每一天,都能。
利剑番外之坟墓末
那么多的事,无论过往挣扎与痛苦到最后与小幸福一比,也都不重要了。
我总是噜嗦着跟他说我爱他,有时渴望他能回一句,就算不经意也比没有的强。
就算后来不太噜嗦了,偶尔在他醒来迷糊时我就装作不经意地说我爱你,希望他能傻傻地上套也会这么一句。
可他从来都没上过一次当。
唉,这都让我挫败,活像他真不爱我一样,这不是事实,所以我就算蒙也蒙不出来这句话。
我曾经跟他说,张健,哪天我要是死不瞑目,那绝对是因为没听过你说你爱我。
他给我一冷眼,转过身就去做他的事去了。
又后来,我对他说,张健,
哪天我死不瞑目,不是因为没听到你说你爱我,是因为再也不能跟
你说我爱你。
那时他沉默,然后伸出手抱着我,他说:“陈东……”
他又沉默,好久后才说:“就算你是个傻子,我也认了。”
我听得傻了眼,乐了半天,任他抱着。
那一刻,我觉得他真的能包容我的一切,同时也正在包容着我。
就像我们身边的一切都无关紧要,只要我们能在一起,这比什么都强。
有一次有一个养了一堆男人女人的人问他,张健,陈东哪天变心了,你会哪何?
那时我们正打完球在抽烟,面对那个支手能遮天的人,张健说:“扔了他。”
那人回头问我,“你会如何?”
我说:“不让他扔了我。”
那人看我半晌,说:“敢情是你离不开他。”
我笑半天,点头承认。
要怪只怪张健,在外人眼里,
我就是他的主宰,他给我一切身为男人的骄傲,我在外面说的一
切都是从一不二,就算别人知道我们是同性伴侣,但只要我在外面发话,他从来都会说,按他所说的办,这也是我的意思。
后来到公司的国际发展,应酬和跟随,他一路都当着我背后的那个人,人们面前,他完美得无
懈可击,谁都知道我有一个忠诚的支持我的后盾。
有时候太过成功的时机时,我都会说,张健,我怎么觉得这是你给我的?
他说:陈东,这不是我给你的,这是你该得的,别跟我个人套上关系。
他冷冷淡淡的,不屑我给他的赞美。
他就那么骄傲地站在那,像陪伴我,跟我同舟共济只是他应该做的,跟好不好都没有关系。
我说,我如何不爱你?哪天一无所有,什么人都离我去,你都会在。
他不屑地说,就算你以前是傻子,我还不是要了?
好像一切都无足轻重,就算荣华富贵,还是卑贱混世,他都能跟我在一起。
因为他要了我。
所以他会承认我给他的一切。
我在那时候,说,我真爱你,太爱太爱……
我以为这种时候能蒙到他一句我也爱你,可是,他慢悠悠地说:“我知道,我倒霉,可这又有什
么办法?”
他淡淡无奈,回过头,
扯了他的衣服洗澡去了。
我走过去,在浴缸里伸过手,把自己钻到他的体内,他躺在我的下方,腿缠着我的腰,一声一
声地呻吟,情至紧处,我咬着他的嘴不放,直到血流出。
我舔着他的鲜血,我对他说:“张健,我死都不会放开你,你知道吗?”
他哼哼地笑了,“你也逃不开……”
他缠着我的头发,“你真以为你能主宰自己?”
他那刻笑得就像天下尽在他掌握,“你要我,还是不要我,都是我说的算,不是你。”
我的心暖得就像这世界上所有柔和的风都吹在我的心间,我笑,跟他说:“是,都是你说的
算。”
尔后我跟他说:“反正明天就算我要炸了这世界,你也会说,他喜欢,随他便。”
他听着咬了我一口,后面把我全吸了进去,让我飞上天堂的顶端,享受着谁也不可能给我愉悦。
一辈子,做了很多事情。
发展公司,去做一些先前别人说坏多于好的事情,到处奔波,为一些事波折起伏。
后来,我用了我资产的一半多成立了一个战乱国家的儿童慈善机构,有一个让世瞩目的从来只说真话的记者问他:“作为他的伴侣,你从一开始的态度都是支持,请问是为什么?”
他当着全世界观众的面说:“他是个傻瓜。”
那个记者问他:“请问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依旧不屑,冷笑:“难道不是?”
“那为什么支持?”
他不耐烦地说:“你老婆要去买一件你不喜欢的衣服,你难道还不让他去?算了吧,多大点事,他高兴就好。”
他说完,叫助手把记者赶出,对着最后一个镜头说:“能不能问点不是胡知故问的事?”
我不是全世界的傻瓜。
我只是他的傻瓜。
不过,就算是傻瓜。
我也是他的。
中年以后的某一段时间,我在原始森林徒步回来得了一种怪病,无端地发烧退不下去,好几次
濒临死亡。
死亡罩临了我好几次,年老的父母都已决定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每次上完班就来医院,跟我说几句当时我完全听不明白的话。
后说弄明白了也无非是几句不痛不痒的几句,你真难看,你真蠢,你真他妈该扔到垃圾堆的几句批评式的刻薄话。
但每天他都来。
别人说,尽早做好打算,说不好哪天哪个时间就没了。
他面无表情。
我的老父亲后来跟我说,我们都把你准备好殡仪馆了,那个时候,他天天就像你死不死了都无所谓的那样漠不在乎,但隔天一看,他还睡在你身边,就像你是具死尸,没有一点反应,他也
能日复一日的睡在你身边。
老父亲说:看到他那个人,从你身边睡醒去上班然后再回到再回到你身边那坦然的样子,你这辈子只爱他,也算值了。
母亲说:陈东,一个人眼里心里一辈子只有一个人,你算是值了。
她说,他是真爱你,爱情如果真是这模样,难怪这么多人不管死了多少世都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
医生当时已经放弃我。
他接了我回家。
隔绝了所有的一切来照顾我。
包括他至爱的工作。
我真正清醒的那天,看到他瘦得皮包骨,冷酷地看着我。
我就像看到年少时候的他,瘦削,骄傲,阴戾,但又那么的无坚可催,
我记得我第一句跟他说
的是,“张健,你看,你瘦得就算面目全非,就算不再好看了,我也爱你……”
他就走过来,就像年少时候那样的冷漠,冷漠得就像我是路人甲,“陈东,
你他妈再不醒,我他
妈抽死你。”
他说完,不到一秒,他抱着我,然后泪水把我的衣服和枕头都浸湿,他都一句话也没说出。
他说:陈东,你知道吗?就算是坟墓,我也陪着你一起睡。
年少时,太多不可说的事情了。
他们后来说,看,张健那时候长得太漂亮,比女人漂亮,比男人漂亮,就算阴狠,
就算古怪,
就
算高高在上,也不能阻挡很多人爱他。
最后,他成为我的。
张健后来听说太多人爱他,那些男的女的他都全无印象,有次旧友聚会,很多人都在嚎着:张健,好多事不能认真算,一算下来,其实太多人爱你了。“
他跟着我来,坐在我的身旁,神色阴霾,冷嗤着,不在乎谁在对他有迟来的告白。
有个看起来挺年轻的苍白的女人,她坐到张健的身边,
说:我一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你知
道吗?
张健说:那又怎样?
女人说:我只是想告诉你。
张健说:你看,我的眼睛。
女人说:我看了。
张健说:你看到了什么?
女人静静地说:我看到了你这辈子你只爱过一个人,就算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人一样。
张健嘲讽地笑:爱情不就是这回事。
女人也笑,点头,然后低着头叹息:爱情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吴将喝醉了,他也好几十了,喝了太多酒了,他跟张健敬酒的时候就喝了一瓶张健最喜欢的白葡萄酒,他说:“你是不是最喜欢这种酒?”
张健看他好几秒,用他最慢的速度点头。
吴将说:“我料对了。”
他低下头,喝完杯中的酒,他低着头,拽着张健说:“你知道吗?”
张健说:“我知道。